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我是誰?
當(dāng)失去意識的張潮再次醒轉(zhuǎn)的時候,那種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完全感覺不到自己身體的存在,只有一個能進(jìn)行思考的主體。
我怎么在這里?
張潮心里嘀咕著,眼前正是與鄒婧成親時的婚房。
兩邊束起的紅紗床幔,大紅喜字綢緞鋪就的喜桌,高挑的紅燭,一切是那么的熟悉。一瞬間,短短幾日相處的一幕幕開始往張潮的腦子里面涌,甩都甩不掉。
“怎么?有點舍不得?”
桌上的紅燭抖了一下,一個聲音在張潮的腦海中響起。
“沒有,只是有點感慨?!?p> 張潮有些落寞的回答道,轉(zhuǎn)而驚覺不對。
“哎!你竟然玩偷窺!”
張潮內(nèi)心嚎啕起來,“前前世”閱片無數(shù),萬沒想到,自己也有出現(xiàn)在別人視界里面的一天。
“偷窺?”
那聲音淡淡的笑了。
“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嘛?這里其實什么都沒有,只有虛無縹緲的概念。相由心生,所見即所相。心有所相,則萬物皆著我相。也即是說,并不是我設(shè)置了這個場景。而是你此刻那包含著愧疚、不舍、失落的內(nèi)心,把我引入到了你的相里面?!?p> 張潮覺得它說的很對,心里確實空落落的。
“哎不對,你竟然給我洗腦?!?p> “你可以用打岔的方式回避我的問話,但是你卻回避不了你的內(nèi)心?!?p> 張潮知道自己腦子里面所想,在“0和1”面前一覽無余,也就不再繞彎子了,整個人有點頹然的在腦海里面說道。
“我確實有點愧疚,畢竟她對我很好。我也確實有點不舍,但是又不知道為什么不舍,明明那邊的生活不是我最終想要的,明明我迫切的想回到這里找你重新選擇??僧?dāng)真正回到這里,我又莫名的失落。”
“不是你最終想要?可我明明是按照你提的需求安排的???安逸富足的生活,美麗能干的老婆,而且人家姑娘還那么主動,哪里有偏差?!?p> “主動?臥槽,你還說你沒偷窺!”
“別回避,仔細(xì)談?wù)勑牡姿?,滿足下我對靈長類動物的好奇心?!?p> “靠,滿足了你,我有什么好處?”
“天大的好處,比這次更完美的人生。”
“哎,其實也沒什么,我覺得問題還是出在我自己身上,可能是我貪念太強(qiáng)吧,畢竟胡海那幅身體你是知道的?!?p> 張潮說完,腦海里面的聲音笑了起來,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桌上的紅燭也跟著劇烈的抖動起來。
“哎哎哎~這次讓我逮到了吧,你肯定是偷窺了!臥槽,還有沒有王法。”
聲音平復(fù)了一下情緒,又開口說道。
“這其實也不能怪我,我不光看你,每個客戶的后續(xù)情況我都會跟進(jìn)的?!?p> “沃德天,怎么不累死你!”
“哎,沒辦法,誰讓工作如此!但其實也不是很累,有個東西叫大數(shù)據(jù),你曉得不。”
張潮暴汗。
“哎算了,不逗你了,說說你這次的需求吧,我來幫你安排?!?p> 張潮認(rèn)真的想了想。
“在上一次條件基礎(chǔ)上,在加個金剛不壞的身體。你可別再鉆我語言的空子,不然我還回來找你!”
“放心,放心?!?p> 桌上的蠟燭輕晃,一個虛化人影出現(xiàn)。
流程張潮已經(jīng)拿捏死了,也不管“0和1”的嘮叨,在恢復(fù)行動的一剎那,主動上前開始握手。
“胡海。”
“李四。”
名字雖然差點,但是來人樣貌端正,身材健碩,頗有點健身房教練那味兒,很對張潮胃口。
“死于尋仇。”
“死于卡在嗓子眼的魚刺。”
死法雖然很別致,但是沒有隱患,畢竟魚刺吐出來不會影響身體。
“我的狀況兄臺還滿意嗎?”張潮忐忑的問,畢竟胡海留下的那幅殘體實在有點辣眼,他有點擔(dān)心對方拒絕。
“都行~”
這回答好草率,但是我喜歡。
兩個漩渦在二人背后浮現(xiàn),張潮欣喜若狂,好日子終于來了。
可是,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第三次緊握的手,一直沒松開。
回看身后漩渦,空腔處展現(xiàn)的另一端世界。幾個穿金戴銀的嬌妻美妾正圍在床前哭嚎,床上躺著一個身材樣貌都沒得挑的極品公子。
再看來人身后的漩渦,只有一個孤單的身影癱坐在林間,臉雖然看不見,但是仍能感覺到那份撕心裂肺的絕望。
愧疚、不舍、失落,又一股腦的涌上張潮心頭,如一根根細(xì)長的針,刺進(jìn)心底,但是不疼,只是酸,酸的抓心撓肝,讓你只想把它們都扣出來,可偏偏你越扣,它們鉆的越深。
“兄臺,我可以走了嗎?”
