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必安看著地上昏迷的打更人,不由皺了皺眉頭:
“如果我就這么把他丟在此處,出了事,怕不是要算我的因果吧?”
糾結(jié)片刻后,謝必安心想此事也只能擇機(jī)引導(dǎo)個凡人前來此處,至于顯形之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沒準(zhǔn)還能賺一波功德。
搖了搖頭,理清思路后的謝必安從懷中掏出了一直微微發(fā)燙的羅盤。
從進(jìn)入密林開始,這個羅盤就一直在他懷中發(fā)熱。
仔細(xì)觀察之下,只見這羅盤與謝必安當(dāng)初在劉府時又出現(xiàn)了一些變化,原本古樸的造型之上出現(xiàn)了一只漆金獸首。
這獸首虎頭、獨角、犬耳,端的是神異非常。
而在羅盤之上的指針此刻卻是左右晃動,最后牢牢地定格在了謝必安的兩點鐘方向。
謝必安見此情形不疑有他,當(dāng)即朝著羅盤所指的方向行去。
“啊!”
而就在謝必安還沒走出幾步遠(yuǎn)之后,他的后方突然傳來了一聲慘叫。
謝必安立馬就認(rèn)出了聲音的主人,范無赦!
雖然謝必安與范無赦相處時日不多,與對方更多的也只是普通同事,但是這種見死不救的行徑也不是他的風(fēng)格。
念及此處,謝必安當(dāng)即舍了羅盤的方向往范無赦處飄去。
“啊!我和你拼了!你這妖邪!”
謝必安飄了沒多久,便聽到范無赦更加清晰的叫罵聲,對方肯定就在近前。
果然,當(dāng)謝必安繞過一顆枯木后立馬就看到了范無赦矮胖的身影。
只不過范無赦此時的處境卻不是特別樂觀。
遠(yuǎn)遠(yuǎn)望去,數(shù)十盞漂浮在空中的燭火拉扯著鬼影不停地纏繞著對方,四周的燭火時不時地還會發(fā)出灼燒攻擊。
按理說范無赦作為黑無常是屬于鬼魂一類的群體,陽間的攻擊基本對他是無效的。
但是這空中飄蕩的燭火卻實實在在可以攻擊到范無赦,身處包圍圈中央的范無赦此刻已是遍體鱗傷。
謝必安見狀當(dāng)即拿起自己的引魂幡向著燭火揮動,試圖為范無赦分擔(dān)壓力。
但就好似剛才對付打更人一般,無論謝必安如何揮動引魂幡,空中的燭火除了搖曳幾下外,并不受任何影響。
眼見引魂幡無效之后,謝必安當(dāng)即拿出了自己的香火神牌企圖上前將燭火拍開。
燭火中的雙眼見此情形兇光一閃,隨后燭光底下的鬼影頓時緊繃了起來,如同繩索一般迅速將范無赦死死纏住。
而那些飄蕩在空中的燭火也開始急劇收縮,緊緊地環(huán)繞在范無赦四周炙烤著對方的鬼軀。
隨著燭火和鬼影的收緊,范無赦發(fā)出了痛苦的嚎叫聲:
“呃啊!該死的鬼物,有本事殺了你爺爺我!”
“小謝!來!用你的引魂幡殺了我!”
且不說謝必安不會用引魂幡殺鬼,便是真會也不會聽了范無赦的渾話。
謝必安見此情形毫不猶豫地將手中的香火神牌揮下,拍在了范無赦的身前的燭火上。
由于燭火離范無赦實在太近了,謝必安這一拍揮下,燭火的確是消散了一簇,但是范無赦的身上也出現(xiàn)了一道神牌的烙印。
神牌的烙印打在范無赦身上冒起一道青煙,范無赦一吃痛居然徑直昏死過去了!
隨著范無赦的昏死,燭火下的鬼影更加肆無忌憚地收緊纏繞,甚至將范無赦的鬼軀勒得吱吱發(fā)響。
就在謝必安六神無主之際,突然感覺懷中炙熱非常,掏出一看,正是那獸首羅盤!
眼見此刻形勢已如危卵,謝必安本著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的心態(tài),當(dāng)即一轉(zhuǎn)頭向著羅盤指引的方向跑去。
而這一跑,謝必安竟從村北徑直跑到了村口的巨石前。
看著村口的巨石,謝必安神色一松,看來問題果然出在這口巨石之中!
可就算知道了問題所在,謝必安對著這塊巨石仍舊是毫無辦法,他能影響人間的手段有限!
看著手中一直發(fā)燙的羅盤,謝必安別無他法,只能嘗試著將自己的法力灌入其中,看看能否讓羅盤發(fā)生一些變化,從而找到破局之法!
謝必安的法力灌入其中,依舊猶如泥牛入海,毫無反應(yīng)!
