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希臘歷史學家希羅多德寫道:
【埃及是尼羅河的贈禮】
尼羅河的上游分別是發(fā)源于埃塞俄比亞的青尼羅河和自盧旺達流出的白尼羅河,但是在千多年前卻偏愛地滋養(yǎng)出了古埃及文明。
底比斯是盧克索的舊稱,荷馬史詩曾用【百門之城】來形容這座當時已知世界*里最大的都城,這處眾神之地。自南向北川流的尼羅河穿行于其中,把底比斯分為東西兩岸。東岸坐落著神明的居所底比斯的卡爾納克神廟群,西岸則是法老安寢的帝王谷。
從機場到酒店的路上看著相比開羅更加低矮的樓房和路上更多的馬車,阿天感嘆:“這里跟我在上個世紀的紀錄片里看到的簡直一模一樣啊?!?p> 老張接茬兒道:“可不是么,感覺改革開放的春風*沒吹到這兒似的。”
阿里對我們來到他的家鄉(xiāng)表示熱烈歡迎。這個奇特的埃及人住在在盧克索西岸的小村子里,往來市里一趟也頗有些距離。我們表示今兒就在附近轉轉,不用他折騰一趟。阿里隨即發(fā)信息表示等明天我們去帝王谷的時候一定要讓他盡地主之誼。
盧克索的市中心比開羅更緊湊點兒,也更加有喧雜的人情味兒。吃完午飯老張就吵吵著要去我們考古工地所在的卡爾納克神廟看看。
盧克索是我在埃及最熟悉的城市,卡爾納克神廟又是我在盧克索最熟悉的地方。過去的兩年里每個冬天我都會來這里跟著考古隊進行發(fā)掘,上個發(fā)掘季也就是在這里,我不小心敲開了一座塵封許久的,不被歷史記載的古埃及神廟。
卡爾納克神廟是盧克索地區(qū)乃至整個古埃及最重要的宗教圣地,因為這是太陽神的寢宮。
每到奧派特節(jié),祭司就會抬著太陽神的像從盧克索神廟沿著薩芬克斯大道來到卡爾納克神廟,再橫渡尼羅河,把神像送去西岸,完成太陽神在人間的旅程。那也是一年當中埃及平民得以進入被法老和祭司們把持的神廟的唯一機會。
去年在意外發(fā)現地下神廟以后,我還躺在擔架上被抬過了這條路。
順著薩芬克斯大道走進去,就能看到拉美西斯二世的雕像。這座神廟經歷了歷屆法老的修飾,每個法老都鮮明地刻畫在這里。
多柱大廳是卡爾納克神廟最著名的景點了,據說當時第一批走進來的西方人對此嘆為觀止,轉頭回老家就拉幫結伙來當搬運工,自此開啟了古埃及文物滿世界的流亡。
曾經色彩強烈的多柱大廳現在當然只剩下被時光剝落后的顏色,只有柱子頂端的蓮花裝飾還帶著些鮮活。
埃及人對光線的把控很妙,雖然現在大廳的頂部破敗不堪失去了原本作為遮擋的效果,陽光得以肆意地撒下來。但身處其中依然可以想象當時在不同時間、不同時節(jié)陽光從不同角度透過狹小的窗戶鉆進來,降臨在神像上的樣子。
壁畫里記錄著神廟興建和神明給予法老榮光的場景。多柱大廳的柱子上現在還留有浮雕和銘文,密密麻麻地書寫著法老的功績。
古埃及人相信,文字和圖像都是有魔力的。故而神廟的壁畫上用誓言寫就了法老以懲戒神和埃及人共同的敵人向神明獻祭,而神明予以埃及繁榮。在這座為神建立的廟宇里,法老和他們的神明并肩,對抗時間和死亡。
穿行在巨大的石柱中間,人物浮雕和傳說中的故事隨著光線搖曳,歷史真的在這里流淌。
我指著一個刻在石柱上、屬于拉美西斯二世的王名圈,問阿天和老張:“對比周圍這些浮雕,你們看出什么區(qū)別沒?”
老張歪著腦袋說:“這和邊兒上那小蜜蜂和月牙兒畫風不一樣?”
