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宣雁,你怎么在這?你此前去了哪里?”
他扭身一看,宣雁一身血水,站在他身后。
“我去了禁妖司,還有各個官府,沒找到找檔案,結(jié)果不小心看到了池魚道友的表演?!?p> 他當(dāng)著顧淵的面,換了件干凈人皮,緩緩靠近:“顧道友,這是聞香教的傳承母經(jīng),你需要用神魂感知,用眼睛,是看不了的?!?p> 顧淵此刻心里緊張了起來,死死的注視著他。
“莫要緊張,雖然我已經(jīng)知道,你不是魔尊的弟子,只是不知從何處學(xué)來了九獄回天大魔決,可你我是合作伙伴,況且我還付了定金,在你沒有完成約定前,我不會對你動手?!?p> 他坐到顧淵地面,拿起地上的五雷神機(jī),瞟了眼顧淵的手道:“更何況,道友的手變成這個模樣,拿來做皮囊我也嫌棄?!?p> 顧淵放下金冊,看著他道:“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看檔案?!?p> “我想要看看,我的父母是誰,他們是賣了我,還是被人偷了我?!?p> 他輕聲道。
“什么?”
顧淵一時有些迷茫,這個宣雁,手段毒辣,剝?nèi)∪似ぃ趺纯炊际莻€標(biāo)準(zhǔn)的魔道修行者,怎么會說出這么個理由。
“我是豫章人,實不相瞞,我還是個男生女相,陰陽并生之人?!?p> 他突然自曝道:“我自小便在師尊座下修煉,可有一日,從一個梅村販子口中意外得知,我竟然是他們送到陰娥教的?!?p> 顧淵打斷道:“所以你想找到自己的父母?”
“是啊,陰娥教的人少,與我同輩之人,父母也大都是修士,或者附近村民,只有我,沒爹沒媽,羨慕的很,甚至道心出了問題?!?p> “這種事,用不著禁妖司吧?”
“不,道友,你只是剛剛?cè)腴T的騙子,對于神朝,對于修行界都一無所知,我也懶得與你科普?!?p> 他盯著顧淵道:“你好好完成約定,我便不暴露你身份,不然,不管是朝廷,還是梅嶺,都不會放過你?!?p> 顧淵陰沉著臉,心中盤算著是否有機(jī)會殺死他。
“這里是人丹,不僅可以解決掉你雙手的問題,還可以助你修煉這真經(jīng)。”
宣雁掏出個閃耀強(qiáng)光的玉盒:“當(dāng)然,你在看完金冊后,得將名單給我,這樣,我也有你的軟肋。”
“在完成約定后,我會再將這金冊還給你?!?p> “不要想搶?!毖劭搭櫆Y膝蓋微彎,他晃了晃玉盒道:“這人丹可是稀罕玩意,對于筑基修士來說,千金不換,堪比大冊,給你用,很浪費?!?p> “現(xiàn)在外面都是朝廷的人,你若是想搶,鬧出大動靜,那我們可就同歸于盡,你可想好了。”
眼看顧淵姿態(tài)沒有放松,宣雁又嘆了口氣道:“剛剛你和那畫眉郎打斗的動靜可不小,引來的士兵被我吸引走了,但也騙不了多久,馬上就會過來。”
“顧道友,我或許能脫身,但你這個手,可是死定了?!?p> “給我?!?p> 顧淵深吸口氣,伸出手。
“明智。”
接過玉盒,他便聽見宣雁說道:“這不是用來吃的,玉盒貼近泥丸宮,用你的大魔決,吸收其中的炁?!?p> 再次看了眼宣雁,顧淵閉上眼,照他說的做。
一股股溫暖、令人昏昏欲睡的暖流從眉心涌入,按著特定的路線,緩緩融入全身,自上而下,走過九竅。
全身仿若泡在溫度適合的溫水之中,得到了無比的放松。
泥丸宮之內(nèi),蜃龍云精也在緩緩吸收這炁,慢慢補(bǔ)足。
“難怪宣雁說,這人丹對于筑基修士堪比大冊,原來是可以培育天地精氣?!?p> 緩緩運作九天回獄大魔決,盡可能充分吸收這有限的炁,同時,也將精氣緩緩融入體內(nèi)。
他的肉身,異變的雙手緩緩恢復(fù),同時,一身白甲閃閃發(fā)亮,不斷脫落又長出新鱗片。
頭頂兩側(cè),也是慢慢冒出兩個芽,似乎正在孕育龍角。
