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考試的過程沒有結果重要

　　考試開始前五分鐘，江戶走進位于圖書館二樓的教室。

　　諾諾，或者說陳墨瞳正坐在講桌上，一頭暗紅色的長發(fā)垂在肩后，她晃悠著一雙穿牛仔褲的長腿，腳上是紫金色的瑪麗珍鞋。

　　難以言喻的審美。

　　這是江戶第一次近距離和諾諾碰面，“自由之日”那天他躺得太快，根本什么都沒看清楚，就莫名其妙挨了兩槍。

　　名聲在外的人通常都有一個劣勢，一般人在親眼見到她本人之前，腦海里往往就已經存在刻板印象了，所以不由自主地就會往上套。比如現在，諾諾隨意一瞥的氣場就輕松震懾住了江戶。

　　路明非從后面撞上來，兩人同時唉喲一聲，諾諾撲哧樂了，指著他們倆，“學院什么時候租了兩只大熊貓當吉祥物了？”

　　江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為了背芬格爾留下的答案，他和路明非熬了整整一宿，出門前還匆匆地復習了一遍，現在兩個人的眼圈一準是黑乎乎的。

　　江戶的腦子正熱得發(fā)燙，各種圖案清晰無比地呈現著。他不想在這兒浪費時間。

　　“師姐！”路明非驚喜地喊出聲。

　　沒出息的家伙。

　　江戶無奈地搖頭，獨自去找屬于自己的座位。

　　曼施坦因教授從旁邊閃出來，打消了路明非繼續(xù)搭話的念頭。他冷冷地掃了路明非一眼，又看了一眼腕表，“全部人到齊，抓緊時間找到座位，馬上宣布考場紀律！”

　　剩下的兩張空位上，名牌一個寫“Amulet Chiang”，一個寫“Ricardo M LU”，一目了然誰是誰。

　　江戶坐在前面，路明非從他身邊經過，看見自己的英文名時，先是愣了一下，回頭看了眼講臺上的諾諾，才傻傻地會心一笑。

　　“作弊是絕對禁止的，違反者會被取消一切資格！不要試圖偷看別人的試卷，攝像頭覆蓋了整個教室，沒有任何死角！也不要試圖攜帶電子通訊設備，無線電波在教室里也是被監(jiān)控的！我知道你們都是天才，但我可以告訴你們，比你們更加天才的人也曾在這個教室里考試，你們現在能想到的作弊手段，都有人嘗試過，所以不要抱有僥幸的心理……”曼施坦因教授抑揚頓挫，威風凜凜。

　　江戶坐得端正，滿臉的正氣。他的確是作弊了，但除非這里有能檢測腦電波的儀器，從他的大腦里掃描出八份事先背好的“答案”，否則他就立于不敗之地。

　　身后有人在跟S級新生路明非套近乎，不愧是學院的當紅炸子雞。江戶沒有去湊熱鬧的打算，而是在頭腦里重復放映那八張圖案，加深印象。

　　“好了先生們，現在不是社交的時間。如果你們沒能通過3E考試，這些人際關系對你們來說將沒有任何意義?！甭┨挂蚪淌诖驍嗔私瓚羯砗蟮恼勗?，“正式開始之前請關閉手機，和學生證一起放在桌角上?！?p>　　各種各樣的關機聲響遍教室，但江戶無事可做。搬離男人的大別墅以后，他的生活水平就一落千丈，只能勉強保證溫飽而已，買一臺手機對他來說太奢侈了。

　　心思一跑偏，他就微微有些走神，視野里忽然伸出一只近乎透明的手，把一臺昂貴的Vertu手機推到桌邊。

　　江戶對那臺手機沒什么想法。他見識淺薄，一千塊的手機他都買不起，貴到幾萬塊的地步的話，根本已經超出他的認知范疇了。

　　手機的主人是個身材嬌小的女孩，坐在角落里，背對著江戶，肌膚白得發(fā)冷。脫下校服外衫之后，里面是一件低領的白色T恤，一頭顏色淡得近乎純白的金發(fā)編成辮子，又在頭頂扎成發(fā)髻，露出修長的脖子。整個人素得像是冰雕，有一種生命正在凋零的美感。

