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微微俯身,領頭架子做了十足,面上卻仍是帶著笑意:“什么見過不過的,姑娘說笑了,這緞子我布莊還能剩下了十幾匹,姑娘若是要,就算我送與姑娘的就是…”
聽了男人的話,盛霏霏頓時臉色鐵青…
這男人在說什么,什么還剩下十幾匹!太子殿下親自賜下的東西,他們竟然敢信口開河,當真是不要腦袋了!
她二哥哥她惹不起也就算了,這么一個小小的布莊老板竟也敢騎到她頭上來撒野,盛霏霏轉身便瞪著眼睛看著他,大聲吼道:“你是個什么東西,太子殿下賜的東西你也敢如此開罪,是想掉腦袋了嗎!”
盛様?shù)钠沉艘谎凼Ⅵ?,眼里劃過一絲疑惑...
他從東宮隨便拿回家的一匹粗鄙布料,怎就成了姬玄卿賞的了?
盛霏霏身上的這匹綢緞,乃是當日他從東宮中林美人婢女手里所得,小姑娘的年齡左不過十二三歲,初見她時,就一個人坐在東宮后花園中的萬甲石處偷偷抹眼淚,湊近了一問才知,是她不小心弄臟了林美人的新得的綢緞,如今這么回去,怕是直接會被林美人打死。看著小姑娘小小年紀,他一時于心不忍,才從她手中帶走了這布料,好讓她回去復命。
回了盛家之后,他也只是把這緞子隨手丟給了下人,說是從東宮拿回來的,卻不想陰差陽錯被這盛霏霏當成寶貝似的捧著了。
那布莊領頭的管事名叫王易,是姜家養(yǎng)在墨陽的親信之一,家中還有一位兄長,在鎮(zhèn)國將軍府做管事,早就聽他家兄長說過這姜四小姐的故事,若是在平日,盛家這位堂小姐抬出了當朝太子殿下,無論事情的原委是何,都是要給上兩分薄面的。
可今日,他們姜家的四小姐就站在這風口浪尖的對立面,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他也必須站在四小姐這面。
姜家的嫡出小姐,鎮(zhèn)國大將軍的親生女兒,就算是當朝天子見了也會禮讓三分,更何況,是區(qū)區(qū)一個太子殿下。
王易微微俯身,面帶歉意:“盛姑娘莫要生氣,就算今日是太子殿下親臨,我們布莊也是能拿得出這運輸綢緞的?!?p> “你!你...竟敢開罪太子殿下!”盛霏霏眼中盡是不可置信,抓狂的看著他,怒聲吼道:“她到底給了你們什么好處,你們憑什么這么護著她!”
十月剛要上前開口,卻被姜慕綰一把摁住,示意她稍安勿躁。
王易笑著開口:“盛姑娘莫要這樣說,是我們主家傳來消息說,阿姜姑娘來了墨陽,無論何事,都要相幫的…”
盛霏霏一頓,主家…
湘寧之內,只有長安的世家之中才會有主家,王易口中的主家就足以說明,這布莊背后有主…
盛霏霏面色沉重的看向王易,言語之中略有幾分嚴肅:“你們主家是誰?”
“鎮(zhèn)國將軍府,姜家?!蹦腥嗽捯怀隹?,全場嘩然。
擠在最旁邊的那兩個大娘,已經開始吃上了蘋果。
“天吶,怎么這事姜家還參與進來了…”?
“這紅衣姑娘竟然是鎮(zhèn)國將軍府要保的人啊…我的天哪…這姑娘來頭不小啊…”
“你說這長安盛家對上鎮(zhèn)國將軍府的姜家,誰能贏?”
“這還用說,肯定是姜家啊…姜家可是有正牌子的爵位的,湘寧人誰不稱姜將軍一聲鎮(zhèn)國公,盛家比上姜家,一個商賈之家,算的了什么啊…就算盛二公子身后有著祁國公和太子殿下,可這盛二公子也不一定會幫著這盛霏霏啊,你看那盛二公子看著那姑娘的眼神…嘖嘖嘖…”
就連盛様都饒有興味地看了一眼姜慕綰。
鎮(zhèn)國將軍府,姜家,阿姜…
他的阿姜…果真不是一般人啊…
姜慕綰目光平靜,絲毫沒有因為王易這句姜家有所動然。只是默默側身看了一眼十月。
盛霏霏目光一沉,內心卻轟然一松。
姜家啊…
姜家她可熟著呢…
姜家大姑娘姜墨姝,如今正是那安昌伯爵府的伯爵夫人,二姑娘名姜墨妤,也是京城之中赫赫有名的才女。三公子姜云笙,是她的好朋友。而姜家的小公子姜云祈,年齡還小,不足為據(jù)。
這么一看,這位紅裙姑娘,敢打著鎮(zhèn)國將軍府的名號,還非姜家嫡女,應該只剩下姜小三屋里的那群鶯鶯燕燕了。
聽聞姜云笙房里新納的那位芳香隔頭牌,紅纓姑娘,一襲紅衣,出塵脫俗。
除了年齡和眼前之人有些對不上外,倒沒了別的錯處。
想不到這姜小三如今竟有了這般的福氣,納的小妾都這般貌美如花了…
“紅纓姑娘,這事你怎么看?”盛霏霏看著姜慕綰,嘴角勾起一抹了如指掌的笑意。
姜慕綰一頓…
紅纓姑娘…這名字怎么這么眼熟…
十月心中暗道不好,連忙伸手拽著她家姑娘的袖子,走上去小聲的說道:“就是三哥兒新納的那個小妾,芳香閣的頭牌,紅纓姑娘…”
姜慕綰:……
她看著就那么像風塵中人?
這一個兩個的怎么都說她是什么頭牌姑娘…
姜慕綰輕輕一咳,覺得還是有必要為自己證明一下。雖然她這人一向不在乎什么別人的眼光,但這種被誤認的事情,總歸還是不好的。
“咳咳咳,盛姑娘,我不叫紅纓,我叫阿姜…”
盛霏霏眼里閃過一絲了然,收起來她那沾沾自喜的小尾巴,冷哼了一聲。
裝什么大尾巴狼,不就是婊子從良還給自己改了個新名字。阿姜阿姜,不就是因著姜小三姓姜才改的。
想著什么夫婦一體,你也配?
雙手環(huán)胸,高傲地說道:“阿姜姑娘,我和姜小三是舊時好友,既然他想保你,面子我自是要給的。你賠上一匹布料,再把這小畜生交給我,這事就算了了…”
姜慕綰一愣,這事和姜云笙有什么關系…?
就算今日姜云笙在這兒,也干涉不了這件事吧。
“盛姑娘,布料可以賠,一匹也好,兩匹也罷,都可以。只是這小獸,實在是我心頭之愛,屬實難以割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