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府
溫沅沅被帶回瀟府沒多久,分別抓狂了好幾次,為了保護她不傷害別人和自己,瀟楚辭只好下令把她綁在了椅子上,就算是被綁在木椅上,溫沅沅也依舊不停息,在木椅上胡亂擺動掙扎不停。
來過的大夫,基本每一個都是搖頭嘆氣,根本無法施救。
“老瀟,現(xiàn)在我們該怎么辦?要不,我進宮請?zhí)t(yī)吧?這樣下去不是辦法?!?p> “不行!”
“為什么?普通大夫不行,太醫(yī)萬一可以呢?”
“你忘了?十幾年前,丹陽母后的事情了?蠱毒已經(jīng)是皇上心中的逆鱗,如果現(xiàn)在找太醫(yī),完全是把她往火坑里推。”
白銀思這才想了起來,怪不得剛才丹陽嚇得魂都沒了,“也對,這件事情發(fā)生之后,就是他暗中命人掃蕩了苗族,皇宮內(nèi)也不得提起任何相關(guān)事情…那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
瀟楚辭猶豫再三,終于還是做了決定,“事已如此,我只能去找他了?!?p> “找他?找誰?”
“你先回去,我?guī)フ胰??!?p> “你帶她去找誰?”
“一個朋友,他應(yīng)該可以解毒?!?p> “…行吧,那好,我先回去清洗一下傷口。”
“嗯?!?p> 白銀思走后,瀟楚辭草草的換了身便衣,命人備了一輛馬車,給溫沅沅戴上斗篷后,兩人駕車離開。
瀟楚辭很快駕車到了城外山林,沿著河邊那條路走,很快便到了無路的地方,只能扶著溫沅沅下車,兩人攙扶著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瀟楚辭來到了一戶破敗的小屋外,也不管有沒有人,直接走了進去,隨后往回看了一眼,確認沒人跟蹤才合上了大門。
瀟楚辭很熟悉的走到了房間內(nèi)室,兩人走到桌臺前停下,瀟楚辭伸手按了一下柜子底部,底部有一個羅盤,手飛快的在羅盤上扭轉(zhuǎn)了好幾下,之后,對面的石床發(fā)出一聲悶響。
石床居然自動開成了兩瓣,中間出現(xiàn)一道長長的石梯,瀟楚辭扶著溫沅沅就走了下去。
兩人下去之后,石床自動合攏,底下有很多個洞口,石壁上有很多詭異的圖案。
基本上來說,這底下就是一個迷宮,很容易走丟,但瀟楚辭目的性很強,借著微弱的火光,也能記住路線似的鉆著洞口。
最后日光涌現(xiàn),兩人走到了出口,這里是一片山谷,蟲鳴鳥叫,雀聲四起,山林水草,每樣都在散發(fā)著大自然的朝氣蓬勃,不遠處有一個偌大的屋子,很明顯,那里就是瀟楚辭要去的地方了。
瀟楚辭扶著溫沅沅進了屋子,將人放在了羅漢榻上靠著,朝著后院喊了聲,“黃七!”
只見后院的竹林里突然竄出一只深灰刺猬,“蹭”的一下,幻化成了一個約摸七十歲左右的老者,眼眸十足的有神不說,皺紋也沒有多少,一身粗布麻衣,明明上了年紀,但頭發(fā)只有兩鬢是斑白的。
“主人!您怎么來了?您這腿是誰傷的?”
“無礙,黃七你先幫我救個人。”
“救人?”
黃七跟著瀟楚辭來到堂屋,黃七上前嗅了嗅溫沅沅周邊的氣息,又上手扒拉了下溫沅沅的眼皮,這才回過頭開口。
“主人,這位姑娘的蠱蟲之毒,已經(jīng)到了快接近心口的位置了!現(xiàn)在得立馬取出,不然進了心口,身體就會全身流血,口舌腐爛,到那時候,就算我也救不了她!”
“怎么???”
“用明火燒銀刀尖,炙熱之后,直接用刀子割開這上方一寸,這東西連尸體都不能留在人的體內(nèi),只能用黃七的藥粉,撒在蟲子附近,把它逼出來?!?p> “好,你快去弄?!?p> “呃…”
“你還站在那里做什么?”
黃七有些別扭起來,“…這姑娘是黃花大閨女,黃七雖然是只妖怪,但未免也說不過去…還是得麻煩主人了!不然我家老婆子知道了,會找茬的!”
“我知道了,你去吧。”
“是主人!”
