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以,你是把自己的性格一個一個拆開,具化成了你筆下的人物嗎?
她:準(zhǔn)確的說,是我抽取了我自己靈魂中的一部分,又加入了其他的元素,最后糅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個個新的人物。
坐在我面前的這個姑娘平靜的看著我,她的眼神清澈又透明,如果不是提前從朋友那里了解過她,我恐怕要覺得不正常的那個人是我自己了。
我:呃,靈魂……抽???
她:是的。在我的靈魂中有很多復(fù)雜的性格,我從中選取一個或幾個,把它具象化,這樣既可以更加清晰的了解我自己,又可以寫出最真實的人物形象。
她是位名氣很大的作家,為了接觸她,我研究過她的一些作品,她筆下的人物非常鮮活,就好像,世界上真的存在這個人物似的。
我:那么你是因為什么才想要了解你自己呢?
話一出口,我就知道這個問題有點傻,果不其然,她眨了一下眼睛,笑了:‘我與每個人都有相同點,又與每個人不同——所以蛋白質(zhì)的種類千變?nèi)f化不是嗎?’
——我知道這句話,這是她在一部作品里寫到過的。
我:所以你是想尋找‘氨基酸’種類,數(shù)目,排列順序的規(guī)律嗎?
感謝我的高中生物老師,不然我還真的不知道怎么接她的話了。
她托著腮看我:我猜,你高中生物沒有及格。
我突然反應(yīng)過來,猛的站起來,差點把桌子掀翻:還有肽鏈!盤曲折疊方式及其形成的空間結(jié)構(gòu)!
她又笑了,露出了兩顆潔白的小虎牙:bingo!終于答對了。生物老師可以放心了。
我紅著臉扶好被撞歪的桌子,重新坐下來,她還是用清澈的眼神看著我,我發(fā)現(xiàn)她在回避我的問題,于是就索性換了個話題。
我:你是位非常有名的作家,可以請你講講出名后的感受嗎?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她的眼神好像突然黯淡下來:我從來都不覺得出名又什么好,但是有人喜歡的感覺總歸是很不錯的——這又要求出名的人既有在粉絲的夸贊長評中巋然不動的定力,也有在滿天唾罵中堅守本心的魄力——只有出名的人知道,別看現(xiàn)在風(fēng)光無兩,跌入深淵的時候,從來都沒有人會接住你。
我愣了一下,想起來她在一部作品中寫下的話:“社會是殘酷的,人心也是殘酷的。想要得到什么東西,總要付出代價?!?p> 她好像沒有注意到我的遲鈍,突然開口說道:我高中有位老師說我很有想法——那時天真的我還以為有想法是什么好事哩。
我心里一驚,感覺她話里有話,正想追問,她已經(jīng)自顧自的站起來,推門離開了。
我呆呆的坐著,甚至忘記了關(guān)掉錄音筆。
我回去又查了查與她相關(guān)的事情,看到了她曾經(jīng)發(fā)的一個后來被許多人奉為圭臬的wb:
——“每位作者的作品或多或少的都會帶有與這位作者本人有關(guān)的成分,文字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表現(xiàn)作者的心理狀態(tài)和價值觀念。”
——“寫一個新的人設(shè)其實只是從自己的靈魂中抽出一部分,再和其他亂七八糟的元素糅合而成,最后用筆記錄下來,僅此而已?!?p> ——“寫小說,其實就是摸幾個設(shè)子,幾個人設(shè)和一個世界觀設(shè),然后讓他們在世界里摸爬滾打,最后再把一系列的事情記錄下來而已——從來都不是作者想讓他們做什么,而是他們在特定情境中會怎么做?!?p> 大概在那次訪談后半年多,我給她打電話,希望可以再次造訪,卻被她的家人告知,她前不久在精神病院自殺了。
她自殺那天是她的二十五歲生日。
我后來去看她,那天下著小雨,她的墓碑孤零零的立在墓園里。
墓志銘上刻著她遺書的最后一句話:“可能這就是為什么‘天才在左瘋子在右’吧。
墨染亦然
后記: 這個姑娘叫阿·妮芮弗斯,出生于1994年10月5日,2019年1月10日確診重度精神分裂,成因似乎是“她對自己靈魂的分裂”,我于2019年6月15日造訪她,據(jù)她的主治醫(yī)生說,當(dāng)時她的狀況已經(jīng)趨于良好,從每日行為舉止上看已經(jīng)接近她的正常狀況。誰知道她選擇在2019年10月5日——她的生日結(jié)束她的生命。 希望對她來說是一種解脫。 真·后記: 前面一千多字都是我胡扯的,純屬虛構(gòu),世界上沒有這個人(我專門去查了),有就扯了。 今年10月5號有了這個靈感,10月25日才將她的故事完整的寫下來。她的名字起的很草率,是schizophrenia(精神分裂癥)去掉前三個音節(jié)以后倒過來的音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