看著手中的羅盤,謝必安再次將人間香火灌入其中,依舊是毫無反應(yīng)!
謝必安見此情形,想著隨時可能有生命危險的范無赦,一咬牙把體內(nèi)所存的功德之力全部灌入其中!
功德之力剛一灌入,羅盤上的獸首雙眼紅光一閃,一股難以言明的力量直接將謝必安拉入了羅盤之中。
被神秘力量拉扯的謝必安只感覺眼前一黑,待他視線恢復(fù)后,入眼處依舊是韓家村村口,只不過村口的巨石早已消失。
謝必安緩緩走到石橋上,望向橋下的湖面,湖面上倒映出他的樣貌。
不再是慘白滲人的白無常,謝必安又變成了前世的謝必安。
“沒想到你能到這兒來?!币粋€溫文的聲音突然從謝必安身后傳來。
謝必安回頭望去,只見來人一身儒衫儒袍,手持書卷,一副讀書人的打扮。
看著來人,謝必安心中有些猜測,但還是開口問道:“你是誰?”
讀書人微微一笑,自嘲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我么?”
“名字么,早忘了…”讀書人徑自坐到石橋的邊沿,兩只腳在空中晃了晃,笑道:“大家都叫我韓秀才,你也可以這么叫我?!?p> “哦,對了,我就是巨石下的那個怨魂?!闭f完韓秀才還對謝必安做了一個鬼臉。
謝必安聞言微微點頭,也不意外,這與他猜測的相差不大。
韓秀才看了眼謝必安,笑著問道:“你呢?叫你白七爺呢?還是叫你無常爺爺?”
謝必安隨便掃了韓秀才一眼,自顧自坐到了對方的身邊,望著湖面,隨口道:
“叫我謝必安,瀉立停,斜邊安都可以…”
頓了頓,謝必安長吁一口氣:“就是不要叫我七爺或者無常爺…”
韓秀才聞言斂起笑容,點了點頭。
“你怎么死的?”
過了好一會兒,兩人異口同聲地問道。
韓秀才見此笑了笑,率先說道:“還是我說吧…你的故事,留給別人吧。”
謝必安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保持了沉默。
韓秀才微微瞇起雙眼,看向石橋的對岸,以一種感傷的語氣敘述道:
“大概三百年前吧,那時候我只是村里一個窮秀才,除了吃穿有朝廷的廩膳以外,只能說是家徒四壁?!?p> “日子就這么一天天地過去,我也自知這輩子沒什么中舉的希望,后來便去了襄陽城里做富戶人家的西席先生了?!?p> “后來我認(rèn)識了她,溫文爾雅,我是先生,她是女學(xué)員。”韓秀才搖了搖腦袋,自嘲道:“說起來可真是不倫…”
謝必安沒有打斷對方的話頭,雖然他大概能猜出后面的劇情。
韓秀才自嘲了一番之后,繼續(xù)道:“后面的事,其實你也能猜出個七七八八,無非就是世上癡男怨女的那些破事?!?p> “我與她私定了終身,她也愿與我私奔他鄉(xiāng),當(dāng)日我們約定在這韓家村石橋見面,只不過我等啊等,卻是至死都沒等到她,甚至連死后幾十年我也沒見過她的身影。”
“哪怕她來這里看一眼!只看一眼!”韓秀才的語氣突然變得很激動,有些像自言自語又有些像責(zé)怪:
“可我就這么在這兒等著,等了三百年,也沒有見到她?!?p> 謝必安看向韓秀才,只是點了點頭,也不說話,這種時候?qū)Ψ绞懿涣巳魏未碳ぁ?p> 過了好一會兒,謝必安見對方已經(jīng)平靜了一些,這才幽幽出口道:
“你還是沒告訴我你怎么死的?”
韓秀才自嘲一笑:“當(dāng)日突逢大雨,我依舊等在此處,但是隨著雨勢變大,山上泥石俱下,把等在此處的我和另一個倒霉蛋一起壓死在了這塊巨石下。”
謝必安聞言擺了擺眉頭,死在泥石流下,這件事還挺適合吐槽的。
“那另一個倒霉蛋呢?”謝必安環(huán)顧四周好奇地問道。
韓秀才看了眼橋墩,笑了笑:“比我早醒兩百多年,不知道去哪了…”
謝必安繼續(xù)問道:“那你現(xiàn)在醒了,是打算去哪?去找那女的算賬?”
韓秀才微微一笑,搖了搖頭,望向天空沉聲道:
“我想去看看她,看看她嫁給了誰,她的后人如何,她的墓碑在哪…”
“我只差一個結(jié)局…”
…
胖八斤
有獎競猜,該故事原型是什么,飽讀詩書的讀者老爺應(yīng)該一眼就看出來了,僅限第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