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話音未落,一聲響亮的耳光便迅速響起,干脆利索,帶著泄憤的暢快。
我沒有躲閃,依舊站在那里,感受著臉頰上灼熱的痛感,扯扯嘴角,苦笑:“繼續(xù)吧初言,繼續(xù)打,打到你氣消了為止。”
對面的男人似是被剛才的那記耳光抽空了力氣,面露倦意,他后退幾步,軟軟地坐在椅子上,極為失望地揮揮手:“你…你走吧…”
“小姐……”一旁的近侍蘭雨小心翼翼地扶著目光空洞的我,一步一步,走回了歸燕園。
李家人都恨我,鄭云禮不肯原諒我,我爹不認我這個女兒,我的丈夫待我也形同陌路。
如今這般光景,我罪有應得。
被嫉妒蒙蔽的雙眼,讓我失去理智,一場精心設計的陰謀讓鄭云禮失了丈夫,同時也失去了腹中的孩子。我罪孽深重。
自那日我被打耳光后,初言便將鄭云禮接入府中,日日細心呵護,百般伺候,甚至躬身下廚洗手做湯羹、熬粥藥。恍然間我明白了,一個面冷的人不是不懂溫柔,只是他的溫柔不是給你而已。
我盡自己的全力彌補鄭云禮,給她買最貴的補品,最精致的飾物,甚至愿意忍受自己的夫君夜夜留宿在她屋中,可是這一切的低三下四全然入不得她的眼,她的下人將那些物什恭恭敬敬退了回來:“我家主子說了,您不必如此,有些事情,您就是用命,也換不回來?!?p> 她不接受,可我還是要繼續(xù)做,因為只有這樣,我僅有的那么一點點的良心才能安穩(wěn)那么片刻。
毒婦,我的夫君這樣稱呼我。
他說的很對,我啞口無言。
我想和初言請辭,斷了青絲去那青云觀的尼姑寺,用下半生伴古佛青燈,贖自己的罪孽。
他冷笑:“你倒是想走得干凈,一了百了。趙苓,你千方百計想得到的不就是初夫人這個位子嗎,你放心,我不會休你,你永遠都可以做你的初夫人!”
我張了張嘴,被他打斷:“但是,你記住,我,永遠都不可能愛你!”
哀,莫大于心死。
我和他,和鄭云禮,現(xiàn)下大概都是這般悲哀的田地吧。
我想過死亡。枕下藏著的那瓶斷魂散曾在無數(shù)個冰冷的深夜被我拿出,握在掌中反復摩挲直至溫熱,那種接近死亡的快感讓我被愧疚和悔恨攪得翻江倒海的心得到了一絲絲慰藉。
但我清楚地知道,要想讓所有人都好過,我不能死。我死了,他們的怨恨和憤怒都將無處發(fā)泄,我的痛苦和眼淚是他們最好的療藥,因此比起要我的命,他們更愿意我時時受著煎熬,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