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而不得

　　吩咐停當(dāng)，元秋便整了整衣襟，神情凝重不少。

　　“我去應(yīng)付他們吧！”周慎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腕。門外一個偏執(zhí)的惜兒，一個安國公府的大小姐，明知元秋有此能力應(yīng)對，但周慎還是不愿意她在自己面前受此為難。

　　元秋知他心意，看向他的眼神是柔和的，嘴角一抹淺笑，一只手輕輕的覆在周慎那握著自己的手，不過想讓他放心。

　　“既然已經(jīng)入了我素心閣，便是我的職責(zé)。門外兩人雖不好惹，但也不是我惹不起的。何況大牢中還有剛收押的安國公府一眾人等。周寺卿可要細(xì)細(xì)盤問，好助我還梅姨娘一個公道?！?p>　　門外只有惜兒是真正關(guān)系房內(nèi)發(fā)生的所有，雖然不能言語，可是從她的目光中，便能感受到那焦慮萬分。懷中的唐子郎早已苦累了，正掛著眼淚，睡著了。方才口口聲聲要接回唐子郎的唐湘泠，此時卻正在院子角落的一個亭子處歇息，兩個丫鬟也不知道是什么1時候來的，打扇的打扇，奉茶的奉茶。主仆三人，仿佛此時是在安國公府的院中，好不自在。

　　見元秋出來，惜兒趕著上前，直挺挺地跪下。眼中神情復(fù)雜，有詢問、有不安、有擔(dān)心……這一切，她不能說出口，只在她心上，像熱油似地煎熬著。

　　元秋俯身，將她扶起，心中盡是悲憫。若是能早些發(fā)現(xiàn)梅姨娘始終，哪怕是早一天，或者她還有生的可能。此時，惜兒冒的所有的險，仿佛就像一場鬧劇。梅姨娘已死，安國公府的這一段往事，就是永遠(yuǎn)沉默的秘密。

　　“畫染，你先帶惜兒和唐小公子下去休息?！痹锓愿赖?。又對說道：“梅姨娘已經(jīng)沒什么大礙，此時遂安照顧著，不便被打擾?！闭f話的聲音雖不大，卻足夠讓在場的人聽得真切。唐湘泠在一旁，不作任何表態(tài)，只是又端起了茶杯，再喝了一口已經(jīng)涼透了的茶。

　　元秋緩緩向她走去，她也并未有所動作，依舊是端坐著。

　　“覃主事，此事該如何定奪？”

　　元秋心中暗笑，自己口口聲聲說已經(jīng)死了的人，方才才在素心閣斷了氣。此時，她倒是不慌不忙地品起了茶，連唐子郎在她面前被抱走，也沒有反應(yīng)。這唐湘泠變臉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

　　“梅姨娘雖然保住了性命，可畢竟被關(guān)數(shù)日，聽逐星說，她是被封入墻中……”

　　“覃主事是在審問我？”唐湘泠將其打斷。

　　元秋只一笑：“算不得審問，這里既不是公堂，也無人筆錄。我只是奇怪，這畢竟是府上的姨娘，不比一個下人，怎么將人封入墻中這樣大的動靜，卻沒有半點傳入唐小姐耳中。今日在山中，唐小姐又為什么堅持梅姨娘已經(jīng)不在人世？”

　　唐湘泠幾乎沒有遲疑，就回答道：“是府上的下人跟我說的，當(dāng)時我還可憐她，命人將她厚葬?！?p>　　“將此消息告知唐小姐的是何人？厚葬梅姨娘又是經(jīng)誰的手？”

　　“褔叔，府上的大小事務(wù)，都是由他經(jīng)辦的。就是方才跪在外面領(lǐng)罪的人?！?p>　　“他與梅姨娘可曾結(jié)怨？”

　　一旁的小丫鬟沒等唐湘泠回話，便替她回了：“這位主事好沒道理，我們小姐居于深閨，又怎么知道府上這些恩怨之事？”

　　“鸚兒，不得無禮?！碧葡驺龅吐暫戎埂Ｄ敲宣W兒的小丫鬟隨即噤了聲，垂手低頭立在一旁。

　　“覃主事莫要見怪，我這些丫頭都嬌縱慣，上不得臺面。不過鸚兒說得也真是，我平日只管在自己的院中教子郎讀書，其余的事都交由下人去辦，多有視察，才會造成今日之事……”此話并未說完，唐湘泠卻將話鋒一轉(zhuǎn)：“既然褔叔已經(jīng)投案自首，就請大理寺公事公辦，安國公府絕不過問。天色已晚，請覃主事讓人將子郎帶來，隨我一同回府。至于惜兒，也是愛護(hù)子郎心切，安國公府既往不咎。”

　　此時就這樣任由唐湘泠一句既往不咎，輕飄飄地說過去了。奈何沒有任何證據(jù)再去證明她過去種種暴行。而安國公府一眾下人，已然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也要頂下所有罪名的。

　　無疑，在這樣一場鬧劇中，覃元秋輸?shù)膹氐住２皇撬姓嫦喽紩蟀子谔煜?，就是最大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