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你真煩
秦珘鼓足的勇氣頓時泄了,費力藏起來的羞赧一下子翻了上來,在羞到丟盔棄甲時,觸底反彈。
“我當然比不過繡娘!讓我繡成那樣不可能!”
不知不覺間秦珘半個身子都傾在了嚴杭懷中,兩人就如依偎在一起,嚴杭垂眸便可將她紅透的臉盡收眼底。
秦珘仍未注意,她想了想,換了個問法:“你就說如果是你,戴出去會不會覺得丟人?”
要是嚴杭這樣的都嫌丟人了,那她家阿容……肯定不能給阿容!
嚴杭沉默了會兒,啞著嗓子道:“我母親繡的。”
“……”
秦珘愣了下,嚴杭的母親?她只知道嚴杭的父親是嚴治,嚴杭的母親是誰毫無印象。
她拽過嚴杭的袖子仔細看了看,那料子一眼看上去精致,細看卻瞧得出久置的暗沉,因為料子本身的鴉青色而顯得并不明顯。
她以為能穿在嚴杭身上的,定是貢品呢。
秦珘啞巴了會兒,哼道:“我才幾歲,等我和你母親那么大,說不定比她繡的還好呢!”
嚴杭盯著她心虛的小表情,眉梢一動,淡淡開口:“我母親及笄那年繡的?!?p> “……”
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秦珘簡直想捂住嚴杭的嘴,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他這么毒呢!
她深吸了口氣,使勁地捏著嚴杭的衣袖,用力一甩,以行動證明了什么叫眼不見心不煩。
“我問的是你會不會嫌棄!”
嚴杭又斜了眼那一簇粉乎乎的線團,絞盡腦汁想往好的去形容一下,到頭來只想到了一個形容——
比三歲幼童要好一些。
許是秦珘此刻太鮮妍了,嬌若枝上紅杏,而想到她這副姿態(tài)是因江容而起,嚴杭一個沒忍住,問:“繡的什么?”
“?”
秦珘花了會功夫才消化掉嚴杭的話,她眼里冒著火,猛地將錦緞舉到嚴杭眼跟前,鼓足聲音:“桃花!”
嚴杭眼睛都快被那團粉色糊住了,他咽了咽嗓子:“嗯?!?p> “哪不像了?”
“很像……”嚴杭閉了閉眼,“我不懂這些?!?p> 秦珘重重地哼了聲,她已經(jīng)不用聽嚴杭的回答了,他的嫌棄都溢于言表了!
“有這么差勁嗎?”秦珘失落了會,仍不死心地問道。
她水盈盈的眼中失了光彩,唇上咬出了壓印,像是只垂頭喪氣的貓兒,一身的亂翹的毛都軟趴趴起來。
“是。”嚴杭盯著秦珘眼尾處的那抹嬌粉,繼續(xù)道:“不會戴?!?p> 秦珘頓時就炸了,想也沒想就將錦緞按在了嚴杭臉上,還使勁地揉了把。
“你連這都沒有呢!這輩子都不會有人給你送荷包!”
秦珘話音才落,手腕就被握住了,嚴杭手心的溫度烙在她手腕上,惹得她一個輕顫,錦緞就從嚴杭臉上滑了下去,露出他冷峻的容顏。
他神色很涼,但不是這幾日生人勿近的寒涼,秦珘只慌了瞬間就膽大起來:“你要跟我打一架?”
“……”
“早知道不問你了,你真煩!”
嚴杭磨了磨牙,收了將秦珘推開的動作,自若道:“這次也是我調(diào)戲二小姐?”
秦珘傻了眼,她正要炸毛,卻后知后覺地掃了眼兩人之間的距離,生動的惱怒頓時僵在了臉上——
她什么時候跑嚴杭懷里去了?
秦珘眸子里那汪秋水似要溢出來,臉上燙得要冒煙了,窒息得想當場昏厥,她、她……
嚴杭看著她七魂六魄都飛了的呆滯樣兒,唇角微勾:“還不起?”
秦珘心慌意亂,似乎瞧見了那抹轉(zhuǎn)瞬即逝的笑,又好似什么都未瞧見,她磕磕絆絆地從嚴杭懷中蹦出去,瞧著他說不出話來。
嚴杭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被她撲騰亂的衣裳,從容得好似什么都未發(fā)生,相比之下,熟成“水蜜桃”的秦珘就格外尷尬了。
她再也待不下去了,一把抓起掉在嚴杭腿上的錦緞,三兩下攏起桌上的針線,推開窗戶一躍而出,活脫脫的落荒而逃。
嚴杭瞧著她纖細的背影,周身的冷意不知不覺地消了個干凈。
他意興索然地合上書,左手撐著桌子邊緣,身體稍微后傾,目中放空。
夜風裹著寒意從窗戶徐徐吹入,拂在身上留下絲絲清涼,反而襯得懷中的暖意更為鮮明了。
那是秦珘留下的溫度。
除此之外,還有來不及消散的柔軟。
嚴杭能憶起秦珘的每一個神態(tài),若星星似的在他腦海中閃閃爍爍,一個不留神就破了他的枷鎖——
有沒有一顆星是為他而閃的?
明知不能想,嚴杭卻不愿壓抑了,他疲憊地閉上眼,冷不丁聽到窗外傳來一陣窸窣聲。
嚴杭轉(zhuǎn)頭看去,隔著宮燈搖曳的明光,落荒而逃的人兒氣鼓鼓地又殺了回來,眨眼就到了窗外。
秦珘剛剛一口氣跑出了上書房,正想直奔西玄門,但跑著跑著霍然想到——
她為什么要逃?
又不是第一次了!
不是……是那又怎么樣!
人家都不當回事,她慌個什么勁兒呀?
“少自作多情!我調(diào)戲誰都不會調(diào)戲你!”她不應(yīng)該一巴掌推開他,涼涼地這樣告訴他?
就這么逃了,她明天還見不見人了!
也許是發(fā)熱的腦子還不清醒,也許是夜色引人沖動,反正她又跑了回來。
嚴杭的身影遠遠地映入眼中,他罕見的不是筆挺的坐姿,頭后仰著,喉結(jié)凸起極好看的弧度。
在秦珘眼里,嚴杭是高深莫測,倨傲冷漠的,天塌了都不會皺一下眉頭。
但此刻她沒由地從他身上感到了孤寂,好像他被無盡的深淵裹挾著,無路可走。
在嚴杭看過來時,秦珘頃刻間忘了潤色了一路的“豪言壯語”,她傻愣愣地站在窗前,瑩潤的眸子亮如星辰。
兩人無聲對視了片刻,秦珘傲嬌地揚了揚下巴,聲音清脆:“我的心意,阿容定會喜歡的!”
這話是在反駁嚴杭的“不會戴”,亦是說給秦珘自己聽的,她在心里說了無數(shù)遍,仍然患得患失。
這樣大聲說出來之后,心一下子就安定了。
既然沒人安慰她,她自欺欺人也是一樣的。
秦珘說完朝嚴杭輕輕地哼了聲,再一次跑開,只不過這一次不是落荒而逃了,而是蹦蹦跳跳地。
嚴杭靜靜地望著她,垂在袖子中的手攏起成拳,有那么差勁嗎?自然是的。
但嫌棄嗎?怎會。
她親手做的,誰敢笑一聲?
可那是給江容的。
西山秋色
秦珘:我今天有立flag嗎? 嚴杭:沒有,如果有,就是他們眼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