黃七趕忙跑回后院開始加工制作,瀟楚辭邁著步子走到溫沅沅跟前停下,神色開始復(fù)雜起來。
直到黃七在后院問他準備好了沒,瀟楚辭才閉著眼,輕輕解開了溫沅沅的衣裳,隨后立馬用被子裹住溫沅沅的身子,只露出肩膀的部位。
黃七拿著燒好的銀刀和藥粉走進來,隨后將手里的銀刀遞給了瀟楚辭。
“主人,只需要在蠱蟲上一寸即可,黃七看了下她的眼球,目前能夠猜到蠱蟲在胸口的位置,只需要在胸口之上一寸處下刀就好了!”
“我知道了?!?p> 黃七講完之后,就背過了身子,瀟楚辭醞釀好幾下,抿了抿嘴唇,還是下了刀。
按照黃七所說的位置,瀟楚辭將被子往下拉了一些,找到了位置之后,用刀子輕輕劃開個小口子,
“黃七藥粉!”
黃七背著身子,將藥粉塞進瀟楚辭手里,瀟楚辭的手不停使喚的顫抖起來,抖藥粉的時候,有些輕重不足,導(dǎo)致抖落了一大半,不過多了藥粉也沒什么問題。
藥粉抖落之后,很快蟲子就朝著割開的刀口涌去,眼看著冒出了腦袋,
“黃七木夾子!”
黃七趕忙遞上木夾子,瀟楚辭眼睛直溜溜的盯著那條蠕動的蟲子,蟲子正在一點一點的往外爬行,心臟突然開始七上八下狂跳不止。
最后蟲子的尾巴一同爬了出來,瀟楚辭瞄準時機,一把下去,就夾住了蠱蟲,直接將蟲子放進了黃七遞過來木盒里蓋上。
隨后瞇著眼幫溫沅沅處理了傷口,包扎之后,將衣裳快速的系好,用手背擦了把冷汗,這才喘了口氣。
“主人,我先去研究這是什么蠱蟲,等回來再幫這位姑娘對癥下藥!”
瀟楚辭一只手揉了揉眉心,朝著黃七揮了示意,“嗯,去吧!”
黃七退出房間后,瀟楚辭坐在木椅上將視線再次移回了溫沅沅。
溫沅沅現(xiàn)在的臉色更加難看,眉頭緊鎖,嘴唇發(fā)烏,整個人看著毫無生氣可言。
——
等待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黃七整理的很迅速,帶著解藥就進來了,
“主人,這姑娘中的是金蟾蠱,我配了四包藥出來,一天午時熬制服用,四日之后,方能恢復(fù)如初!清醒過來!”
“嗯。”瀟楚辭接過藥包放置妥當。
“對了,這個是外傷的,剛才黃七粗略打量了下主人的傷勢,這個藥敷在傷口處兩日,傷口就會好轉(zhuǎn)結(jié)痂,黃七這就為主人敷藥!”
瀟楚辭沒說話,只是輕點下頭,手指輕點著額頭的位置,合上了雙眸。
得到主人的默許,黃七立馬蹲下身子,幫主人換藥,動作干凈利索,一點兒也不像是個老年人的速度。
“藥上好了,主人!”
“嗯?!?p> “主人,您今日是住在山谷,還是要回去?”
“住下。”
“那黃七這就為主人準備吃食!”
“不用,你可以走了?!?p> “是…,只不過還有一件事…主人,還有五日了,到時候切記回山谷!”
“嗯,下去吧?!?p> “是!黃七告退!”黃七朝著瀟楚辭行鞠禮后,搖身一變,變回了之前的刺猬,邁著四只小腿,匆匆的跑進了后院里的竹林。
瀟楚辭此刻需要短暫的休息一下,今日來回花費了太多功夫,已經(jīng)精疲力盡了。
再加帶著腿傷和溫沅沅千里迢迢趕了過來,實屬不易,眼下他需要盡快休息恢復(fù)身子,不然五日之后,就會生麻煩了。
瀟楚辭將溫沅沅連人帶著被子一起放在了臥房的床上,合上房門后,自己拿著一床薄被,草草的睡在了羅漢榻上,很快瀟楚辭就入睡了。
黑夜去的也快,白日亮的也早。
瀟楚辭清醒過來,黃七已經(jīng)準備了早點放置在了一旁的木桌上,瀟楚辭簡單吃了幾口飽腹,帶著溫沅沅就離開了山谷。
兩人回到府里,溫沅沅剛被帶回了院子里休息,瀟楚辭把藥交給薔薇去熬,薔薇接過藥,前腳踏出門沒多久。
后腳小廝趕緊來報,“公子!宮里來人了!”
“什么人來了?”
