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這兩日也是很心煩,畢竟刺客還是沒找到。只不過,他要操心的可不止這一件事。搜查刺客的事情交給太子鑒穎和二皇子鑒圓去辦了。
皇上也知道,自己怕是沒有幾年的時間了,雖然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大病初愈,但自己畢竟年事已高,已近花甲之年,這樣的大病一場,雖然治好了,也肯定會留下什么后遺之癥。自己近幾年的毛病也越來越多了,自己剩下時間,怕是超不過五年了。而作為一個父親,皇上最擔(dān)心的就是自己兒女的終身大事,大兒子鑒覺已經(jīng)成親,小兒子鑒覺還小,這輩子怕是看不到他成親了,這也算是這人生的一大遺憾了。二兒子鑒圓和大女兒鑒如都已經(jīng)到了年齡,必須得給他們盡快找到合適的對象。小女兒鑒宓剛過十六歲生日,也快到結(jié)婚的年紀(jì)了——“但愿自己還有機(jī)會為她籌備婚禮吧。”
其實皇上也懂,自己有些自私了,最近“逼婚”逼得有點緊了,沒有在乎兒子和女兒的感受。正好這次碰到了刺殺一事,也可以讓此事往后延期一下,讓兒子和女兒去尋找自己心儀的對象。只不過,要延后多久呢?自己又還能活多久呢?
濠王北野林稷也還在京城待著——這是皇上的意思?;噬舷胱屪约旱牡艿茉跂|陽多待些日子——畢竟這再一走,兄弟兩人這輩子還不知道有沒有辦法再相見。而濠王的寶貝女兒鑒若此刻正和鑒如待在一起,姐妹兩個人如膠似漆。鑒若也纏著這位姐姐帶著自己去逛一逛這東陽城的各處風(fēng)光。
前兩天鑒如擔(dān)心刺客的事情搞得全城人心惶惶的,各項日常生計也沒法正常進(jìn)行下去。這兩天終于好些來了,東陽城也恢復(fù)了往日的熱鬧。
韓唯也到禮部供職了,但他發(fā)現(xiàn),這兩天刑部和北衙司的人正在查禮部的各個人員,尤其是和籌備這次宴會有關(guān)的人,幸而韓唯是新來的,沒有被調(diào)查。而禮部因為這次調(diào)查,工作被擱置了許多,韓唯也得了難有的空閑,有時間去畫畫和讀書。
而狄藜和俞宣也來到街上,領(lǐng)略著這大城市的琳瑯繁華。
對,差點忘了,還有王城,他這幾天為了暫避風(fēng)頭,一直在客棧呆著,現(xiàn)在也終于可以出來透透氣了。
好久沒來過同塵街了,鑒如很是想念這從頤圓齋眺望苑河的景色,不過,鑒若倒是不怎么喜歡這樣的“文人才會喜歡的景色”,她還是更喜歡熱鬧的地方。
鑒如注意到了在角落讀書的韓唯,正好鑒若不想待在這里,鑒如就讓鑒若先出去玩一會,自己和韓唯聊一會,過會鑒若再回來,兩人一起去吃飯。
鑒如想和韓唯聊一聊,主要還是因為父皇“逼婚”的事情,那些大官家的兒子他沒一個看得上的,父皇再這么緊逼下去,自己也只好選擇像韓唯這樣的清正的人了——至于感情,婚后可以慢慢培養(yǎng)的。而鑒如現(xiàn)在想和韓唯聊一聊,就是想多了解一下韓唯,看看他是不是真的適合自己。
至于韓唯嘛,他從那天在殿試的時候看到鑒如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jīng)深深地愛上了這位公主。但是他不敢說出自己對于鑒如的心意,雖然他知道當(dāng)今的皇上已經(jīng)在為自己的女兒尋找合適的女婿了,他也知道自己也是其中的備選人之一。但自己,配不上公主的,自己現(xiàn)在雖然中了狀元,初入仕途,還沒有出人頭地,雖然前途可觀,但畢竟,現(xiàn)在,還是不行的——至少,得先把自己這暗屬性奇魂帶來的影響去除掉。那個劉神仙說自己就快要遇到那個人了——那個叫做俞宣的人,希望這一天可以盡快到來吧。
鑒如坐在了韓唯的對面。
鑒如的第一個問題是:“為什么你要來牧城國參加科舉,不在你們廣瀚國考試呢?”
韓唯合上書,然后平靜地說道:“廣瀚國并不注視科舉考試,他的科舉考試只是在形式上借鑒的牧城國。而且,廣瀚國更多的還是靠出身和當(dāng)朝官員舉薦來決定仕途,參加科舉考試哪怕中了狀元也只是一個七品候補知縣。在那里,像我這樣窮苦人家出身的讀書人是沒有前途的。”
鑒如又直接問到:“你們文人不是最注重對于國家的忠誠嗎?現(xiàn)在你卻來到了我們牧場國為官?!?p> 韓唯回道:“現(xiàn)在天下和平,五大國之間友好往來,和睦相處,天下人民,皆為一家。不管在哪里為官,都是為人民造福。而且,如果在廣瀚國的話,就沒有機(jī)會為官了,更無法為人民謀福利了。”
鑒如劍鋒一轉(zhuǎn),直接問到:“前幾天的那個刺客,你是怎么看待這件事的?”