顧淵睜開眼,雙目炯炯有神:“感覺如同新生一般?!?p> “別感覺了,趕緊看完母經(jīng),然后把冊子給我,那些捕快要圍過來了?!?p> 宣雁潑了盆涼水。
不理會他,將金冊貼近眉心,細(xì)心感受,隨著時間流逝,他逐漸入定,進(jìn)入內(nèi)視之境,從金冊處,一股波動逐漸傳遞過來。
這波動逐漸與心跳一致,當(dāng)完全重合后,泥丸宮內(nèi),一副畫卷再次展開。
是一株青蓮,在無盡混沌紫氣中,從花骨,慢慢展開,逐漸盛放,三朵蓮葉,也是按著特定旋律旋轉(zhuǎn)。
每一片花瓣上,似乎都有著天地紋理交織,令他沉迷其中。
隨著他不斷參詳,他的九竅突然自動開啟,瘋狂吞噬周圍靈氣,殘存的部分蜃龍云精也是被攪動,跟著一同開始沖擊第一脈。
片刻后,一股閃電感涌編全身。
沒有絲毫阻礙,沖脈開了。
上至于頭,下至于足,貫穿全身,仿若溺水的人浮上水面,顧淵不自覺的貪婪吮吸空氣,一股從未感受過的奇異之感。
同時,他的血液也開始緩緩?fù)懽?,不斷沖刷,一身血氣欲要演化血海。
“真是好運,居然第一脈開了沖脈。”
宣雁搖搖頭,看著顧淵自言自語,隨即,起身摘下阮新的頭,走到屋子門口道:“我乃是禁妖司捕快,其內(nèi)有一名壯士,斬殺罪犯畫眉郎,此刻正在療傷,還望海涵片刻。”
一隊金甲士兵站在門前,看了看頭顱,又仔細(xì)打量了下宣雁,點頭道:“可。”
宣雁行禮道:“多謝各位同僚。”
士兵們沒有說話,也沒有離開,只是站在門前默默注視著他。
屋內(nèi)的顧淵,在氣血蛻變完成后,身形反而縮小了些許。
此前,在龍氣的不斷消融中,他的身高、體型也是壯大了許多,此刻,卻是有了些返璞歸真的意味。
那半股蜃龍云精被人丹補(bǔ)全部分后,此刻已經(jīng)完全融入了他體內(nèi)。
韓擒虎的記憶也是安全被他吸收了。
“太素宗下屬騰蛇宗,躍龍禮,奪經(jīng)叛門......”
這韓擒虎原來也是個尋仙之人,七十年前離開豫章府,在神都附近的河間府拜入了騰蛇宗,跨入仙道。
騰蛇宗每十年會有一次躍龍禮,其中最為優(yōu)異的弟子,便可以修行這《騰龍羽化大冊》,修行大成后,更有幾率進(jìn)入太素宗。
而韓擒虎資質(zhì)一般,自然無法從躍龍禮中脫穎而出,但他卻是想出了條邪路。
騰龍宗的執(zhí)法長老喜愛男童,這個癖好韓擒虎得知后連續(xù)四年,每次出宗,都會從各處偷、搶男童獻(xiàn)于執(zhí)法長老。
憑此,他終于在躍龍禮前得到了執(zhí)法長老的手令。
又拿著這手令,去尋找了當(dāng)時的宗門天驕,言明執(zhí)法長老投資他“蜃龍云精”。
這精氣,本就是騰蛇宗所培育,獎勵宗門天才,藏于宗門禁地,對于修行騰龍大冊之人來說更是萬般皆好。
唯有一禁忌—煉化修行之時,不可陰陽交融。
一切都很順利,那天驕并未懷疑,取走了精氣,因為境界不到,只能先收在身上,又在躍龍禮上勝出,取到了大冊,開始閉關(guān)沖擊筑基。
而他,則是帶著一壺酒和他當(dāng)時的道侶,再次拜訪。
.......
“太狠了,給自己戴帽子?!?p> “那女人修的還是采補(bǔ)之道,一個筑基修士,被一個引氣女修活活采補(bǔ)而死。”
顧淵搖頭:“也難怪韓擒虎這么多年,只是個筑基初期,原來他壓根沒有學(xué)到完整的經(jīng)文?!?p> 那女弟子只告訴了韓擒虎一部分大冊的內(nèi)容,互相轄制,直到事發(fā),兩人各自逃命。
韓擒虎到死也不知道筑基段完整的修煉方法,連精氣都無法完全吸納,又沒有九天回獄大魔決這等法門,反而逐漸異化,
這么多年來,他創(chuàng)建了天福商會,到處收集各種散亂經(jīng)文,也是為了在其中尋找自己的路。
直到被顧淵發(fā)現(xiàn)。
“不知他死前發(fā)沒發(fā)現(xiàn),自己其實一直暴露在太素宗的眼皮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