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一早,越王白璋就派人到白澤蘭寢宮叫人。
白澤蘭問身邊內(nèi)侍:“叔叔已經(jīng)回來了嗎?”
“到明州城門口了。王上已經(jīng)派人來催您了?!笔膛卮?。
“先去回話,我一會兒就過去。”
白澤蘭整理好衣服出去。
“父王?”
白璋回頭打量了一眼白澤蘭道:“說好了,等你叔叔一回來,你就出發(fā)前往北國?!?p> “怎么也要等午宴過后吧。叔叔多年在外,總不能一回來我見都沒見,就急匆匆地離開吧?”
“也好,就下午再啟程?!卑阻巴讌f(xié)道。
說話間,白褪已經(jīng)騎馬歸來。
白澤蘭站在一旁,細細打量迎面而來的中年人。
白褪離開的時候她還太小,早已經(jīng)忘了白褪的樣子,只隱約記得有這樣一個叔叔。
只見迎面而來的人長相端正,皮膚偏黑,行走間灑脫自然。
“我回來了,大哥。多年未見,一切都還好?”白褪跳下駿馬說。
白璋抬手拍了拍白褪的肩膀:“一切安好,倒是你,長年守在邊關(guān),過得倒是自在。”
“哈哈哈!自在得很?!?p> 白褪搖頭大笑,注意到白澤蘭后問:“這是澤蘭吧?眨眼這么大了!我離開的時候還是個奶娃娃呢!”
“叔叔安好?!卑诐商m淡笑行禮。
“自家人,無需多禮?!?p> “午宴早已擺好,隨為兄來?!卑阻皞?cè)身,帶人進內(nèi)殿落座。
“大哥如此匆忙地催我歸來,可是有要事吩咐?”白褪詢問。
“我們飯后再說!”
侍從剛倒?jié)M酒,便有下人進殿稟報。
“王上,王爺,魯達將軍到了!”
白褪說:“趕緊請進來。看我,光顧著和大哥說話,都忘了一同回來的魯將軍!”
見下人無動于衷,白璋發(fā)話:“無礙!還不去請進來?!?p> 下人這才連忙退出去請人。
白褪見此臉色冷了幾分,隨即收斂所有情緒,繼續(xù)同白璋談笑。
魯達進殿后,先看了眼白褪,才行禮道:“末將魯達,拜見王上?!?p> “魯將軍不鎮(zhèn)守邊疆,為何擅自回來?”白璋眼神微冷,邊疆將軍無召而歸,若有反心……
白褪開口解釋:“大哥,是我非要魯達將軍一同歸來的。
“我和魯達將軍分別鎮(zhèn)守與北國接壤的東西城池多年,前不久接到大哥來信,以為發(fā)生了什么大事,這才懇求魯達將軍一起回來?!?p> 即便是真有什么要事,也不需要一個常年鎮(zhèn)守邊關(guān)的將軍回來主持,屆時自會有重臣擔(dān)任。
白澤蘭淡淡地看了白褪一眼,可能這叔叔長年在外,瀟灑慣了,不懂這些朝政事物,她心中想。
白璋只覺得白褪是在擔(dān)憂自己,也沒多想。
“既然如此,魯達將軍便退下吧,也順便回去看望魯老大人?!?p> “末將遵命?!?p> 午宴過后,白璋執(zhí)意要白澤蘭動身,白澤蘭無奈,最終在白璋和白褪的注視下離開。
“父王都不把我送出明州嗎?”白澤蘭抱怨。
“誰讓你遲遲不肯動身的,現(xiàn)下交戰(zhàn)在即,我又哪有那么多空閑?!?p> “我留下也沒什么大礙!”
“不行!”白璋嚴(yán)詞拒絕。
白澤蘭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嘆氣道:“那我就真走了,父王要保重!”
“月可,務(wù)必護送澤蘭平安抵達北國!”白璋再次囑托。
“屬下遵命!”
眼看著白澤蘭的馬車消失不見,白璋才和白褪返回內(nèi)殿。
“大哥剛才說的交戰(zhàn)在即……是指?”
白璋解釋:“這也是我叫你歸來的原因。”
“殿下已經(jīng)下了指令,明日便出兵陳國!”
“什么!大哥,此事為何不提前與我說?”
白璋奇怪:“你反應(yīng)怎如此之大?這是殿下的命令,就算我早與你講,也不會改變什么。”
“可是……”
“好了,為兄不想和你吵這些我們不能決定的事。明日我會帶兵和張將軍匯合,屆時你便留在明州,協(xié)助宰相處理政務(wù)!”
白褪此時已經(jīng)冷靜下來,轉(zhuǎn)念一想,若兩軍交戰(zhàn),說不定這是他的機會!
“大哥,依我之見,前線已有張將軍,不如就不用再派兵了?!?p> 白璋輕斥:“胡鬧!兩國交戰(zhàn),怎能不派兵?即便張將軍用兵如神,單單那些兵力也是不夠的?!?p> 白褪想起自己的計劃,心中發(fā)急:“可是,大哥!”
“好了,大哥不想再聽到你說這種胡話。等明日我走后,你要好好輔助宰相?!?p> 白褪試圖說服白璋:“大哥,我不明白,你已經(jīng)當(dāng)了這么久越國的王了,為什么還整天想著復(fù)國?你舍得手中的權(quán)利嗎?