“當(dāng)然?!睆埑睆?qiáng)做笑臉的回答,可手卻仍在握著。
回看自己身后的漩渦,正是自己夢寐以求的一切。
我這是怎么了?是因為逃避應(yīng)付的責(zé)任,而產(chǎn)生的愧疚嗎?可我回去又能做什么呢?再說,交換以后,我就是李四了??!我原本也不是胡海,眼前的大哥自然會去,頂替胡海處理爛攤子,我操哪門子心?
“兄臺,我可以走了嗎?”
來人以為張潮沒聽清,又重復(fù)了一遍。
“哦,你走你的!”
可那手,仍在死死的握著。
漩渦內(nèi),眾人已經(jīng)如狼群一般圍向鄒婧。
張潮!你到底是怎么了!他在心底嘶吼著,卻尋不到答案,那些復(fù)雜的情緒如撕裂靈魂一般在折磨著他,讓他無助的且落寞,就如林間那身影一般。
“兄臺你弄疼我了?!?p> “能不能別娘們唧唧的!”張潮對著來人,莫名的嘶吼著。
一旁蠟燭又動了,問了個全然不相干的問題。
“你覺得現(xiàn)在是張潮還是胡海?”
張潮聽完,腦子里面浮現(xiàn)了一個字,一個作為兩世直男的他,無法開口言表的字。沒錯啊,我是過客張潮,還是深陷紅塵的胡海。到底哪個角色才是我該扮演的,我到底……
愛不愛她!
胡海松開了李四的手,李四抱拳行禮,然后頗有風(fēng)度的轉(zhuǎn)身,要去迎接新的人生。
胡海一個健步竄了過來,先鉆了進(jìn)去。
“啊這……”發(fā)生太快,來人懵在當(dāng)場。
身后紅燭抖動,聲音急吼吼的喊他。
“快回來!你這樣會……”
胡海根本不理會,諳熟流程的他,隨后把漩渦關(guān)上,直接怒沉下去。
五霸崗上。
眾人把鄒婧圍在中間。
龔學(xué)偉嘬著牙花子,事情鬧大了,他本來只是想打胡海一頓出出氣,萬沒想到,水寇長老二人組竟然直接把人殺了。
姜布冠也意識到事情的嚴(yán)重性,不安的看著龔學(xué)偉,急迫的催他拿個主意。
遇事打回原形的草包龔學(xué)偉,自然也想不出來什么好點子。
一旁水寇長老二人組中的一人,開始攛掇。
“荒山野嶺,只要我們把這小娘子也一并做掉,誰知道人是我們殺的?當(dāng)然,少主你要是于心不忍,還有另外辦法。老夫可以廢掉她的修為,您在另找住所金屋藏嬌,只要人不見,一切都死無對證,誰能賴到我們頭上!”
龔學(xué)偉一聽,心思活了。鄒婧的美色自然是冠絕武都的,不然他也不能對胡海有那么大的醋意。心思一活,嘴角就有了一絲卑劣的笑。
那水寇長老察言觀色能力極佳,一看龔學(xué)偉笑了,也不等他表態(tài),一只老臟手就向鄒婧伸了過來。
鄒婧臉上的絕望已經(jīng)褪去,只保留了一抹冰冷。顫抖的手,死握著短刀。
寧為玉碎,絕不瓦全!
可那手剛伸到一半就定住了,因為他看見一個熟悉的人緩緩地,站了起來。
密林間林靄氤氳,斑駁的樹影間,一束輝光自樹冠間灑下,把那張熟悉的面孔,鍍成了怒目金剛。
“媽呀,有鬼!”
一群人循著眼光看去,也驚詫的紛紛后退。
只有鄒婧,眼角泛著喜悅的淚花。
正是——胡海!
胡海大踏步的走到鄒婧面前,彎腰撫著她的秀發(fā)。
“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p> 鄒婧狠狠擰了一下胡海的大腿,隨即大聲的哭了出來。
“你嚇?biāo)牢伊?,我還以為你死了!”
“怎么會,賴人命貴,這幾個雜碎又怎么能殺得了我。不哭了昂,你妝都花了。”胡海拍著鄒婧的后背,安撫著。
鄒婧一聽,抽抽搭搭的止住了眼淚,她現(xiàn)在特希望有面銅鏡補(bǔ)補(bǔ)妝。
“大哥,他們是不是在撒狗糧?”姜布冠問。
龔學(xué)偉沒心思回答他的問題,只試探著問胡海。
“嘿,嘿,丑八怪,看這里,看這里。你是人還是鬼?”
胡海挺直身子,鏗鏘有力,一字一頓的回答道。
“臥-室-嫩-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