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體
每天心跳大約在十萬次,細(xì)胞分裂,120-200天為一個周期,當(dāng)然神經(jīng)除外,每六到七年就會全部更新為一個新的個體。
肝臟需要大約五個月時間完成自我更新,肺臟二到三周,皮膚維持28天,骨骼需要十年....
也就是說將近十年的時間,一個人就會完成物理學(xué)角度的脫胎換骨。
賽博的世界讓這一切加快,因為機械體的出現(xiàn),代替了原先的生物器官。
那么就出現(xiàn)了一個非常有趣的理論:
在十年的更新完成后,你還是你自己么?
機械體的出現(xiàn)讓人體進(jìn)行了一個極致的革新,那么當(dāng)你身上全部換上人造體,你還是個人么?或者你還是你自己以為的人么?
這個問題從來沒有困擾過羅善,但此刻他正在修理那輛臨時拼湊出來的汽車。
它有著蘭博基尼SUV的外殼,但很多部分,乃至于頂部看被改造成了適合沙地的越野車的樣子。
而現(xiàn)在因為年代久遠(yuǎn),這玩意兒已經(jīng)面臨著絕對報廢。
在修車的過程中,羅善露出了一絲不耐煩,一旁的希羨很快地捕捉到了他的負(fù)面情緒,于是上去就給那車一腳。
羅善看著她,著實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腳嚇了一跳。
“我以為...用力,會有效?!?p> 她說道。
羅善一下子連生氣的理由都沒有了。雖然眼前的希羨依然看起來像個吊死鬼,不過她女孩的溫柔已經(jīng)顯現(xiàn),起碼現(xiàn)在知道為別人開始考慮。
羅善也很想給這玩意兒一腳,但這是小孩的做法,對著這樣的一堆毫無生命的,已經(jīng)完成自己歷史使命近百年的報廢車輛,任何撒氣都顯得幼稚。因此,羅善將這種幼稚留給了別人,他對著他們說道:“拆了它?!?p> “為什么?也許修一修還能用?”鐵大爺問道,他覺得還是需要代步工具的。
“沒必要了,看看還有什么零件可以帶走的,沒有必要為修不好的東西繼續(xù)花時間。”
此話一出,五人外加一只鳥一起開工分解這兩輛車體。
很快,這輛蘭博基尼和邊上的叫不出名的車體一起被分解,羅善通過輪胎以及一些零件進(jìn)行了重新結(jié)構(gòu)與制作,在尹鐵的幫助下,他們做出了五架單輪電動代步車。
這算是上個世代的高科技產(chǎn)品了,街頭巷尾都可以看到一群小屁孩兒在用這個玩耍。
希羨很喜歡這個新玩意兒,但羅善竟然也開始對自己制作的“玩具”愛不釋手了。
他興奮地騎上去,這玩意人還挺平穩(wěn),通過車把手進(jìn)行控制和加速,比汽車更適合在沙地里行駛。
“簡直是忒休斯之車?!?p> 尹鐵說道。
羅善回頭看他,再看了看自己。
如果是以前,他絕對不會對這樣的東西心生一絲憐憫,甚至,他會在希羨出手之前,親自給這不聽話的、讓自己浪費時間的玩意兒一腳,說不定就能真的把它踹好了......
這不符合自己原來的人設(shè)!
或者說,現(xiàn)在的自己,不再是自己了?
就像那艘傳說中的忒休斯之船那樣。
羅善的體內(nèi),身軀是兒子的,紋身是兒子的,甚至他的所思所念都來自于死在自己眼前的兒子羅甄,他曾經(jīng)最大的意愿是希望富裕、平安,可是現(xiàn)在,這一切都變成了“兒子的遺愿”
他無法忍受兒子就這么被不明不白的死去,他的管家,也是少有能跟他聊心事的朋友在自己消失后被如同垃圾般地處理。
可這一切并非是來自于“羅善”,而是什么別的意志。
羅善可以清楚感覺到似乎有什么東西正在看著自己,看著周圍這一切的活動,他不是沒有懷疑后,就像SOMA的配方以及SOMA-X01的配方,還有才不久殺死那些猛獸的手段。
羅善只是在思考,重新推敲這一切。
他的代步車在五人中倒數(shù)第二的位置,最后面的是尹鐵,最前面的是二杠。
因此沒人能看到羅善這張正在進(jìn)入沉思的撲克牌臉。
然而,事實是---他沒有時間,也沒有空間去思考這一切緣由,因為即使是忒休斯之船,它最重的目的也是航行靠岸,船的本職就是航行,而他現(xiàn)在需要做的僅僅是作為一個喪失自己愛子的父親,去討一筆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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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城內(nèi),夜晚霓虹燈散發(fā)著紫色與粉色還有藍(lán)色的變幻。
在各式各樣的夜場與Club,酒杯與音樂以及變化的燈光把這里打造成了一個另類的獨立空間。
在這里,仿佛沒有自我,因為所有人都跟著同樣的節(jié)奏,同樣的力量,同樣的氣氛,做著同樣的事情。
抖動、跳躍、瘋狂地把自己想象成這個世界的主人。
當(dāng)然,有一個小小的前提----你有足夠的錢讓你可以安然無事地離開這里。
曹老操吃著炒面,拿著筷子把里面的洋蔥剔出來,喝著肥仔水好不快活。
這對他來說是自己最喜歡的飲食方式,當(dāng)然,還有炸雞~~~
可以讓一般人看到都想吐的量的炸雞。
“阿哥,貨到了?!?p> 曹老操一聽,他完全沒有放下自己手上的美食,沒有任何事情比美食更重要,美色不行,錢不行,甚至生意也不行。
他只是讓手下把新來的女人放在自己的沙發(fā)上,然后繼續(xù)吃炒面、啃雞腿。
機械女人被抱了進(jìn)來,她被放在了沙發(fā)上一動不動,那是個很大的沙發(fā),好像是藍(lán)色調(diào)的,迎合著昏暗的燈光看得不是那么清楚。
曹老操吃得有點滿足,于是暫時地將食物放了放,也不管油膩的打手,將炸雞遞給了沙發(fā)上的機械女人:“吃炸雞嗎?”女人看著食物,沒有猶豫,她很餓的樣子,于是三下兩下將炸雞啃了。
曹老操心里美,很久沒有遇到過那么好的貨了!
