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瑤是一個女大學(xué)生,就讀于某財經(jīng)大學(xué),今天是她一生中很重要的日子。剛剛參加完畢業(yè)典禮的她并沒有和其他同學(xué)一起參加那最后一次的聚會,而是一個人在寢室里默默地收拾著自己的東西。因為再過兩個小時就要踏上回家的路程了。
回家這一詞對她來說深感陌生,因為在這大學(xué)的四年里,他從未回過她的老家“天城嶺”。天城嶺盛產(chǎn)鐵礦,據(jù)記載那里的鐵礦從西漢時期就已經(jīng)開采,一直延續(xù)至今。
這個有著鐵山之城的天城嶺在四年前一直是她的噩夢,四年前僅有20歲的林瑤本是生活在這座城市中一個幸福的四口之家,爸爸媽媽還有一個弟弟生活在一起,日子過得也算富足。
疼愛她的爸爸是一個很樸實的礦山工人,媽媽則是一個辛勤持家的家庭主婦,那會兒弟弟還在上小學(xué),雖然很淘氣,但又很懂事。沒事的時候總喜歡蹲在地上數(shù)螞蟻,做姐姐的林瑤卻總是笑話他是個傻蛋。這兩個字讓她們姐弟倆發(fā)生了無數(shù)起的姐弟大戰(zhàn)。
可惜這樣幸福快樂的生活總是短暫的,一次意外讓他們一家四口永遠(yuǎn)的分離開了。她清楚的記得當(dāng)時連著幾天的陰沉,天空仿佛在預(yù)警著人們暴雨的即將來襲。爸爸馱著沉重的糧食回到家里,媽媽收拾著米缸,爸爸將糧食倒進(jìn)米缸里,
嘴里還說著“估計這又要漲水了,要多囤積點糧食,不然等水來了不知道還要漲多少呢!”爸媽正忙叨著,爸爸突然想到買來的鹽還在路邊的三輪車上,就抓緊讓林瑤去取回來。此時天空已經(jīng)開始下著蒙蒙的細(xì)雨,弟弟來到門外看著地上的螞蟻搬家,地上的螞蟻站成隊,
馱著自家的東西往土堆高坡上爬去。弟弟拿著樹枝給這些小螞蟻設(shè)了道道阻礙,自己則在一旁開心的笑著。林瑤沖著弟弟大吼了一聲“林峰還進(jìn)屋!一會下雨又淋感冒啦!”邊說著自己邊向山間那條小路跑去。
來到了小路上離老遠(yuǎn)就看到老于頭在三輪車上坐著“丫頭,咋你自己開的?你爸沒跟來?”林瑤擦著額頭上的汗水回答道“沒有,于叔。我爸說還有鹽沒拿回去讓我過來取一下?!薄斑@么多你一個人也拿不了??!得,我跟你拎回去吧!”
三輪車上兩大口袋的鹽和調(diào)料老于頭把相對較輕的一袋子遞給了林瑤,自己則拿起那一袋重的。一邊走一邊還說著“你爸這次夠下本的,這么一大袋子我估摸著得有四五十斤?!绷脂幮Φ馈拔野终f怕漲水的時候物價會漲,特地多買了點?!薄班牛惆终f的沒錯,這玩意左右也放不壞,趕明兒我也囤點趁便宜!”
正說著二人就覺得腳下一陣,仿佛天搖地晃一般“這家伙,這一炮挺夠勁兒??!”“于叔,這是放炮嗎?”“可不嘛,咱這鐵礦山采礦都要放炮,你爸不就打眼兒的嘛!沒跟你說過?”林瑤搖了搖頭“他就讓我好好學(xué)習(xí),省得以后和他一樣挨累?!薄皩ρ?,你爸這話說的對!”
