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你臣服（70）

　　“江為止——?。?！”

　　南愿猛地從床上坐起來，驚出一身冷汗。

　　她又做了相同的噩夢。

　　夢里少年擋在她身前，她眼睜睜地看著他的身軀變成透明，她什么也做不了，連嘶吼和哭喊都顯得那么多余。

　　每次都是這個畫面。

　　可每當醒來，她才希望還不如在夢里。

　　至少，夢里有他。

　　醒來，卻沒有了。

　　南愿茫然地坐在床上，緩緩抱住膝蓋，臉色放空，眼神空洞，腦子里數(shù)著數(shù)字。

　　十五天。

　　半個月。

　　距離江為止消失，已經(jīng)過去了半個月。

　　其實也就十幾天而已，她過過無數(shù)個年頭，對每日的日升日落早已司空見慣。

　　時間的概念在她這里挺新奇的。

　　有時覺得十幾天不過眨眼，有有時覺得十幾天好像過了百年。

　　具體過去多久，連她都會懷疑，到底是哪天發(fā)生的事，怎么在她腦子里揮之不去，卻在想要看清少年的臉時，如何也看不清。

　　是她不記得了，還是她腦袋里的記憶被人按下了刪除鍵。

　　門開了。

　　亓無患推門走進來，“早飯我買了你愛吃的灌湯包?！?p>　　他和記憶中倒是沒變。

　　踩著黑色短靴，褲腳扎進靴幫里，顯出又長又直的雙腿。容貌俊美冷冽，帶著一股疲態(tài)，卻被他掩藏得很好。

　　也有可能是每天都會見面，每天都會出現(xiàn)這樣一幕，所以南愿找不到變化在哪兒。

　　南愿其實不太想吃飯。

　　平時這個點，她都在睡覺。

　　她想睡過去。

　　看出她想法的亓無患道：“早飯要吃，等會兒你還去殯儀館嗎？”

　　南愿只得下床。

　　“要去?！?p>　　不去能干嘛呢，在家發(fā)呆嗎。

　　克隆人在江為止消失后也不知所蹤，樊木非承載了太多冤魂，以及被亓無患關起來的那些人。

　　亓無患已經(jīng)決定關閉樊木非。

　　至于那些人，被他扔到了國外，任由他們自生自滅。

　　生活總要繼續(xù)。

　　南愿在殯儀館混口飯吃，亓無患繼續(xù)當他的天師，世界很大，總有不少無法解釋的現(xiàn)象在等待他。

　　他們將自己陷入忙碌中。

　　唯一不同的是，亓無患無論多忙，都會接她上下班，即使她說過很多次不用。

　　他也不輕松，繞一趟路來接她，只會使精神更疲憊。

　　亓無患在此事上卻絕不松口。

　　他擔心南愿會再遇到危險，只能由他自己來將危險扼殺在搖籃里。

　　“晚上我訂了十斤小龍蝦?！必翢o患在開車時說，“待會兒去喝點？”

　　南愿道好。

　　在街邊吃小龍蝦，下著人間煙火，最好不過。

　　南愿其實不愛喝酒，只是今天卻破了例，接連喝了好多杯，她自己都說不清。

　　亓無患亦然。

　　他們都需要一個宣泄口。

　　聚積了太多天，不是在沉默中爆發(fā)，就是在沉默中憋壞。

　　酒杯相撞。

　　“阿愿?！必翢o患叫她，之后，無言。

　　他的臉上已有微醺之態(tài)。

　　“你相信他還會回來嗎？”

　　這個“他”是誰，不言而喻。

　　只有到最后一刻，江為止毅然決然地選擇為了南愿犧牲自己，連亓無患也沒想到他會如此奮不顧身地去做。

　　一絲猶豫都沒有。

　　他對江為止本次徹底的“死亡”抱有極端復雜的心態(tài)。

　　若他自私地想，江為止死后，就再也沒人會和他搶占南愿，她永遠是他一個人的，反正他們兩個都在暗中想要弄死對方。

　　真的死了，又不一樣了。

　　死去的那個人，會擠滿南愿的心房，永遠會在她心中占有一席之地，連他也不能插足。

　　想想還是他輸了。

　　他能保證南愿會一成不變地愛他一一生一世嗎？

　　至少江為止做到了。

　　南愿永遠不會忘記江為止。

　　可他不行。

　　再陰暗點的想法，亓無患希望江為止是真的死了，總歸會有走出來的那一天。

　　可日日見南愿無精打采萎靡不振，此想法又被他收了回去。

　　如果真的能回來，就快回來吧。

　　只要她好好的。

　　都無所謂了。

　　酒杯攥在手里，南愿仰頭灌下，烈酒入喉。

　　“為什么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