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帶奴婢有恩,奴婢只愿追隨大小姐。”
“哦?!?p> “……”
“你抬起頭來?!?p> 子琪慢慢抬起頭,看著喬泰寧。只見對方面無表情地拉開手中的弓箭,突然將箭頭對準(zhǔn)了自己。子琪楞在原地,呼吸瞬間凝滯。
“本少爺不會虧待你的,大小姐對你怎么樣,你自己心里清楚,你不再考慮考慮?”
這……還不叫虧待嗎?子琪想哭的心都有了。她哆嗦著唇發(fā)不出一絲聲音。
“你應(yīng)該知道,本少爺想留個人,根本不是什么難事兒。你莫要不識抬舉?!?p> 子琪秉著呼吸,看著被打磨得泛著寒光的箭頭,腦子里一片空白??善婀值氖?,她心里一點兒都不怕,反倒隱約有一絲絲的期待。如果她傷了,甚至死了,那個人會不會因為親手把自己送到這里而后悔?
“算了。”喬泰寧放下弓箭,感覺拉扯弓箭的手又麻又痛,心里也難受得緊。這丫頭的眼神不知怎么長的,風(fēng)流倜儻如他、才華橫溢如他,怎么對自己避如蛇蝎,他百思不得其解。他將弓箭放在桌上,捶了捶著胸口,輕咳出聲。
子琪聽見他咳嗽,終于回過神來。臉上一絲擔(dān)憂極快地閃過。
“你見識少,我不跟你計較,日后你自會知道爺?shù)暮谩W郎系臇|西你拿去給大小姐吧?!?p> ……
回去的路上,綠蘿小心翼翼地跟在子琪身后,大氣都不敢出。剛剛在少爺?shù)脑鹤永?,子琪剛一進(jìn)門,自己就被那小廝拉出了院門。里面發(fā)生了什么,她能想到,卻不敢猜。
兩人沿著池塘繞個了半個圈,到了后廚附近,然后去廚房問了晚膳。剛要往回返,子琪一手捂著肚子,突然說道:“不行了,我要去一趟茅房,你且等我一會兒?!闭f完便大步走向后廚附近的茅房。
……
“這可如何是好!”喬侍郎焦急地在大堂踱步,明日就是和將軍府的大喜之日,可現(xiàn)在,整個府里大半的人都上吐下瀉。這可不是什么好兆頭。
“大人,這……井水也沒有問題。”一個大夫誠惶誠恐的說道,
喬侍郎聽了臉色鐵青,“那是什么問題!難不成是鬧鬼不成。”
“大人莫慌,府里的人癥狀都不嚴(yán)重,一副藥下去就好了?!绷硪粋€大夫胸有成竹道。
“那還不趕快!”喬侍郎厲聲道。
“那些丫鬟呢?”侍郎夫人同樣一臉焦急道。
“這……夫人莫慌,這些丫鬟,似乎因為用的香粉不太好導(dǎo)致浮腫,這些癥狀怕是需要修養(yǎng)個三五日才能好……”
“三五日?。俊眴淌汤蓺獾匾慌淖雷?,“明日她們就要跟著蓉兒出嫁,這樣的形容怎么進(jìn)將軍府,還不被別人笑話!”