“說是…有人聽見風(fēng)聲,說府里的溫小姐,感染了蠱蟲毒…讓公子前去前廳仔細詳談…”
瀟楚辭垂眸看向了床鋪尚未蘇醒過來的溫沅沅,此事更加棘手了,昨天剛被控制,這才一天不到,宮里就已經(jīng)收到了消息,不用細想也知道,下毒的人在宮里沒跑了。
瀟楚辭思慮一番,為了確保不生事端,還是走向了跟前的小廝,黑亮的眼珠子不知什么時候變成了透亮的赤金色,“記住溫姑娘是感染了風(fēng)寒,你們什么都不知道?!?p> 話說完,瀟楚辭眼睛一閃,小廝就像著了魔一般將話刻進了心了,之后抖了下肩膀,又恢復(fù)了正常,瀟楚辭也已經(jīng)邁著步子去到了前廳。
隔得老遠,瀟楚辭就看見穿著黑衣紅袍的巧士冠帽,手里拿著個萬年不變的佛塵,一回頭,明明嘴角帶著和煦笑容,卻令人齒冷。
“合公公,今日怎有空來我瀟府做客?”
合聶也只是抿嘴一笑,眼尾上挑,用著令人哆嗦的聲帶發(fā)聲,“瀟大人,近來可好~”
瀟楚辭對這個人并沒有多大的好感,大多閹人都是笑面老虎,更重要的是這貨在皇上身邊伺候。
背靠著廠衛(wèi),廠衛(wèi)跟六扇門素來不和,一個手法狠毒陰險,一個光明正大,兩者都是相互排斥,卻又無法拆除對方的存在,即不相生卻相克。
很多時候,明里暗里這些閹人使壞倒是一套一套的,御駕前煽陰風(fēng)點鬼火的存在,目的是為了什么,也很明顯。
“好的很,不知合公公此次有何貴干?”
“是這樣的,也不知道是哪里的耳邊風(fēng),吹到了圣上面前,圣上聽說,前些日子參加晚宴的溫姑娘,像是感染了朝內(nèi)明令禁止的怪病,特意命咱家前來看看,也算是關(guān)心關(guān)心瀟大人!”
“不用勞煩合公公了,表妹也只是偶感風(fēng)寒而已,休息幾天便好了!”
“雖然瀟大人是這么說的,但圣上都親自吩咐了,咱家還是得看看才能好像圣上報個平安吶!”
“我怕公公此次前去,要是傳染了風(fēng)寒,在傳染給皇上,瀟某豈不是成了危害皇上罪名?”
“不會的!且放寬心!皇上我特意帶了太醫(yī)院總院來,還可以幫助溫姑娘治病!還請瀟大人帶路?”
面對合聶的步步緊逼,瀟楚辭已經(jīng)有些不耐煩了,“要是不帶路呢?”
“那就是違背圣上旨意,抗旨不尊!”
瀟楚辭深吸一口氣,眼里透露出濃濃的怒氣,不爽的用舌尖抵了下后槽牙,“合聶你別太過分!”
合聶欠扁的挑釁起了瀟楚辭,喉嚨里發(fā)出鬣狗一般的猥瑣長笑,
“瀟大人~你真想抗旨不尊?咱家仔細想想,之前你為了四王爺?shù)氖虑轫斪擦嘶噬?,要不是公主和將大人替你辯解,恐怕早就不是六扇門的主心骨了吧?還是說,你沒有吃一塹,長一智的意思?”
“合聶!”瀟楚辭手指不斷緊握,牙齒在口腔里開始慢慢變得怪異起來。
合聶往前走近一步,帶著淡笑在瀟楚辭耳邊耳語,“瀟楚辭,要記住,你自己可以不要命,但六扇門的人,他們可要命啊~”
“既然如此,瀟大人,還勞煩您帶路了?”
瀟楚辭拳頭逐漸放開,咬咬牙,還是帶著合聶朝著溫沅沅的院子方向走去。
溫沅沅已經(jīng)昏迷了將近一天了,整個過程中,她感覺自己被困在了一個黑暗無邊的地方,任憑她怎么吶喊,怎么尋求幫助,都沒有人回應(yīng)她。
直到一道亮光出現(xiàn),溫沅沅憑感覺走上前去,伸手觸摸了那束亮光,亮光摸著軟軟的,還有些發(fā)熱。
忽的一下,亮光變成了無數(shù)的小蟲子,每個小蟲子尾巴上都散發(fā)出了剛才的亮光,像個螢火蟲似的,只不過這蟲子的尾巴光是火紅色的。
再然后,所有的蟲子圍繞著溫沅沅打轉(zhuǎn),好像在吸食著溫沅沅體內(nèi)的黑色物體,眼看著黑色物體不斷減少,溫沅沅的身子開始變得輕盈起來。
周圍的黑暗一點一點的也開始變亮,最后蟲子們應(yīng)該是吃飽了那黑色物體,個個捂著肚子圍著溫沅沅幸福滿滿的打了個圈,再然后,溫沅沅的視線完全的清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