二人有說有聊往回走,可眼看就到家門口的時候都傻眼了!林家的房子是依山而建,山腳下這一片空地都是林爸爸自己開荒出來的,而此時這里已然成為山體的一部分了。房屋院子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年長的老于頭知道這就是山體滑坡,滑坡下來的這一塊山體將林家的房屋包裹在了里面。
可里面的人呢?!老于頭放下手中的那一袋子沉重的鹽快速的奔向了滑坡處,高聲喊叫著,一旁的林瑤拎著袋子呆呆的站在那里,整個人呆傻住了。過了會兒,附近的住戶、鄰居紛紛趕了過來,一陣挖掘卻毫無作用。
村委會的何會計走了過來問林瑤“丫頭,你爸媽真的沒有出來嗎?”林瑤留著眼淚搖著頭“我出來的時候他們還在給米缸裝米?!薄澳悄愕艿苣兀俊焙螘嬘屑鼻械膯柕?。林瑤仿佛回想起了什么,急忙走到,門口前面的那個土坡前,當(dāng)然此時的土坡早已被埋沒,就連土坡上的那顆小樹也沒了蹤跡。
林瑤指著土坡的地方哭著說道“弟弟,弟弟就在這看螞蟻!”何會計組織人將土坡清理出來,果真看到了弟弟,可此時的弟弟全身都是泥土,嘴里,耳朵里,眼睛里。唯獨手里還緊緊的握著一根樹枝,何會計見狀抱緊了林瑤,用手遮住了她的雙眼。此時的天空仍然下著小雨,眾人的挖掘工作由于天黑暫且擱置了。
為了避免再度發(fā)生滑坡,造成人員傷亡連夜村委會召集村民轉(zhuǎn)移到安全的地方。村委會包下鎮(zhèn)上幾個旅店供百姓入住,白天時在號集群眾協(xié)同消防人員一起開展搶救工作。那一晚是林瑤最難過的一晚。直到第二天下午她的爸爸媽媽才被挖掘出來,可當(dāng)林瑤再次和家人相聚的時候已經(jīng)是天人永隔了,
阿爸媽媽還有弟弟,躺在殯儀館停尸間那冰冷的床位上,林瑤的內(nèi)心是絕望的。眼看著一家三口一動不動的躺在那里,渾身透著陰寒的冷氣,林瑤坐在地上哭泣著已經(jīng)發(fā)不出聲音了。
一旁老于頭和何會計走了過來,從地上扶起了林瑤“丫頭,別難過了,人死不能復(fù)生,你節(jié)哀吧?!崩嫌陬^走到林瑤爸爸的尸體前用手摸了摸林爸爸的手“老哥哥啊,怎么你就攤上這么個倒霉的事了呢!哎,老哥哥,你和嫂子就放心走好吧,林瑤這丫頭,我會養(yǎng)著的!我不會不管的!我的老哥哥呀!”老于頭邊說邊哭了起來,何會計在一旁也忍不住落下了淚,對著林家人的尸體鞠了個躬“林老弟,你放心,你家這丫頭我和老于一塊養(yǎng),只要有我一天,我一定讓這孩子好好的活下去!”后來村里和村民們聯(lián)合給林家人舉行了葬禮,簡單安葬了林家人。
這天夜里老于和何會計坐在一起商量著林瑤的事。“老于啊,林家的事兒算是安排完事了,下一步我想和你商量商量這林丫頭的事情?!崩嫌邳c了一袋煙對何會計回答道“何老哥,你放心,我家房子多的是,以后就讓這丫頭跟我過,我老于肯定對她跟自家孩子一樣!”
“我知道,老于啊,我是說這次的事對她肯定是個天大的打擊,與其讓他在這觸景生情不如讓這孩子出去闖闖?!崩嫌谝宦牨阏隋仭昂螘嫞氵@啥意思,又不用你養(yǎng),你還準(zhǔn)備把孩子給整哪去?”何會計安穩(wěn)住了老于頭“不是那個意思,老于你聽我說,這孩子畢竟還是要念書的,這也眼瞅著高中就要畢業(yè)了,咋?你讓他在你家給你扒苞米啊!那孩子得念書不是!”
老于一聽確實是這個道理“哦,你是這個意思,對!孩子得念書,不念書怎么能出息呢!可這個你和我說我也不明白??!”何會計從上衣兜里拿出一本存折放在了桌子上“我知道你不懂,我是想讓你回去和林丫頭說一說,問問她高中畢業(yè)了以后問問她想念個什么大學(xué),至于要花多少錢我這還有點,不夠了我再給湊?!?p> 老于拿起了存折翻開看了看“好家伙,何會計,七萬塊,你不是貪污了吧你!我這一年打苞米也就能打個萬八滴,在拋掉用度也就幾千塊錢,你這七萬塊,咱可不能用這臟錢??!”何會計一把將存折搶了回來“你別滿嘴噴糞啊我告訴你!誰貪污了,你哪只眼睛看見我貪污了,這是我從做這個會計以來自己的工資錢,每月拋掉生活費(fèi)一點點攢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