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 棋子
“外祖母，我們今天就要走了……”
飯桌上，凰岑染遲疑著開口。
呂老夫人夾菜的手頓了一下，笑著說道，“那你還不趁著在家多吃些？這幾年吳師傅又研究出了不少新菜式，菜譜你走的時候帶上?！?p> 凰岑染點頭，張了張口，卻發(fā)現(xiàn)自己什么也說不出來。
這頓飯吃的很是壓抑。祖孫兩人都很清楚，這一走，怕是永別。
對修仙之人而言，數(shù)十年不過彈指一瞬間。對普通人而言，數(shù)十年或許便是一生。
“去吧，不用擔(dān)心?！?p> 凰岑染坐在馬車上，看著朝自己揮手的外祖外祖母還有舅舅，眼淚怎么也忍不住。
蘇嶠攬住小姑娘的肩膀，抿著唇，什么也沒說。這種時候，沉默的陪伴遠(yuǎn)比自以為是的安慰要好的多。
京城眾人都知道清河公主回來了，所以清河公主的離開也必須大張旗鼓。
“染染，我們該走了?！?p> 凰岑染點點頭，伸手抱著蘇嶠的腰，靜靜地等待大師兄召喚靈劍。
“染染，你的落雨笛呢？”
凰岑染茫然。
“可是大師兄，你沒有教我御劍術(shù)??！”
蘇嶠這才想起，在蒼梧山上小師妹天天爬山，在曠野之森根本沒辦法御劍，他這才忘了。
“怪我?！?p> 回到蒼梧山，凰岑染耷拉著腦袋回了自己房間，倒頭就睡。在一旁等著擁抱小師妹的鳳荻傻眼，拉著蘇嶠就要決斗一番。
“小師妹這么難過肯定是你的問題！大師兄你今天不說清楚我跟你沒完！”
“別鬧，染染想家里人了?！?p> 摸了摸鳳荻的腦袋，蘇嶠也嘆了口氣。
“我?guī)亓颂嘶遂`國，等下次再回去，怕是染染的親人都不在了，她才這么難受?！?p> 鳳荻點點頭，那確實挺難受的……
“那行吧，那我就原諒大師兄你了！”
拍拍蘇嶠的肩膀，鳳荻很是大方。
“我去尋師父問一下這次瑯?gòu)指５氐氖虑?，你趕緊回練功崖，別偷懶！”
鳳荻撇嘴，就知道壓著自己天天修煉，一點都不留情。
蘇嶠來到瀟湘院外，奇怪的是，所有的陣法都沒有開。向前走了兩步，屋子里傳出了師父的聲音。
“師父，這樣會不會……太殘忍了？”
藺傾擰著眉頭，有些猶豫。
“殘忍？修仙之途，是逆天也是順天。天地賜予你馭使五行的能力，你也要保護(hù)天地間的一切，我早都告訴過你了?！?p> “可是染染……她才十五歲?！?p> “那又如何？”
藺茗吹了吹指甲，滿不在乎。
“從兩萬年前神主就已經(jīng)開始布局，不然，枉死的人那么多，憑什么她能重活一次？她有馭冰之能，就必須承擔(dān)這份責(zé)任。要么與魔族同歸于盡，要么殲滅魔族修養(yǎng)個十年八載，她沒有別的選擇?！?p> 見藺傾面露不忍，藺茗也軟了聲音。
“此事雖是九死一生，若是做到了，卻是功在千秋。你若真舍不得，便讓她快些成長起來?！?p> 蘇嶠后退一步，眼底驚疑不定，完全忘了自己的來意，慌里慌張地離開。
房內(nèi)，藺傾狀似無意般掃了一眼門外，抬手揮散水鏡。
九死一生……
蘇嶠反復(fù)咀嚼著這四個字，心里有些苦澀。片刻后，便下定了決心。既然這是她的宿命，那讓小師妹變得更強(qiáng)就好了。五十年……至少能留得一絲魂魄，不至于讓她灰飛煙滅。
凰岑染發(fā)現(xiàn)大師兄變了。倒也不是態(tài)度，只是對她的修煉，嚴(yán)格了許多。
“嘭！”
劍與笛相撞，凰岑染又摔在了地上。蘇嶠挽了個劍花，站在原地，厲聲說道，“我教過你的，與人攻伐不能只攻不守，任何破綻都有可能讓你喪命！再來。”
凰岑染撿起滾落在地上的落雨，起身再戰(zhàn)。
“力度不夠，再來?！?p> “破綻太大，再來。”
凰岑染一次次摔在地上，又一次次爬起來戰(zhàn)斗。肉體與大地接觸的悶響把在另一面修煉的師兄弟幾人都引了過來。
“大師兄，我真的沒力氣了?！?p> 凰岑染喘著粗氣，一放松下來，身上一陣陣的疼。
“不行，起來繼續(xù)。敵人不會管你累不累，他們只會在乎什么時候能殺死你?！?p> 話音落下，也不待凰岑染起身，蘇嶠便握劍刺了過去。
凰岑染就地一滾，險險避開劍鋒，咬牙起身，繼續(xù)同蘇嶠交手。兩人你來我往，讓偷看的幾人看得目瞪口呆。
“大師兄這是怎么了，突然訓(xùn)得這么狠，咱們以前都沒這待遇?！?p> 鳳荻開口問道，顯然還是有些疑惑。
“應(yīng)該是為了去瑯?gòu)指５匕桑吘剐熋貌贿^筑基，太弱了。”
陸瑁撓撓頭，如是說道。
“那倒也是，散了散了，繼續(xù)修煉去?！?p> 陳喬玉開口揮散眾人，回頭看了看蘇嶠，也轉(zhuǎn)身離開。
汗水不斷滾落，凰岑染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發(fā)黑，但腦海伸出卻有一道聲音不停地提醒著她，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
凰岑染的眼神逐漸變得堅毅，在她體內(nèi)，一絲金色的靈力從她的識海中掙脫出來，融入了丹田之中?；酸静恢腊l(fā)生了什么，只是突然覺得，自己好像突然又有了力氣繼續(xù)下去。
長劍和長笛相撞，凰岑染又一次被震開，只是這一次，她站穩(wěn)了。
“再來！”
凰岑染開口，以笛為劍，主動攻向蘇嶠。
整整半個月，除了晚上回聽竹院歇息，凰岑染和蘇嶠兩人日日在練功崖上你來我往，直至平分秋色。
“大師兄，你又贏了?！?p> 蘇嶠的劍尖此刻只需往前再進(jìn)一寸，就能刺破凰岑染的咽喉。
“還不錯，今天堅持了一個時辰?！?p> 蘇嶠抬眼看向遠(yuǎn)處，那里有一座高聳入云的城池，隱隱有著靈力波動。
“回去休息一下吧，明天我們就該啟程了?！?p> 摸了摸凰岑染的頭，蘇嶠笑著說道。
聽得此言，凰岑染的眼睛亮了，“大師兄，是不是瑯?gòu)指５匾_啟了？”
蘇嶠點頭，“多帶些辟谷丹，去了瑯?gòu)指５?，就要開始你的下一次特訓(xùn)了?！?p> 摩挲著手里的落雨，凰岑染抬頭看向瑯?gòu)指５氐姆较?，眼底閃著勢在必得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