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饞酒,人生何歡
“子義,咱們王朝的大帝才上位不到五年,就將帝都周邊的三洲兵權(quán)牢牢把控在手中,多少世族宗門都匍匐在他的身下,自愿成為他手中的刀劍。年少輕狂的帝王渴望著力量,又有著無與倫比的鋒芒,去滿足他貪婪的野望…………”
郝福來站起身,拿起被仆人撿起來的紫玉手杖,邊說邊緩緩走向出口。
孟子義跟在身后,看著西疆王挺拔無畏的身姿,心里的些許不安頓時(shí)煙消云散,再大的事都有王爺扛著,他只負(fù)責(zé)咬人就行了。
…………
夜晚,彎月呈空,一所建在怒濤島北一個(gè)小山谷內(nèi)的木屋,占據(jù)著整座島最僻靜的位置,方圓幾里之內(nèi)再無煙火人家,并且木屋藏于山谷盡頭,屋前小橋流水,雅致清新。
萬里入無徑,千峰隱一籬。
屋前的小窗,因?yàn)樯絼蓊H高,恰好可以看到一小片好人湖的支流。
好人湖潮水漲退的聲音,隱隱可以聽見。
西疆小王爺郝仁此時(shí)靠在窗邊,斜坐在椅子上,一只腳放在椅子上,一只腳隨意搭在旁邊的桌子上,借著燭光吊兒郎當(dāng)?shù)?,和苦命相連的仆人老馬商量著什么。
郝仁身材消弱,皮膚甚好,并無特色的容貌卻有著一雙閃爍著機(jī)靈狡猾的眼睛。
“老馬,為今之計(jì)就只能等著大姐歸來。不過以往常的經(jīng)驗(yàn),被大姐罵了的老頭子最起碼半年不會再跟我提去游歷闖江湖的事了?!焙氯实靡庋笱蟮目粗?,蹲在旁邊左手拿鴨腿,右手拿酒壺的老馬說道。
這位殿下自認(rèn)這輩子最驕傲的事,就是擁有大姐的保護(hù)和寵溺,二姐的出謀劃策,三姐的廚藝和釀的酒。
“公子,你說啥就是啥,俺就斯個(gè)大老粗,一切都聽公子滴?!贝┲家卵g掛著一把短劍,背著一把長劍,操著一口濃重西河洲口音的老漢蹲在旁邊,一臉諂媚口吃不清的回答到。
說完,低下頭咬了一口手里的鴨腿,就著從公子那里蹭到的“太平春”,那叫一個(gè)滋潤呀。
“吃吃吃……你除了吃,還會啥?哎!老馬你不是號稱劍有扛鼎,你可爭探花嗎?你咋做夢都這么膽小呢?怎不說你就是劍鼎!爭什么第三呀?!耙褂曷狅L(fēng)”“濤聲汩汩”這兩把江湖赫赫有名的殺器,老頭子怎么就讓你佩戴著。干!”
郝仁看見一身懶散,只知道吃喝的老仆,氣不打一處來,別人的長隨不是年輕貌美的小丫鬟,就是肌肉爆棚滿滿安全感的男仆。
小王爺把腦子都快撓破了,也想不通他那個(gè)獨(dú)裁霸道又陰險(xiǎn)的老頭子咋就給安排了這么個(gè)老貨!