我捏了捏拳頭,忍住錘他的沖動問還有呢?
阿天說:“好像這個什么王名圈比別的刻得都深一些?!?p> “對!因為這個柱子是其他法老修建的,這里原本刻著別的法老的名字。拉美西斯把那倒霉法老的名字刮掉,改刻上了自己的,于是這柱子就變成他獻給神明的功績了?!?p> 老張睜大了眼睛驚訝道:“這都成,這不是糊弄神呢么?”
阿天倒是頗覺有意思地笑了笑:“也不知道拉美西斯到底是信神還是不信神?!?p> 其實我也不知道拉美西斯二世到底信不信神,我自己是在無產階級知識分子家庭?大的社會主義青年,跟那些子不語的事兒搭不上邊兒。
可如果我們不能證明神是假的,那么曾經在這里的祭司們,是懷著怎樣的心情供奉不知真假的神明呢?他們真的感受過神跡么?又是如何堅持所謂的信仰?
這么想著,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按在了刻有銘文的石柱上。
天忽然就暗了下來,光線開始搖曳。
我一驚,忙想把手縮回來,卻發(fā)現剛剛碰到的地方本來色彩已經脫落了,現在變成了鮮艷的綠色。順著這片綠色看去,明艷的色彩被一絲光線逐步點亮。再往上,就看到了屋頂??缮駨R太高了,光線很暗看不分明,也不知道畫的是不是星空。
然后光線產生了變化,好似這一瞬時間流逝了很久,陽光改變角度落在了拉美西斯二世的王名圈上。
光線繼續(xù)搖曳。方才深深刻在石柱上的拉美西斯二世王名脫落了,變成了,或者說恢復成了【圖特摩斯三世】的名字。陽光現在從這個空間上方那一處小孔里射進來,照到了兀自矗立的神像上。
那是一尊我沒見過的神像,雖然看不清臉,但看輪廓絕對不是我所熟悉的古埃及神話中的神明。
我突然覺得掌心潮乎乎的,原來是按著的石柱開始泛起潮氣,可神廟所在的干涸土地一直是艷陽天。接下來水越來越多,我聞到了屬于尼羅河的氣息。
卡爾納克神廟據說最初是仿照創(chuàng)世之島建造的,當時尼羅河漫過四野,只有神明棲息的至圣之所是水中唯一的島嶼。難道現在時間已經倒退到神明誕生之初了么?
一開始在只覺得有河水在腳下流淌,很快被淹沒的感覺涌了上來,我想掙脫,但是手卻牢牢地被固定在石柱上動彈不得。
神廟深處傳來了聲響。
我拼命扭過頭看向祭壇,有個人影涉水走了過去,奇怪的是這人明明走在水里卻如履平地。他手里的燭光代替了不知何時消失的陽光,整個大廳隨著他的腳步時明時暗,最后光落在了石柱上的某處。
緊接著是一陣晃動,像是被卷進了亙古川流的尼羅河。
回過神來發(fā)現是老張使勁在晃我的肩膀。我看著自己的手,難以相信剛剛發(fā)生了什么。老張急的圍著我轉了半圈,被阿天一把推開了。她扳著我的肩膀,盯著我的眼睛問發(fā)生了什么。
我見老張和阿天不像是一起進到了4D影院,周遭的游人也神色如常,剛剛可能只是自己陷入了短暫的神游里。但我也鬧不明白怎么回事兒,只好說:“我好像沉浸式體驗了一把這個神廟的歷史。”如果不是差點兒溺亡的那種就好了。
阿天和老張將信將疑地盯著我。
為了岔開話題,我?guī)е麄儚亩嘀髲d出來,越過錯亂堆放的石塊和荒草指著石子路的盡頭說:“緊北邊兒就是我們考古工地了。不過現在早就下班了,就算有人在也不對外開放?!?p> 明明早就跟他們說過,但老張還是夸張地嘆了口氣。就連阿天都有些遺憾:“我還想趁沒人進去看看你發(fā)現的那個建筑呢?!彼f著,眼睛還往周圍掃了掃,像是在想能不能有辦法混進去。老張也積極響應:“怕什么啊,咱們進去看一眼,就一眼?!?p> 我怕這二位爺真的要去付諸行動,抓緊把他倆拉到了邊兒上。
