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潑茶
這個處理結(jié)果，顧恒自是滿意，對著楚季瑤便拱手行禮，謝她高義。
但被捆的仆婦們可嚇壞了。她們被堵了嘴沒法發(fā)聲，只能“嗚嗚嗚”地哭，然后像豆蟲一樣拱向顧明姝，求她開恩。
顧明姝本是打算借著顧家的力，把事情鬧到老太妃面前，再換了這幾個刺頭，沒想到楚季瑤竟能在臨行之前幫忙。
“母親，今日是您出行的吉日，不宜見血。兒媳斗膽求情，免了她們死罪吧?！?p> 楚季瑤配合道：“你啊，就是太心善。那你想怎么處置？”
“雖然死罪可免，但人我是真不敢用了。不如發(fā)賣了吧?！鳖櫭麈?。
這時候，人群里就有人牙子站出來：“兩位王妃仁義，我愿意買她們！”
楚季瑤便對身邊陳嬤嬤道：“陳媽，你去聽雪樓，替小姝把這幾人的身契拿來吧?！?p> 如果不是她的人去拿，只怕顧明姝要做到也不容易。
可陳媽才應(yīng)了一聲“是”呢，海陵王府的大門內(nèi)，一道蔥綠色的身影閃到了顧明姝面前。
“王妃，身契我取來了?！?p> 換了前世，顧明姝此時還在天真地想和府中人好好相處，更想在娘家人面前維護(hù)秦越的形象，所以根本不可能和云千雪硬碰硬，也不可能向顧家求救。
可現(xiàn)在嘛，有勢不借那是大笨蛋！
楚季瑤聞言先是一愣，繼而低笑著讓陳嬤嬤放下了簾子。
陳嬤嬤卻小聲道：“本事是有，還是嫩了點(diǎn)，她自己的人把身契取來了，不就證明今日這事，是她策劃的嗎？”
楚季瑤笑笑沒說話，示意她接著看。
就聽暖風(fēng)朗聲道：“先王側(cè)妃云娘娘，聽說她這幾個陪嫁嬤嬤竟做出如此過分的事，氣得舊病復(fù)發(fā)，臥床靜養(yǎng)了。娘娘給奴婢這些身契的時候說了，一切聽?wèi){王妃處置！”
好了，一錘定音，造謠的人究竟是誰的，這也清楚明白了。
云千雪做得了初一，她顧明姝就做得了十五，能當(dāng)場報的仇，絕不留隔夜！
某個別埋在人群里的人趁機(jī)道：“方才我說什么來著，這位花魁側(cè)妃能入府，那位老側(cè)妃也是出過力的。這下你們信了吧？”
“嘖嘖嘖，王府后院水真深吶……”
至此，顧明姝被“造謠”一事算是落下了帷幕，但坊間對此事的傳聞卻越傳越廣，顧明姝和王府后院里諸位有名有姓的女人，都有了與前世完全不同的大眾印象。
當(dāng)然，這都是后話了。
*
楚季瑤看了一場痛快的熱鬧，重新啟程后心情都好了很多。待出了城門口，她便堅決拒絕了再送十里地的提議，直接轟小夫妻與顧恒回轉(zhuǎn)。
楚季瑤一走，顧恒自然也告辭了。
沒了人看著，顧明姝長舒一口氣，轉(zhuǎn)身爬上了自己的馬車。
雖然她與秦越目前這合作不算愉快，但只要沒徹底崩，在家人面前還是要繼續(xù)裝恩愛的樣子。
現(xiàn)在沒人看了，她也自在許多，翻起自己的小賬本來。她打算盤一盤自己手里的東西，想些錢生錢的法子出來。
畢竟，不管未來做何打算，唯有錢是萬萬不能缺的！
她需要錢——還得是能在顧家軍斷餉的時候兜住所有人馬的大錢！
然而，她才坐穩(wěn)當(dāng)了翻開冊子呢，馬車一晃，秦越便上來了。
顧明姝“啪”地扣了冊子，挑眉奇怪地看著他。
她的馬車不小，但一下擠了三個人，還是顯得逼仄了。
秦越面無表情，也沒解釋什么，只朝翠微道：“下去伺候?！?p> 小丫鬟沒動，只轉(zhuǎn)頭看自家主子，她是小姐的人，自然只聽她的。
顧明姝嘆了口氣，擺擺手示意翠微下去。
她單手摁著自己的私房小賬，正視著秦越，問：“王爺，您有何貴干？”
秦越單刀直入：“今日顧恒說，賜婚旨意下了之后，顧將軍御書房外跪求陛下收回旨意，此事當(dāng)真？”
顧明姝本來還挺有耐心的，一聽這話就冷了臉，眼底也露出了森然殺意。
“怎么，聽到我父親去求陛下卻鎩羽而歸，無法阻止你拿大婚羞辱我，你很得意是嗎？秦越，欺負(fù)人也要有個度?！?p> 秦越若只是羞辱她，那她欺負(fù)欺負(fù)他的心肝出出氣也就罷了。如果他還想借此羞辱她父親乃至顧家，她就要重新考慮一下自己的復(fù)仇計劃。比如——
先一步送走他，再放一把火燒了海陵王府一了百了，反正如今楚王妃也不在府里了，只是獨(dú)子早夭，她恐怕會傷心……
“本王不是羞辱之意?！鼻卦浇忉尩?，“賜婚旨意下達(dá)之后，本王確實(shí)不悅，卻不至于遷怒，但后來有人與本王說這是因?yàn)槟?，顧將軍才仗著軍功在陛下面前求的賜婚?！?p> 這話如一枚驚雷，轟然劈進(jìn)了顧明姝的腦海中。
從前，她一直以為秦越大婚時如此羞辱她，只是因?yàn)樗龘屃怂纳先恕昂Ａ晖蹂钡奈恢?，婚后的顛倒磨折愛而不得，皆因?yàn)榇恕?p> 可現(xiàn)在，秦越親口告訴她，她前世所有悲劇的起因，竟是因?yàn)橛腥藗髁艘粋€完全顛倒黑白的謠言？
“本王自卸甲后，遠(yuǎn)離朝堂多年，更鮮少入宮。有些消息，可能不是秘密，但本王確實(shí)不知?！鼻卦秸Z氣誠懇，似還有幾分愧意。
而顧明姝消化完這個消息后，冷淡神色幾乎沒什么變化。
“那王爺現(xiàn)在來說這個，是什么意思？”
這問題似乎把秦越問住了，他皺眉沉吟了一下，道：“母親臨行前曾說，夫妻相處之道貴在坦誠，能說清的話，能解釋的誤會，都不該藏著?！?p> “呵。”顧明姝唇角勾起一道要笑不笑的弧度，“所以王爺是想與我摒棄前嫌，做真夫妻嗎？”
秦越道：“你本就是本王明媒正娶的嫡妃，不是假夫妻?！?p> 話音未落，顧明姝就端起手邊的茶，“嘩”地潑了秦越滿臉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