“公子這么說就好沒道理了,老馬好歹曾在江湖有些薄名,雖劍鼎柳光寒的“杏子林”霸道無雙,但老馬我也和他交過幾次手,未輸亦為平,伯仲之間?!?p> 吃著鴨腿喝著“太平春”的老馬立馬抬起頭,語氣不滿的說道。
“對對,你多厲害呀,那請問你除了門牙還在,其他的牙難道都是被柳光寒打掉了?還舔著臉說自己和劍鼎打過,不分輸贏。你在呲著牙,信不信少爺我把你門牙也給扳嘍?!?p> 郝仁鄙視的看著絲毫不在意的老馬,心里陣陣疼痛,想當(dāng)年郝福來讓他選仆從,他怎么就不能反抗一下,說不準(zhǔn)老頭子心一軟就不會有老馬這廝的出現(xiàn)。
“行行行,公子說的都對,老馬也不與你斗嘴。”
老馬喝了一口酒,根本不把郝仁說的話放在心上,世上能讓他放在心上的也就那么幾樣。
“你能別喝了嗎?等會咱們還要去二姐那里躲躲?!焙氯誓闷鹱郎系谋w砸向老馬。
老馬急忙將連著骨頭的鴨腿一口咬碎吞下,空著的左手接住杯蓋,說道:
“少爺何必這么大火,不饞酒,人生何歡?哈哈哈……嗝”。
郝仁頭疼的看著裝作豪邁的老馬,恨不得立馬砍死他。
“咦……砰……”木門被打開,上火的郝大公子和骨頭卡在嗓子眼一直翻著白眼的老馬同時(shí)望向門口。
“大姐,搞定了吧。還是你厲害,一出馬,老郝必須給面子……”
郝仁看到是自己的大姐郝韻,立馬跑過去,小嘴一陣吐嚕著,什么好聽說什么。
郝韻看著面前裝乖的小弟,心里很不是滋味,別的國公王爺家的嫡子都已經(jīng)慢慢接管整個(gè)家族,為了以后家族造反事業(yè)奮發(fā)圖強(qiáng)。
她最喜愛的弟弟呢?不能對比,一對比全他么是缺點(diǎn)。
別個(gè)家族嫡子不說文采有多好,最起碼寫篇治國安民的文章還是沒問題的。
她家弟弟能把字學(xué)全就不錯了,像濔濕灟這幾個(gè)字,都不敢說她弟弟能認(rèn)識。
別的家族嫡子在修煉方面最起碼都是罡氣扎根,她弟弟呢?初入罡氣萌芽!
“閉嘴吧,郝仁,大道理我就不說了。老頭子滅了多少國,屠了多少人,得罪的勢力遍布全天下??蔀槭裁匆廊粵]有人敢動郝家絲毫?就因?yàn)橛欣项^子和那滿身鐵甲的西疆勇士。但是當(dāng)老頭子不在了怎么辦?西疆鐵甲只忠于老頭子一人,到時(shí)候誰來保護(hù)整個(gè)西疆?保護(hù)你大姐二姐三姐?那時(shí)候我們郝家就真的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了。郝仁,你不能這么下去了!”
郝仁愣住了,呆呆的看著皺著眉頭,一臉暴怒模樣的郝韻。
從郝仁記事起,就沒有見過他大姐對他發(fā)過脾氣,以前無論郝仁做了什么壞事,郝韻都如同他身后的大山一樣,保護(hù)著他。
郝仁的眼神突然變了,不再是機(jī)靈和狡猾,
眼睛里充滿睿智和無法掩藏的鋒銳。
“大姐,那你告訴我,母上是怎么去世的?難道你不知道嗎?
到現(xiàn)在天子案依然未了清。
而可怕的“人禍”郝福來與麾下數(shù)十萬鐵甲,當(dāng)年可是沒有出西疆的,整個(gè)天下就像忘記了這么一件事的存在。
所以我怕,我怕會像母上大人一樣,莫名被三道天子令召回帝都,又以莫須有的罪名逼著母上自縊!就算后來那個(gè)老不死的皇帝下了罪己詔,又在壯年時(shí)期退位。那也不夠,大冶帝都三萬平民為我母上紫冷夫人請?jiān)阜胚^,結(jié)果是什么?屠殺!株滅九族!整整幾萬人呀,說殺就殺了,就算是動物,那也有感情呀,更何況是愛戴他輝夜明的子民呀!”
郝仁冷冷的將塵封十三年的隱秘說了出來,郝韻看著面前戾氣十足的弟弟,不敢相信這是在她和郝福來面前大氣不敢出的郝仁。
“我寧愿成為世人笑話的廢物,也不想成為母上那樣名滿天下,拯救大冶的功臣。哈哈哈哈哈”郝仁帶著淚狂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