　　江戶心里一跳，莫名地想起那個跟他告白的女生，也是這樣白白嫩嫩的。在他眼里好看的女生似乎都是白白嫩嫩的，真是極其膚淺的審美啊。他在心里不住地進行自我批判。

　　黑色的幕墻無聲地從雕花木窗的夾層中移出，所有窗口被封閉起來，教室里的壁燈點亮，諾諾沿著走道發(fā)給每個新生幾張A4紙大小的試卷和一只削好的鉛筆。

　　試卷上一片空白。

　　周圍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

　　這張空白的試卷顯然出乎所有人意料，有人舉起手來示意。

　　“不必懷疑，試卷沒有任何問題。我會在教室外，有什么問題可以提問。討論是不禁止的，只要你們不抄襲別人的答案?！甭┨挂蚪淌谡f，“祝你們好運?！?p>　　曼施坦因教授和諾諾退出了教室。

　　隨著門的關閉，學生們慌張地交頭接耳，但彼此臉上都是白日見鬼的神情。最冷靜的只有三個人，江戶和路明非是事先被泄題的、可恥的作弊者，有這樣的表現很正常，江戶甚至覺得自己應該適當地表演一下，顯得合群一些。

　　而那個冰雕一樣的女孩兒看上去比他們兩個還要鎮(zhèn)定，不交流不慌張，甚至坐姿都沒變過，江戶猜她很可能直接買通了校長，手段比他和路明非高明得多。

　　這時候，播音系統居然開始播放一首勁爆的搖滾樂，Michael Jackson的《Beat it》。

　　學生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傻了。

　　而對于江戶來說，這是考試正式開始的標志。

　　“他們會用節(jié)奏強勁的音樂來欲蓋彌彰，你只要集中精神，仔細去聽一個低音區(qū)的副旋律，那就是龍文。別人在共鳴時會出現‘靈視’效果，會有異常表現，你們別慌別怕，不共鳴沒靈視都沒關系，聽清之后照抄我給答案就行?！狈腋駹柕脑挰F在應驗了。

　　他閉上眼睛豎起耳朵，努力把那該死的搖滾樂從大腦里剔除出去，果然聽見了Michael Jackson高亢明亮的聲音下，似乎有個人在低聲地吟唱著什么，像是詛咒，又像是圣詠。

　　“言靈·先知。”江戶豁然開朗，他睜開眼睛，二話不說就開始動筆作畫——畫鴨子。這道題的答案就是用無數小鴨形狀的線條拼湊出來的。

　　他記憶時使用了最直接的聯想法——也許歷史上所有的先知都會趁著夜色外出兼職，他們知道在哪兒能偶遇黯然神傷的富婆，也清楚說什么話能討她們歡心，所以個個是夜店里傳說級別的存在。

　　這種帶點惡趣味的聯想深得路明非之心，直接被全套抄了過去，所以現在前后桌同時發(fā)出略顯淫蕩的低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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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個時期，路明非對于陳墨瞳女士的感情是有跡可循的。他的怯懦只體現在表面，很多時候只是不敢說而已，并非不敢想。

　　而從他的成長經歷來看，從一場高中時期無疾而終的暗戀叛變，光速拜倒在陳墨瞳的石榴裙下，這種轉變也是可以預見的。

　　他少年時被寄養(yǎng)在親戚家中（見《路明非故居探尋》一書），長時間缺少母親的陪伴。而有意思的是，愷撒幼年喪母，很有可能也存在著一定程度上的戀母情結。陳墨瞳在這兩個人眼中的形象顯然是天差地別的，可為何路明非和愷撒會不約而同地對她傾心呢？私以為，玄機其實藏在陳墨瞳的童年經歷里……”——《淺談路明非先生的三段情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