一般的女孩被送到這里,即使被經(jīng)過改裝,成為機械體的女孩,依然保持著本能的恐懼感,她們害怕這個房間,害怕那堆混混的頭領(lǐng),害怕眼前這個光頭的其貌不揚的老男人。
關(guān)鍵是他無論怎么清潔自己,他長得依然難看,依然看起來惡心。
可眼前的機械女人不同,竟然可以那么開放地吃著食物,與曹老操相處。
“多好的孩子,可惜,不能擁有太久?!?p> 曹老操一顯自己的油膩本色,走上前去,撫摸著機械女人的小臉。
那是一張很美的臉,還有充滿著骨感的身體,摸起來并不像鋼鐵那般的堅硬,卻冷冰冰的。
“不要緊,老子是熱的就行,太暖了容易流汗?!?p> 曹老操念道。
“餓,還有嗎?”
機械女人問道。
曹老操被她這句話萌到了,他把自己的手伸了過去。
手上充滿著油膩,但這是一雙絕對的肉手,他最愛的肉手。
機械女人細(xì)細(xì)地舔著曹老操的手。
那種感覺,讓曹老操欲罷不能,他感覺自己真的熱起來了,燒起來了,像是有什么東西要從自己的體內(nèi)綻放。
機械女人舔著曹老操手上的油脂,顯得滿意,曹老操把她摟在懷里,就像是照顧干女兒似的......
門口,曹老操的手下正在把門,他們看到一個身穿黃色的,被打得不行的男人想要混進(jìn)來,于是一把將他摁住。
“這是誰?”
“好像是那個送外賣的?!?p> “他不是應(yīng)該被打成爛泥在外面發(fā)霉么?”
“估計是被他買通了混進(jìn)來了,喂小子,馬上滾蛋,我就當(dāng)沒有看見你,不然我們都得跟著你挨批?!?p> “就是就是?!?p> 送外賣的小哥祈求似的跟他們說:“求求你,我想見你們老阿哥,我的女人....”
說到這里,門口倆人完全想要繼續(xù)聽下去的意思了,他們直接一拳一腳揍在這個男人的臉上把他直接打蒙過去。
“他真的是來找茬的。怎么辦?”
“決不能讓他見到老阿哥,壞了阿哥的好事,我們都嗤不了兜著走?!?p> 說罷,兩人將他制住,而他們身后的房間里傳來了陣陣動作激烈的聲音。
兩人相視一笑,但很快,聲音里夾雜著一聲悲痛的慘叫。
兩人沒有繼續(xù)等待,直接問到:“阿哥,你還好嗎?”
沒有回答。
兩人尋思不對,于是拉著手上的外賣小哥,一起推開門。
只見,里面的曹老操滿身是血地倒在機械女人的懷里,他的雙手?jǐn)嗔?,而機械女人如同一個食尸鬼狂魔,正在瘋狂地吞食周圍的一切。
“餓了...好餓......你們,是來搶我的食物的嗎?”
其中一人再也無法忍受,他拔出隨身攜帶型電鋸,沖上前去想要切割,但被機械女人直接一巴掌劈倒在地。
另外一個則當(dāng)機立斷地逃跑了。
一罐SOMA倒在地上,機械女人覺得好奇于是走了過去撿了起來,她連瓶子帶液體一口吞下。
頓時她覺得自己得到了升華,外賣小哥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完無法理解,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自己撿回來的到底是什么。
SOMA被她完全吸收。
她的機械體慢慢發(fā)生著改變,她感覺無比的舒適。
“任務(wù)......羅善......任務(wù),失???”
機械女人腦子里念叨著這幾個詞,她開始逐漸恢復(fù)記憶,并且逐漸能夠分辨周圍。
她的四肢恢復(fù)應(yīng)有的感覺,那不再是純粹的機械,而是另外的什么。
曹老操沒有死去,他深處右腿,右腿膝蓋處竟然藏著一門小炮,小炮轟出,直擊機械女人。
“Pung”
全中。
但機械女人很快就從煙霧中直接撲在了曹老操身上:“人必有一死?!睓C械女人說完。
“你是無面....”
曹老操沒說完就斷氣了。
這一幕看得眼前的外面小哥嚇得直哆嗦。
“姐姐......是你么?”
“姐姐?”機械女人回頭:“我記起來了,你是要把我在這里當(dāng)做人偶賣掉,對嗎?不過沒關(guān)系,我原諒你了,不過以后千萬別記錯我的名字------忘了,我沒名字,所以,以后也別叫我了?!?p> 絕望的手落下。
一切被斬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