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雷震子是天生將星,無父無母,降世之時雷震東南,風(fēng)起西北,交化而生,故以雷為父,風(fēng)為母,身攜雷霆驚風(fēng),性情生而好斗,喜意氣之爭。
玉柱山外,陳沐的小靴踩在還沾有露水的淺草上,遠處是已經(jīng)氣場全開,身上雷弧滋滋冒爍的雷震子。
都是同門,沒必要這么認真吧?
腳底明滅不定的遁光蓄勢待發(fā),陳沐暫時有了喘息之機。
半空之中,雷震子面色陰郁的盯著下方綠草地上的金衣童子,胸口起伏不定道:“你可敢和我正面對陣,跑來跑去的算什么本事?”
雷震子很惱火,眼前精通各種遁法的金衣小童就像是一條滑不溜秋的小金魚,明明就在你周圍游曳,你卻怎么也抓不到他。
這種被戲耍的感覺,讓人很不爽。
深林草地之上,陳沐微微一笑,也不解釋,只是朝雷震子勾了勾手,示意他下來對陣。
踏入仙境之后,最開始注重的便是凝煉胸中五氣,陳沐胸中五氣并不均衡,其中最為成熟者當(dāng)屬具有無窮生機的乙木之氣。
與人爭斗,不僅要靠神通道法,還要學(xué)會看勢、借勢。
眼下玉柱山外這一片原始的不能再原始的蔥郁老林,就是陳沐想要借的勢。
在這里,他的木遁之法能得到最大加成,介時萬木之根莖皆會是他的延伸。
涉世未深,只在玉柱山修行,從未出過遠門的雷震子不知陳沐的險惡用心,在看到對方勾動手掌后,心中惱火,身上雷光攢動,俯身便沖了下去。
陳沐心神微凝,在雷光襲來之際,借助木遁平空消失。
乙木之氣與林間草木完全融合。
悶雷之聲響徹,原先陳沐站立的地方多了一口巨坑,坑中站著目光四處梭巡的雷震子。
彼時,數(shù)道劍光從坑外深幽的林間襲來。
雷震子好像背后生了眼睛,雙拳雷霆之力噴張,轉(zhuǎn)身直面劍光。
拳頭微麻,雖劍勢凌厲,但也在承受范圍之內(nèi)。
林中,陳沐身形閃動,與雷震子不斷拉扯,劍光雷光四處涌現(xiàn)。
起初,雷震子還能靠著敏銳的感知,捕捉到陳沐的蹤跡。不過在讓對方吃過幾次虧后,天地間便到處都充斥著讓人難以忽視的醇厚香氣,時刻影響他的通感。
雷震子心中著惱,卻不曾想對方還學(xué)了這等擾人心神的法門。
久戰(zhàn)無法取勝后,雷震子心中愈發(fā)暴躁憋屈。
在他眼里,陳沐不過是玉鼎真人的童子,他身為師父座下弟子,豈能連個童子都抓不住,打不贏?
少年心氣本就輕狂虛浮,更何況是勝負欲極強的小孩兒。
飛身來到半空,看著底下到處都充斥著馥郁仙香的深林,徹底急了的雷震子目露兇光,當(dāng)即釋放出全部風(fēng)雷之力,形成遮天蔽日的恐怖雷云,無數(shù)的雷光自云中落下,朝著深林不斷轟擊。
地底,雷電通身,陳沐渾身一陣顫栗,起初他還有些不適,等適應(yīng)之后,他忽然覺得那種略微疼痛帶著些麻痹的感覺,還挺舒服的......
玉柱洞外,看著遠方駭人的雷云,金云童子咂了咂嘴。
這還是他頭一次見到雷震子鬧出這么大動靜。
洞門口,云中子輕笑一聲,搖了搖頭。
他這個徒弟的心性,卻是沒有玉鼎的童子沉穩(wěn)。
遠方,漸弱的雷云下,一道積蘊蟄伏多時的沖霄劍意驟然升起。
此時,勝負已見分曉。
...
...
兩日后,等陳沐一行離開終南山后,心里憋屈的雷震子找上了云中子。
“師父,徒兒想學(xué)飛的快的法門?!?p> “......”
云中子沉吟片刻,若有所思道:“崖外有雷鳥,身具風(fēng)雷,飛起之時如光如電,確是極快?!?p> 對于云中子口中所說的雷鳥,雷震子并不陌生。
那是一些喜歡呆在雷池附近盤旋的小雀,速度快如光電,飛起之時肉眼難見。
云中子收攏思緒,看向眉清目秀的雷震子,笑言道:“徒兒,雷鳥雖快,卻是因為它身有雙翅可控風(fēng)雷,你若想快,除非也能長出兩只翅膀來!”
“師父,那金光童子也沒見長什么翅膀,怎就飛的比弟子還快?”雷震子有些郁悶。
云中子思索道:“那金光騰挪之法確實快的很,不過眼下他受境界所限,總不會是練了大遁之法,想來是得了其它機緣?!?p> 頓了頓,云中子寬慰道:“你也不必心急,好好修行,等道行夠了,為師傳你大遁之法,介時必能追得上他!”
......
終南山東北。
楊戩駕駛著法云,陳沐則捧著四方地志和地圖進行比對。
把各種傳聞記載中有關(guān)禹王治水的地名用筆圈起,陳沐又在涂山附近額外記了個標(biāo)記。
捧著墨硯的楊嬋注意到了地圖上的標(biāo)記,好奇道:“這里不是山岳,怎么也圈了起來?”
陳沐笑了笑,說道:“這里是你小時候住的地方,你就不想回去看看嗎?”
楊嬋心神觸動,腦海中瞬間浮現(xiàn)出了小時候生活過的城鎮(zhèn)樣貌。
聽到陳沐說的話,楊戩心中亦是起了波瀾。
不覺已經(jīng)外出求道多年,卻不知俗世家宅可還安在。
看著地圖,陳沐眸光閃動。
從終南山到涂山,中間途經(jīng)平靈山、夾龍山和武夷山。
平靈山陳沐了解不多,夾龍山和武夷山他倒是有些印象。
夾龍山飛云洞是闡教十二金仙懼留孫的道場,至于武夷山......
陳沐摩挲著光潔的下巴,除了武夷山大紅袍外,他卻是想起了兩個人。
準確來說是兩個散仙。
瞅著地圖上武夷山三個小字,陳沐目光久久不能挪開。
思慮良久,陳沐抬頭看向渺渺沒有邊際的云海,心中的異樣感覺在不斷萌發(fā)壯大。
世間險惡,良善之人少之又少,便是本該清心寡欲的修行中人也被天地氣機影響,多生殺心,其中利欲熏心者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
面色肅然的將地圖疊起放入袖袋,陳沐正了正身子,目光愈發(fā)堅定。
身為玉虛弟子,本就應(yīng)當(dāng)?shù)路嫘?,在力所能及之下,去懲治那些喜好欺壓良善的惡徒,為品性純良的生靈們肅清道路!
來到法云邊緣,陳沐目視東北,小臉上盡是肅穆之色:“師兄,我們一路走來降妖除魔,天地有感,降功德于身,接下來卻是應(yīng)當(dāng)順勢而為,不可半途而廢?!?p> 楊戩聞言沉吟道:“該是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