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drew的手在我唇邊的溫度使我飄飄然地把整張臉托在他手掌里,“好久沒見到你了,奶奶?!敝钡剿麙炝薖檔的聲音擊碎了我腦海中的幻覺,“啊,已經(jīng)到家了!對不起,我這些天實在太累,就失態(tài)了!請不要介意!”他把車鑰匙塞我口袋里,“你們這里最容易打到車的地方在哪?帶我去吧。我趕時間?!?p> “你中文名是什么呀?” Andrew剛來公司不久,他的胸牌上只寫著他的英文名,而我很多時候不喜歡稱呼他這個名字。“張桀,桀驁不馴的桀。”我溜到廚房,用我自己干凈的鋁鐵盒打包了Amulet給我做的海帶湯和梅菜扣肉炒飯,“拿著吧,我也沒什么東西可以用來感謝你,這是給你的晚飯,很好吃哦!”他有些警覺地問:“你這菜是什么時候做的?”
“湯是昨晚煲的老火湯,梅菜扣肉和飯是今兒早上快炒的,一點也不油膩?!睆堣蠲鏌o表情地沖我點頭:“謝謝你。你家這么大,周圍看起來也都是治安比較好的平房別墅,一定是老藤市居民了吧?”我撓撓頭:“我們一家的確是地地道道的老居民了,這附近就數(shù)我們家裝修最古樸陳舊,這條街上其他的老居民早就拆遷走、搬到新劃分的落雁區(qū)的巴洛克花園洋房了,現(xiàn)在你能看到的都是翻修的、更多的是新蓋起來的成品房。大體上還保留了青磚金瓦的民宅特色。政府規(guī)定我們這片區(qū)不能建超過三層的樓盤,為了保護像我這種老城區(qū)的傳統(tǒng)住宅建筑,和右邊的一座文曲星廟?!?p> Andrew在用力地回憶著什么,他顯然對我的這幢房子興趣濃厚,眼睛骨碌骨碌轉(zhuǎn),真怕他眼珠子猝不及防地掉下來。“下次有空再來我寒舍喝茶,吃我家自己種的葡萄干,這條街過年還有花燈廟會和游龍、舞劍雜技表演呢。現(xiàn)在我們該去叫車了,再晚一步出租師傅換班了,就打不到車了,你也可以坐我這的十號公交車站到廣卉大廈下車,那里比較好打車。你家是在承鈿區(qū)對吧?”張桀跟變了個人似的,眼神呆滯地連連點頭,“是的。未來你這片區(qū)就是寸土寸金,你家一平米不下十五萬買不起啊。”我尷尬地搖頭,“也沒這么夸張啦,頂多十萬一平?!彼匝宰哉Z:“見鬼了,我總覺得我來過這里???我記得這家后院原來是好像種的六棵葡萄藤啊,怎么只剩下了兩棵?”他懊惱地抓抓頭,提起公文包便和我一起鎖起紫檀木大門,結(jié)果我倆踩著我的滑板飛到城區(qū)農(nóng)貿(mào)園藝市場前的斑馬線旁邊,半天了司機都因為在交班而拒載,我只好把我的公交卡掏出來,“用我的公交卡,夠刷你坐三段車程的?!惫粠煾涤H切地朝我打招呼:“小梔啊,怎么這么久沒見到你了?上不上啊?”我慌忙揮手:“不不,是我同事要坐車。下次見廖師傅!”張桀更加狐疑地瞟了我一眼,嘴里又不知道咕噥什么。
事實上,我家所在的這片老城區(qū)舊稱降微區(qū),意思是紫微星降落福澤人間。后來,新市長上任,把這區(qū)重新劃分三分之一給了相鄰的笙閣區(qū),于是這區(qū)改為葭河區(qū)。
晚上九點半,我還在馬不停蹄地沖刷著我電腦上升級的公司要求組裝的保存新項目所有材料的安全加密軟件、一面將企劃案初稿上的漏洞改了又改?!疤炷模俑牟缓?,這樣下去我會被David一腳踹到木衛(wèi)二被ET塞滿香料做烤全梔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