西都長安
新相國府邸
董卓看著堂下的呂布,活像只被羚羊攆著跑的病虎,哪里還有昔日并州第一猛將的風采。
陽人聚,呂布與胡軫大敗于孫堅。
洛陽郊,呂布又大敗于袁遺。
董卓好好的遷都,被呂布兩戰(zhàn)輸?shù)模闪颂煜氯丝谥械穆浠亩恿耍?p> “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董卓站起來狠狠地指著呂布怒罵三聲。
呂布被罵的狗血淋頭還不敢還嘴,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文正啊,袁隗的小子與孫堅那個不識抬舉的東西欺人太甚!
本相打算出兵剿滅二賊!你意下如何?”
下首的董卓謀士李儒回道:
“相國,某以為此時不宜出兵,司隸東群雄環(huán)繞,虎視眈眈,出兵若勝還好。
若敗,則給關東諸侯可趁之機。
反之,若相國居長安,以不變應萬變。
關東諸侯沒有相國在旁威脅,久必自生亂矣?!?p> 董卓面露煩色,李儒又是這套說辭,當初遷都便是聽了他的話,如今才被天下人恥笑。
“本相不打他們,他們?nèi)魜泶虮鞠?,本相如何??p> “呵,諒他們也不敢拭相國虎須,若真來,那關中便是他們的葬身之地!”
董卓拊掌搓手,咬牙切齒。
“嘖,唉,本相惱啊,窩火啊?!?p> “相國,成大事者,必要能屈能伸。
相國據(jù)有關中,挾天子以令諸侯。
待關東諸侯疲于內(nèi)斗,相國以天子之名令西涼鐵騎出關中,天下可定矣!”
董卓沉吟再三,走近李儒身邊,摟他肩膀釋懷大笑道:
“哈哈……好,文正,本相若得天下,必封你為相國,哈哈……”
董卓再轉過頭來,卻見呂布憨立在堂下。
“誒?呂布!你怎么還在這?還不下去!”
“喏”
李儒目送呂布離開,眼里若有所思。
“文正,本相其實還有一事想請教你?!?p> 李儒笑而不語,他心中已有猜測,相國必定是問他袁紹之事。
自董卓從邊關參與進中原諸事以來,他親眼所見,袁紹滅宦官,召外軍,攪動的洛陽乃至天下雞犬不寧。
董卓畏懼,畏懼的不是袁紹,是士族。
這與他家世有關:出身豪富,但門第低賤,對于士族有著天生的崇敬與敬畏。
彼時董卓入洛陽,本意就是想襄助士族以此謀取前程。
后來,袁紹身為士族領袖所展現(xiàn)的巨大的能量與號召力更讓董卓心驚不已。
乃至于當初袁紹在它面前直言沖撞,拔劍相向,他都不敢真的把袁紹怎么樣。
而是乖乖的奉上渤海太守之位妄圖與其修好。
李儒知道,如果袁紹沒有起兵反董,相國絕對不會動袁氏一根毫毛,起碼短時間內(nèi)不會。
如今,相國已經(jīng)與袁氏撕破臉皮。
曾經(jīng)的敬畏如今變成了忌憚。
袁紹一日不除,董卓心一日不安。
“文正,袁紹現(xiàn)今雖然棲身冀州,只一郡之地。
但冀州牧韓馥與我同鄉(xiāng),我深知其人,庸才也,恐他難保冀州。
袁紹若得冀州,我寢食難安啊!”
李儒搖了搖頭。
“相國,你眼中只有袁紹,豈不見幽州公孫瓚?
公孫瓚與袁紹都有意冀州,河北必有一戰(zhàn)!
主公可令遼東人公孫度為遼東太守,命他襄助公孫瓚,扼殺袁紹!”
聽了李儒的話,董卓大吃一驚。
“讓本相助公孫瓚?那若公孫瓚奪了冀州,豈不是如虎添翼?”
“公孫瓚武勇有余,而麾下缺乏有識之士,或許短時間內(nèi)能壓制袁紹。
但若局勢僵持,袁紹坐穩(wěn)冀州,公孫瓚必敗。
即便公孫瓚勝了,相國也不必憂心。
相國懼者,唯士族耳。
區(qū)區(qū)公孫瓚,一介武夫,他的白馬義從再堅銳,我西涼鐵騎何懼之!”
董卓細細思謀,逐漸頭點個不停。
“對,對,對……文正啊,本相有你,天下何愁不得!”
“相國過獎了,不過在下要提醒相國。
天下袁氏非袁紹一人,天下士族也非在袁紹一人麾下。
南陽袁術也是相國大敵啊?!?p> “文正,你若有妙策,就快快道來,莫要賣弄玄虛!”
“喏,相國,袁紹背后有公孫瓚,袁術背后也有劉表。
袁術強勢而不知收斂,劉表與其人毗鄰,必定如坐針氈。
劉表前日不是上表表袁術為南陽太守嗎?他想賣袁術個空頭人情。
我們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封賞劉表,斥責袁術,還怕他二人打不起來嗎?”
“袁術會信嗎?”
“袁術需要的只是個開戰(zhàn)的借口罷了?!?p> “文正……”
李儒擺擺手打斷董卓,相國要說什么,他心里有數(shù),無非是一通彩虹屁。
“相國,袁氏子一代,袁基已亡,袁紹、袁術皆大敵當前。
卻偏偏本來身處中原四戰(zhàn)之地的袁遺,反倒落了個安逸。
北邊,袁紹陷于冀州難以他顧;南邊,袁術絆于劉表,分身乏術;東邊,徐州陶謙,冢中枯骨。
其實今日晌午之前,我都苦思不得制他之法。
但方才來見相國之前,在下剛剛聽說:
曹操回到兗州,平了睦固、于夫羅、于毒、白饒等黃巾余孽,自領了東郡太守。
這對我們是大好事兒!
