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除夕夜,他做了一個羞澀的夢,夢中一個美麗的小姐姐正沖著他在微笑,青春的身材好好看……
“云,起床啦!起床啦!”
討厭的三姐就是不讓他睡個好覺,他睜開眼,天還麻乎乎的,窗外的藍(lán)天下還掛著兩三個害羞的星星。
“云,趕緊起床!”三姐用手推著他的肩膀。
“姐,閑閑的,干嗎起那么早?!彼炝松鞈醒?,說道。
“云,你趕緊起來,我有要緊事找你商量。”三姐一臉的嚴(yán)肅樣子,一點(diǎn)兒也不像是在開玩笑。
大年初一,什么事呀?干嗎這么嚴(yán)肅?
水昨天已經(jīng)馱夠了,給黑驢填草的事父親已經(jīng)干了,掃院子的事父親正在干。
也沒有多少事,干嗎要起得如此早?
雖然他心里有一百個不情愿,但是他還是起了床。
“走,我們?nèi)ネ饷嬲f!”三姐以不容反駁的語氣說道。
又怎么了?
他跟著三姐往出走,走出了窯洞,走出了土院子,來到場畔。
“弟,我昨晚望見許多人拿著手電從族長家里出來,他們昨晚一定在商量如何對付我們?!比銤M臉是擔(dān)憂。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姐,你就去睡你的覺去吧!”他笑道。
“弟,你怎么就這樣大意呀!關(guān)羽大意失荊州,他們可是我們的敵人,不是我們的族人呀!”三姐轉(zhuǎn)來轉(zhuǎn)去,顯得很煩躁。
“媽昨天說他們要拉著兩頭黑驢走,你說這大過年的……哎,弟弟呀!”
“都不要走了,呆在家里,看他們能怎么樣!”
“弟弟,昨天你講法律把他們嚇唬住了,可經(jīng)過他們一晚上的商量,他們一定想出了對付你的辦法。你再給他們講法律,他們能聽進(jìn)去嗎?”
“難道他們連法律也不怕了?”
“他們來把我們欺負(fù)一頓,不傷人,臟言亂語胡罵一頓,你能拿他們怎么樣?”三姐面帶愁容,說道。
“這個……”他一時語塞。
“罵人,法院會受理嗎?即使受理了,你馬上要離開家,家里就剩下了爸媽兩個人,他們已經(jīng)把爸媽欺負(fù)慣了,這日子讓爸媽怎么過?你去外面放心嗎?”三姐坐在他對面,繼續(xù)說道。
三姐說的沒有錯,以父親的風(fēng)格,面對族人無盡的欺負(fù),一定是忍氣吞聲。
父親也許想過反抗,可當(dāng)父親的一顆門牙被打掉時,父親已經(jīng)投降了。
但父親不會一味地忍氣吞聲,父親曾經(jīng)嘆息過,要不是看在自己這些娃娃沒有長大的份上,他一定會親手宰了幾個去喂狼。
父親雖然膽小怕事,但也是一個脾氣暴躁的人,這些年他之所以屈服,也許就看在他們姐弟沒有長大成人的份上。
如今他已經(jīng)能賺來錢,姐姐們的學(xué)費(fèi)有他給支付。一旦父親反抗的意識被激起,一定會發(fā)生流血沖突。
不管是誰得勝,都是一件不值得慶祝的事,畢竟是族人。
“弟,要不然我在莊子頭頂拍視頻,你就跟他們說,讓爸媽和兩個姐姐躲到羊圈去。”
他暫時還沒有想到好的辦法,便說道:“姐,如果他們來了,就依你說的辦?!?p> 三姐說道:“我這就去酸棗茆望去,如果他們來了,我就跑回來給你們說,你回去讓大家做好往羊圈窯撤離的準(zhǔn)備。”
“姐,天這么凍,你大清早站在茆頂怎么能成?”這滴水成冰的天,一個人站在高山茆頂,一定非常難受。
“沒有辦法,誰叫我們生在這么一個愚昧的地方!”三姐說著,就往酸棗茆跑。
他回到院子,父親已經(jīng)掃完了土院,正在彎腰弄土,看見他,問道:
“你們兩個狗牙子,天還沒亮,嘰嘰喳喳什么著?”
他說道:“大,你和我媽今天就不用去我舅舅家了?!?p> 父親直起腰,說道:“我今年那里都不去。狗牙子,你已經(jīng)長大了,這個家我就交給你了?!?p> 父親說話怪怪的,父親很少主動和他說話,即使說也就一句話,今天突然說了這么多。
“狗牙子,不要怕!這些年的仇怨,應(yīng)該到了了結(jié)的時候了?!备赣H走過來,用布滿繭的手摸了一下他的頭。
“大,你……”十年了,父親從來沒有對他做出過如此親昵的動作。
父親沒有說什么,走進(jìn)窯洞,拿出一把斧頭,放在大巖石上,彎腰,沾水磨。
“媽,你們還是去舅舅家躲一躲!”他發(fā)現(xiàn)了父親的異常,他本來是勸說父親母親不要去舅舅家,但現(xiàn)在他希望他們離開。
母親坐在土坑上,對他說:“云,坐到我身邊。”
他順從地坐到了母親的身邊,母親用手摸著他的頭,一言不發(fā)。
“媽,你這是怎么了?”他感覺到母親的手在顫抖,母親的內(nèi)心一定在劇烈的沖突中。
“云,以我對他們那些人的了解,他們不會就這樣放過我們。
我想我們這一輩子的恩怨,還是我們來了結(jié),不要牽扯到你們姐弟。
我給你大姐已經(jīng)說了,你們姐弟四個就帶著毛驢去你舅舅家去吧!
云,你已經(jīng)長大了,我很高興。
你的三個姐姐,以后就靠你了。雖然她們比你大,但想事還不如你,你以后要多多照顧她們?!?p> 母親難道和父親商量好了,要以暴制暴?
“云,昨晚看見你給大家發(fā)了那么多壓歲錢,我和你大好高興,我們已經(jīng)沒有了牽掛!”母親把他抱在懷里,用嘴親了一下他的額頭。
“云,你趕緊收拾走吧!”母親推開他,下了土坑,取出一把殺豬刀,走出院子,對父親說:“這把殺豬刀也磨磨!”
父親抬起頭,說道:“斧頭用起來方便!”
母親說:“我用殺豬刀割肉方便?!?p> 父親說:“你就不要染這事了,孩子們還等著你給做飯呢!”
母親說:“他們都長大了,年過了,都會走,我還是跟著你,去給你做飯吧!”
父親說:“你這……何必呢!”
母親說:“嫁給了你,就是你的人!”
父親沒有繼續(xù)說,放下手中的斧頭,拿起殺豬刀,開始磨殺豬刀。
大姐從窯洞里走了出來,看著發(fā)呆的他,問道:
“弟弟,這大清早的,你們怎么都怪兮兮的?”
他笑了笑,說道:“大姐,沒什么,二姐呢?”
大姐言道:“她昨晚看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睡得遲,現(xiàn)在還在睡懶覺。爸媽昨晚讓咱們四個去舅舅家,去不去?”
他說道:“不去!”
大姐說道:“弟弟,你還是去外面躲一躲,爸昨晚爬在族長的莊子頭頂,偷偷聽到他們聚在一起商量對策要來對付你,還說要把你打成肉醬子?!?p> 原來如此!
怪不得父親要磨斧頭母親要磨殺豬刀!
怪不得天還沒亮,三姐便叫醒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