韓唯思索了一下,然后開口說道:“那個行刺的人,他的嘴上在辱罵圣上??赡?,他的父母蒙受了冤屈。雖然無論在什么時候,都無法避免冤假錯案??v使皇上再圣明,也免不了地方官吏的貪污為奸。雖說如此,但那個刺客還是選擇了錯誤的道路,他明明可以選擇申冤的,然而他卻和那些貪官污吏犯了一樣的錯誤——冤枉好人。”
鑒如笑了一下,說道:“謝謝你?!?p> 鑒如現(xiàn)在在想,現(xiàn)在父皇的病情好了,自己是不是也該和父皇說起這事了,但是,刺殺的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就算可以為齊揚的父親申冤,那齊揚自己也是死路一條了吧。
接著,鑒如又笑著說道:“中午的時候,我們一起吃個飯吧,我請客?!?p> “多謝公主的一番好心。但還是不讓公主破費了?!?p> 鑒如還是笑著說道:“你還真是有點掃興啊?!?p> 另一邊的繁華大街上,鑒若正在游觀著這鮮少來過的東陽城,相較于看那些風(fēng)景,她還是更喜歡吃這些東陽的特色小吃和特產(chǎn)。
最近的東陽城還是不夠太平啊,這不是,又有一個穿著華麗的小姐在追著一個偷了錢袋的扒手在跑呢——這個扒手,叫做王城。
王城沒想到自己這次竟然會失誤,他在想,他這種劫富濟(jì)貧的大好人要死被那些狼狽為奸的貪官給抓住了,免不了得被投到大牢里去。
奈何這小姐畢竟是個女孩子,追了兩步便沒有力氣了,只得大聲求救,奈何街上熙熙攘攘的眾人只是看個熱鬧。
鑒若也注意到了,她也只是看著——她一個女孩子又幫不了什么忙。
說時遲,那時快,人群中突然沖出一道身影,從后面以極快的速度趕上了王城,待馬上要追上王城之時,那人縱身一躍,徑直落到王城身前,王城被這突然閃到身前之人嚇了一跳,來不及剎住腳步,徑直撞了上去。那來人也不躲閃,一只手直接抓住王城的胳膊,另一只手奪過錢袋,腳下再使個絆子,將王城摔倒在地上。
這將王城摔了老疼,王城睜眼再去看時,抓自己的這人不正是那日在馬場碰到的人嘛——俞宣。
“是你!”
“你認(rèn)識我?”俞宣很是震驚,自己竟然和這個小偷認(rèn)識。
“那日,在馬場,我和你說過的,你忘了嗎?”
“抱歉,在下實在不記得你是什么人?!庇嵝槐咀C明地說道,“但既然你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如此不齒之事,還請你去監(jiān)牢之中好好反思吧?!?p> 這時候,捕頭彭越也趕到了。他認(rèn)出了王城正是那日在街上阻止魏經(jīng)縱馬傷人的人,他有心放王城一馬,但無奈這光天化日之下,這么多人看著,只得將王城逮捕回衙門。
其實,彭越也認(rèn)出來俞宣——前些日子刺史趙易讓自己抓捕的那個說偷了魏經(jīng)錢袋的人,他知道俞宣是被冤枉的,所以沒有說什么,只是將王城帶回來衙門里。
人們?yōu)橛嵝麣g呼。
然后俞宣吧錢袋還給了失主——這位小姐名叫崔蕓芝——與齊揚定下娃娃親的未婚妻。
崔蕓芝想請俞宣回家做客,以表感謝之意,被俞宣婉言拒絕了。
后面,就是姍姍來遲的狄藜,她還在抱怨俞宣直接扔下自己不管,徑直追小偷去了。
兩人在路上走著走著,就聽得背后的聲音:“這個公子,我看我與你有緣,就讓在下給你算一卦吧。不收錢財。”
兩人回頭看去,那人正是劉神仙。狄藜聽過這劉神仙的傳說,知道他算命十分準(zhǔn)確,現(xiàn)在聽得劉神仙這么說,便趕忙把俞宣推過去,讓劉神仙趕忙給算一卦。
劉神仙端詳了俞宣的面容好一會,然后才開口緩緩說道:“遇火而烈,遇風(fēng)而斬,遇電而化,遇水而沐。置之死地,方能后生。”
俞宣一驚,一些稀散的回憶突然涌上心頭,說道:“這話,以前好像有人對我說過?!?p> 劉神仙笑著說道:“遇火而烈,遇風(fēng)而斬,遇電而化,遇水而沐。置之死地,方能后生。這二十四個字,閣下已經(jīng)完成了其中二十個字,只剩下這句‘遇水而沐’還沒有完成,而這四個字也是決定施主此生命運的關(guān)鍵所在,萬望閣下認(rèn)真思考之后再做選擇?!?p> 俞宣只說的:“多謝老先生賜教。”
“我再送閣下八個字,”劉神仙說道:“遇木而汲,遇暗而噬。”
俞宣和狄藜從頤圓齋南面的樓梯上來的時候,鑒如和韓唯正好從北面的樓梯下去了——失之交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