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礪不認為掃地神僧是那種會口出誑語之人。
既然如此，對方能說出相應的話……
心里細細思索，他赫然記起天龍里，掃地神僧在后期指點蕭遠山等人的經(jīng)典名場面。
然后，張礪心中便有了計較。
“大師，之前的我，兀自不覺，”
“現(xiàn)在來看，應該是武功上的不斷精進，致使自己心性不穩(wěn)？”
對方雙手合什，阿彌陀佛了一聲：“小施主心計過人，不愧是逍遙派的年輕傳人！”
張礪看向了自己手中所戴的寶石戒指。
就他認為，哪怕沒有逍遙派的信物。
以對方后面能看出鳩摩智修煉逍派派小無相功的能力。
辨識出相關事實也不困難。
而這并不是他此時真正在意的。
到現(xiàn)在，張礪也才明白，為什么自己不知不覺中，總會“情緒化”的根本原因。
卻tm原來如此啊！
其實，很有人生經(jīng)歷的張礪對相關認知很深！
就像他年輕的時候，因為意外的機緣和貴人的相助，輕易便能獲得遠高于同齡人的成功。
可真實情況是，錢這東西來的太容易。
便像手中的沙，根本握不住。
等到心性變成熟后。
即明白了“錢難掙屎難吃”的通俗道理，亦理解了需要有德行的意味。
事實上，世間的道理大多是相通的。
這也是他為什么能在修武一途上，能很快竄起的根本原因。
但不同的領域又確實有很大不同！
所以，他無法清醒地意識到自己心魔漸生的狀況。
只是單純以為自己在現(xiàn)代壓抑太久的關系。
現(xiàn)在再想想，內心變得通透的同時，心里面亦禁不住異常感慨。
所謂活到老學到老，大抵不過如此??！
心里面很自然地為之想著，張礪也沒有矯情。
他在棋盤上開始擺起了無崖子所精研出來的珍瓏棋局。
對面掃地神僧看到他的行為，淡然一笑。
然后，其就在他看向對方之際，信手拿起一顆棋子，往棋盤上輕輕一放。
剎那間，張礪臉色變了。
該說不說，他一早便知道棋局困擾不了掃地神僧。
就是簡單想看看對方的表演。
又哪里料想到，掃地神僧就是輕松一下，卻完全彰顯了過人的風采！
與他知道劇情而所做的置之死地而后生不同。
對方。
張礪細細品位后，覺得那應該是佛家里的“立地成佛。”
本是瀕臨死亡的局勢，因為突然間的悟通，予人一種無從下手的強烈質感。
好似走哪一路都影響不到對方。
如果不是張礪棋力也算不錯，很容易就為之心亂。
進而隨意一下，便給了對方機會。
可就算明白，掃地神僧的棋勢已然處處顯露生機了。
這樣的對手是殺不死的。
張礪忍不住為之長吁了一口大氣。
隨后，他看到了掃地神僧的充滿歲月痕跡的老臉。
對方咋看之下，是那么的普通。
可真實情況，細細觀摩后，便會發(fā)現(xiàn)其慈眉善目。
和一般老人無時無刻不凸顯老態(tài)不一樣的是，其老，卻沒有老態(tài)。
就像是一座巍峨的青山，哪怕終有一天，其會離世間遠去。
也不會予人悲傷，更可能出現(xiàn)的情況，是祝福，是覺得其應該是功德圓滿。
便在這時，掃地神僧招牌式的詳和渾厚蒼老聲音響起，把張礪又拉回了現(xiàn)實。
“這棋，總歸是要走完的?！?p> 張礪哦了一聲，也想看看后續(xù)的他就想落子。
不過，手伸到半空中，他卻不由停了下來：“大師，所言何意？”
“施主覺得人生的真諦是什么？”
面對著直視自己的掃地神僧，張礪只覺靈魂深處哆嗦了一下。
“人生的真相?！彼钸兜?。
后禁不住苦笑起來，有些負氣道：“不知道?！?p> “如果小施主這一關參不透，將會很兇險?！?p> “兇險？為什么不是危險？”
“小施主貴為逍遙派年輕傳人，以你之能力，普天之下，能真正擋得了你的人，少之又少?！?p> “也即是說，我會、殺戮！”
“不止是如此，一旦真落到相應的地步，會很瘋狂！”
張礪沒有出聲了，只是坐旁邊直直看掃地神僧。
而后，他為之落子了。
掃地神僧也收聲，跟著下子。
接下來，兩人你一子我一子的下著。
好一會后，張礪停了下來。
出人意料的，掃地神僧居然輸了。
“感覺如何？”對方一臉認真道。
張礪想說對方是讓自己的，可看其臉色，他卻莫名收回了相應的傻話。
轉而道：“人始終會有短板的，就跟天上的月亮一樣，陰晴陽缺，人亦是會有悲觀離合?！?p> “阿彌陀佛！”掃地神僧再一次念起佛號來，而這一次和之前有很大不同。
內里充滿了敬畏之心：“小施主好生了得！”
“想老納沉浸佛道多年，可于棋道，雖有鉆研，卻也所知有限?！?p> “剛我落子，只是于表象生出幻覺?！?p> “想要真正破局，卻并非我所能?！?p> 張礪直視著坦率的掃地神僧，揣測道：“也即是說，我的謎，大師不能破?！?p> “佛道互通有無，但佛即是佛，道即是道，小施主乃逍遙派傳人，自然有小施主的道?！?p> 這一下，張礪算是明白了。
他很想跟對方談論“佛本是道”與“道本是佛”的理論。
但這種東西，他不是真的懂，只是看小說時，有知道這樣的見解。
哪怕此時提出來，于掃地神僧這樣的大師，更可能呈現(xiàn)的情況也只是貽笑大方。
當然，未嘗不可能籍此讓對方有感悟，說不得踏入之前就有想過的修真大道。
可，人家都甘愿在這里當掃地僧了，他憑什么為了別人好？
反觀掃地神僧，縱使知世間百態(tài)，卻也不教導自己，只是單純的點撥。
這么對比，他之前不斷給莊聚賢灌輸自己的理念，反而是落了下乘。
畢竟人與人之間有著很大不同，實在沒必要把“彼之蜜糖”當砒堆式強喂。
可轉念一想，又真的有錯嗎？
掃地神僧是掃地神僧，自己乃自己。
萬事萬物如果一塵不變，世界也就不再有生氣。
腦內思潮起伏，掃地神僧已然站起身來：“阿彌陀佛，小施主，貪僧該告辭了?！?p> 張礪連忙跟著站起身，雖然腦內理念還沒有完全捋清，仍真心感恩道：“謝謝大師了。”
“莫入相！”掃地神僧灑脫一笑，已經(jīng)飄然離去。
而最后這一句點睛之筆，則讓張礪整個人禁不住為之一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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