“老爺……”侍郎夫人嚇得哆嗦,唯唯諾諾看著喬侍郎。
“你……你趕快找還能用的人!”喬侍郎臉色鐵青道。
……
楚慶和十五年,京城長寧路上,一支送親隊伍好似一條披著紅袍的金龍,浩浩蕩蕩,歡天喜地,頗為狀觀。
十里紅妝,從兵部侍郎府邸一直延伸到大將軍府。周邊鑼鼓喧天,人聲鼎沸。兵部侍郎之女喬蓉兒嫁入將軍府,與常老將軍三子常明德喜結(jié)連理。前來道賀的人絡(luò)繹不絕,常勝大將軍端坐高臺,抖著發(fā)白的山羊胡,笑聲震天,比那鑼鼓聲還要喜慶幾分。
在席間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個氣宇軒昂眉清目秀的公子看著眼前熱鬧的場面,臉上沒看出半分喜色。
“常言伴君如伴虎,這大將軍府明目張膽的和兵部侍郎聯(lián)姻,皇上卻喜聞樂見,是何道理?”他側(cè)頭和身邊的人說道。
“將軍府向來潔身自好,看起來和越國一戰(zhàn)后將軍府的勢頭更勝當(dāng)年,可現(xiàn)在卻真真只是一枝獨秀,除去明威將軍,誰還能上戰(zhàn)場?兵部喬侍郎又是出了名的畏首畏尾,怕惹是非在身。所以皇上才默許的。”
大將軍常勝即便老當(dāng)益壯,那也是老了,常年坐守朝堂,只做出謀劃策的份,萬不得已不會出戰(zhàn)。
東邊海賊作亂,急報上朝,老將軍半夜一骨碌爬起來,跑進(jìn)宮里窩了幾日,再回來便一壺烈酒一碟小菜,等著連連戰(zhàn)報?;噬弦步o面子,這戰(zhàn)報前腳到皇宮,后腳就進(jìn)將軍府,間隔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噬腺澦按蟪T葛,一壺烈酒,運(yùn)籌帷幄?!眳s不見大將軍眼里的落寞。
大將軍的大兒子,常明策,因三年前太平州一戰(zhàn),獲封四品大員“明威大將軍”的名號。當(dāng)年得勝歸來,身披戰(zhàn)甲,銀鞍駿馬,何其威風(fēng)。如今呢?依舊是那個“四品明威大將軍”,常年鎮(zhèn)守宣州,無詔不得入京爾。整整三年,常明策在京城,從英雄變成了個故事。
大將軍的二子常明省,庶出,掌管府眾庶務(wù),沒有入仕。
三兒子常明德,據(jù)說自小體弱,雖生在將軍府,卻說是個不喜歡舞動弄槍的,京城青樓貴坊里慣有他郁郁不得志的酸詩流出,去年被老爺子逼著,才進(jìn)了禁衛(wèi)軍。漸漸的竟賺了個“文武雙全”的名聲出來,氣的老將軍一頓好打!寫幾首比婦人家閨怨還酸的詩,便說是“文”,托了將軍府的名聲,那“武”不言而喻,可睜眼看看,摸著良心說說,他哪一樣上得了臺面的?
不過,兒子再不濟(jì),也是心頭肉,更不說這大喜之日。老將軍抱著酒壇,與昔日舊部老友喝的酩酊大醉,痛哭流涕,生生把另一邊自詡風(fēng)流的小輩們比了下去。
常明德住的綠竹閣里,一群人鬧過洞房,吵吵鬧鬧地又去前院喝酒。臥房里,喬蓉兒端坐在床上,鳳冠霞帔,映襯的一張小臉?gòu)尚邉尤?。坐在一旁的常明德看著嬌艷的花兒似的喬蓉兒,忍不住口干舌燥。
“蓉兒?”他輕叫了一聲。
“三爺。”喬蓉兒垂著臉,嬌滴滴地應(yīng)了一聲。
常明德的心一跳,默默地伸出爪子拉住了喬蓉兒柔弱無骨的小手,“蓉兒,咱們……”
“三爺!”門外突然傳來小廝長安刻意提高的聲音。
“作甚?”常明德臉一冷,轉(zhuǎn)頭盯著大門。這節(jié)骨眼兒上,竟然來叫門,活得不耐煩了。
“三爺,急事兒!”
“放屁,什么事兒能有小爺我洞房急!”常明德罵了一句,回頭看著喬蓉兒,握緊對方的小手想要更進(jìn)一步。
“三爺,祖宗,真有急事兒!老爺請您過去!說是大爺來了信兒?!?p> “大哥?”常明德一愣。
站在門下的子琪同樣也是一愣,常明策真的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