曹操向來與袁紹來往甚密,兗州又多袁紹故交。
相國若是封曹操為兗州牧,必定從者云集,袁遺勢必四面楚歌?!?p> 董卓越聽越糊涂。
“文正,曹操與袁紹交情再好,好的過人家兄弟倆?
況且,不論袁紹與誰更好,難道他們幾個不應該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嗎?”
“相國,今非昔比了,袁遺擒徐榮,敗呂布,如今已經(jīng)聲名鵲起,名望恐怕不下袁術,甚至直逼袁紹。
袁紹,他能沒有壓力嗎?他會坐視不理嗎?
公卿大族里,向來只有勾心斗角,哪來的兄弟情深。
吾鳩殺了劉辯,也未曾見吾府中少了劉氏子弟的拜謁啊?!?p> 董卓與李儒相撫大笑。
……
洛陽廢墟
廢棄宮殿
“什么!”
袁遺萬萬想不到,黃巾余孽動的比他記憶里要早,本來打算自己回兗州平定于夫羅的。
如今被曹操捷足先登,還占了東郡。
袁遺腦海里瞬間浮上幾個人名:
兗州刺史劉岱、泰山郡守應劭、濟陰郡守吳資,甚至是陳留郡守張邈。
這些人都是袁紹的故交。
曹操占據(jù)東郡,背靠老大哥袁紹,又有這么多幫手。
袁遺知道,自己有大麻煩了。
如果袁紹不是袁紹,而是聲名沒有那么顯赫的袁術,袁遺或許可以虛以委蛇。
但偏偏就是袁紹!
袁遺本就想要天下人知道,他袁遺不是袁紹的附庸,這樣天下人才能投他。
若他還獻媚袁紹,那這董賊,便算是白打了,功勞全成了袁紹的了。
“青山,將那物件取出來,李典,去找孫將軍前來,說我有大事與他商議?!?p> 青山鄭重地從廢墟陰暗里取出一方包裹,揣在懷里。
……
“伯業(yè)兄,何事喚我前來商議?”
袁遺時間不多,他要盡快趕回兗州。
所以沒有絲毫拖泥帶水,直接開門見山。
“文臺兄,你欲何時離開袁術?”
孫堅下意識如臨大敵,不明白袁遺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伯業(yè),你這是何意?!”
雙方將士敏銳的察覺到了氣氛的詭異,一瞬間劍拔弩張。
這些時日,兩軍本就多有摩擦,所以才分開。
孫堅軍負責修葺帝陵,袁遺軍負責修葺宗廟。
不怪孫堅好似驚弓之鳥,只是袁遺的話太過突兀。
“放松些,都放松些,文臺,借一步說話?!?p> 孫堅隨著袁遺到了角落里,青山也尾隨而至。
以孫堅的武力,倒是不怕他二人動手。
“文臺,難道你打算一輩子做袁術的打手?”
“勢不如人,為之奈何?”
孫堅苦笑著搖了搖頭。
“想我孫堅,起于毫末,少年立志。
為國征戰(zhàn)多年,如今卻落得個寄人籬下,呵……”
“為何不走?”
“談何容易,孤軍深入,我軍糧草命脈盡在袁術手中,我妻兒老小也在南陽,我走不了?!?p> “你將此物給袁術,他必定會放你妻兒,還你自由?!?p> 青山得了袁遺的示意,將包裹慢慢打開。
包裹里赫然是一方四角青白玉座,上鑲龍飛象玉,底座刻字‘受命于天,既壽永昌’,字旁一角卻與眾不同,不是青白玉,倒是黃金。
“這……這是……玉璽?”
“正是自始皇帝傳世至今的傳國玉璽。
我從此中井下打撈上來的尸首發(fā)現(xiàn)此物。
文臺兄,用它去換你的家眷,袁術必定欣然接受?!?p> “你為什么幫我?你不想要玉璽?”
袁遺聽了孫堅這話,真有些怕孫堅神志不清,棄了妻兒攜玉璽逃走。
“文臺兄,別怪我沒提醒你,玉璽雖好,但也能招來災禍,對于你我,它實在是不祥之物?!?p> “伯業(yè)兄,你與袁術乃兄弟,為何非要我離開他?”
“正因為我與他是兄弟,我才知道其人的德行,量小而不能容人。
文臺乃頂天立地的英雄,若是跟隨袁術,恕我直言,難有好下場。
袁術不是表君為豫州刺史嗎?
你拿了玉璽,換了家眷,便領軍去豫州。
有我在兗州助你,得一郡立身不難,總好過如今寄人籬下?!?p> 若不是曹操,袁遺也不會把到手的玉璽拱手讓人。
袁遺已經(jīng)料到,回到兗州之后,他恐怕寸步難行,甚至與曹操兵戎相見。
曹操的后背是他的老大哥袁紹,袁紹不會搞自己小弟。
但是袁遺的后背是一片混亂的豫州,袁術隨時可能出現(xiàn)在他的后方。
中原沒有關中那樣的雄關,袁遺不敢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壓在劉表能看住袁術上。
所以以玉璽換取孫堅脫離袁術,來到豫州。
既削弱了強勢的袁術的實力,又得了一堵天然的南墻。
也許唯一的壞處就是,若孫堅真的在豫州扎下了根,那袁遺就真是養(yǎng)虎為患了。
這,就要看袁遺與曹操之間的博弈了。
……
二鹿躬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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