“大哥,你我乃至親兄弟,我勸你一句,放棄復(fù)興故國,建立屬于我們的國家不好嗎?”
“你!”
啪!
白璋聞言愣在原地,隨即大步走到白褪面前,毫不留情地輪了他一巴掌。
“大哥?”白褪震驚,一時難以置信,這是白璋第一次出手打他!
白璋手顫抖著指著他,憤恨、自責(zé)、懊惱等諸多情緒一同涌上心間。
“你幼年國滅,可能對故國沒有很大的依戀,我能理解,我也從來沒有讓你去舍命復(fù)國的想法!但你怎能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
白褪被打了一巴掌,心底也來了火氣,大聲反諷面前的血脈至親:“大逆不道?這便是反逆了?我不過是有自己的志向,這有什么錯?
“反倒是大哥,你拼死拼活的幫姜氏復(fù)了國,到頭來,他們還能讓你繼續(xù)當(dāng)越王嗎?
“呵,也是,或許人家和大哥一樣,天生不喜歡權(quán)利,就愛把到手的東西送出去呢!不知前朝姜國是不是這樣分出去的!”
白璋因憤怒赤紅了雙眼,厲聲呵斥:“放肆!”
“白褪,你未見故國繁華,你未經(jīng)戰(zhàn)亂,你從未流離失所,徒有一腔空夢,殊不知你現(xiàn)在所擁有的,都是你口中看不起的姜氏給的!
“五十多年前,若非太子及時相救,你我早就喪命逆賊刀下!你口中看不起的姜氏是你我的救命恩人,是我們亂世的故國同鄉(xiāng)!”
誰知白褪聽白璋話后,心中的嘲諷溢于言表。
“呵!身為皇室中人,保護自己子民不是天經(jīng)地義的嗎?這本就是尋常之事,反是大哥大驚小怪,不過區(qū)區(qū)小事,竟記掛了這么久!最后還要為此付出這么多?”
白璋看著面前熟悉的人,自己的同胞兄弟,竟覺得如此陌生、無恥!
“大哥,我把話撂在這了,我絕不會為了你口中的繁華故國出一分力!我不會,我手下的兵,也不會!我要建立自己的國,自己的家!”
“好好好!”
白璋聞言瞬間粗重了呼吸,一連說了幾聲好后,才壓下想拔劍捅死面前這白眼狼的沖動!
“白褪,即刻起,你我一刀兩斷,至于你麾下的兵馬,這是越國的,也與你再無干系!
“現(xiàn)在便給我滾出去,滾出越國,我此生不想再看見你!”
白璋痛心疾首,轉(zhuǎn)身閉眸,不愿再見那張熟悉得讓人心痛的臉。
突然,白璋胸口一痛,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定定地看著身前的劍,然后緩緩轉(zhuǎn)頭看向身后之人。
“大哥,怨不得我,這是你逼我的!”
白褪雙手緊握劍柄,用力抽出沾血的劍,抽出的那一瞬間,溫?zé)岬难獮R了白褪半臉。
臉上染了鮮血的白褪,此時眼神狠厲,表情扭曲,隱約有幾分瘋狂。
“大哥,你為何要這樣對我?我只是不想復(fù)國而已,你為何要收回我的兵權(quán)?
“我的好大哥,你一直對我那么好,事事由著我,給我那么大的信任和權(quán)利,為什么不能再向我妥協(xié)這一次呢?為什么非要逼著我向你出手呢?”
“你,你這白眼狼!”白璋嘔出一口鮮血。
“白眼狼?我怎么會是白眼狼呢?明明是大哥先要恩斷義絕的,怎么成了我的錯?我只是不想失去自己的東西,我只是單純地自保!”
“老爺!您怎么了?”
殿外的老總管聽到里面?zhèn)鱽頎幊车穆曇簦痪糜滞蝗话察o下來,實在不放心,便想著查看一下。
一進門便看到這景象,頓時慌亂了手腳,連忙奔向白璋。
“別,別過……”
“??!”
白璋見老管家,連忙想叫他別過來,只是一切都遲了。
白褪手中的劍一閃,挽出一朵帶血的劍花,老總管慘叫一聲后倒下。
“老爺!”
仍留有一口氣的老總管匍匐在地上,朝著白璋的方向爬了幾下,才失去聲息!
白璋心中痛恨,攥緊拳頭,咬牙切齒:“白褪!我定要你千刀萬剮!”
“大哥還笑話我徒有一腔空夢,分明大哥才是,大哥就不想想為何這么久了,竟沒有人前來?”
這時,一高大男子大步走進內(nèi)殿,來者正是魯達!
“魯將軍,一切都安排妥當(dāng)了?”
“已經(jīng)控制了明州兵馬!”
白璋一手扶住胸口:“你們!”
“哦,這還要多謝大哥信任我,多年前將越王令牌給我保命。否則,我們也不可能這么快就控制住明州兵馬!”
白璋也是修行之人,胸口的一劍還不足以要了他的命。
但是此刻,他是真的管不了那么多了,不顧傷勢拔劍朝白褪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