那里朝東的墻上刻著拉美西斯二世在卡迭石的戰(zhàn)役圖??ǖ前<昂秃仗轄帄Z敘利亞控制權的戰(zhàn)爭系列中的一場,由拉美西斯二世親自披掛上陣。法老們經常會在神廟的壁畫里刻上自己大敗敵人的場景,是以此向神明邀功:“我擊敗了你的敵人,用他們的死向你獻祭”等等。*
簡而言之就是獻給神明的【這是朕為你打下的江山】圖。
現在我們看的這個壁畫是典型的神廟夸夸風格記載,把法老的好大喜功體現的淋漓盡致。在壁畫里拉美西斯二世乘著戰(zhàn)車,拉弓占據最中央的位置,他身后跟著小小的排列整齊的埃及軍隊。在畫面左側則是潰逃的赫梯軍隊散亂地排布著。
看著拉美西斯二世的功績墻,我其實還想著剛剛發(fā)生的怪事兒,為了不讓阿天和老張察覺,我夸張地拿出了導游的腔調,講起了古埃及的藝術和政治風格:
“就像是咱們國家的藝術講究和諧一樣,古埃及的藝術追求的是秩序。比如這幅畫里的拉美西斯,他就是絕對的主角,是唯一穩(wěn)定的人物。其余的不管是他的敵人還是士兵,都是混亂的、無序的。之所以法老會強調這一點,當然有他展示自己的原因在里面。但也因為古埃及人認為恒定是今生和來世都至關重要的。比如他們會說‘像奧西里斯一樣恒定’,這意思就是像奧西里斯一樣保持永生。畢竟他是第一個木乃伊,最先達成死而復生的。”
老張心悅誠服地點點頭,阿天看出來我心神不寧,也沒追問,忽然指著壁畫上一些條狀的凹痕問我這些是什么,老張也湊過去看。
碰巧我第一年來的時候聽人講過,就告訴他們這些是抓痕。
“在古埃及政權衰敗以后,皇室和宗教團體就失去了神廟的控制。但是民間對埃及眾神的信仰還沒有消退。于是他們就紛紛來到曾經不被允許靠近的神廟希望能帶走點兒神圣的痕跡。這種抓痕基本遍布了埃及各大神廟,而且人們摳的時候都會避開神或者法老的人物。”
“那為什么有的抓痕在那么靠上的地方?”阿天指著三米多高處的痕跡問。我說那是因為在荒廢后的幾千年里這里被沙子埋住了,只露出了上半截,于是人們站在沙子上就能夠得到了。
接著我們去看了哈謝普蘇特*的方尖碑,這塊著名的紀念碑在多柱大廳的東邊。曾經鍍金的方尖碑在日出的時候應該是無比耀眼的,現在雖然被剝去了黃金的外衣,潔白的碑身也在余暉下閃爍著。
老張“咦”了一聲?!笆遣皇羌~約也有這么一個方尖碑來著?怕不也是偷了搶了弄過去堂而皇之地擺出來吧”。我說那你可還真就冤枉美國人了,那是為了答謝美國人修阿斯旺大壩的謝禮。
“這埃及人好新鮮啊,拿文物去送禮?”老張不是很理解。
能用古埃及的文物跟西方國家表達友好,再能脫非入歐,那對于現在的埃及來說怕不是穩(wěn)賺不賠。
卡爾納克神廟其實指的不是一個神廟,而是一個神廟群。主要供奉的是底比斯三柱神:太陽神阿蒙、他的妻子戰(zhàn)爭女神姆特和他們的孩子月神孔蘇。
站在孔蘇神廟里老張問:“這個孔蘇是不是你在金字塔里講的,吃別的神的孔蘇啊?”
我說:“這你記得倒是挺清楚?!崩蠌垏N瑟地說那是。
我告訴他們:“在古埃及,神明的職能和設定是會隨著時間和需求改變的。就像是賽特分明是幫助太陽神拉打死對頭大蛇阿派普的好神,后來卻變成了弒兄的反派角色一樣??滋K在底比斯只是無害的小月神,是阿蒙和穆特的乖兒子?!?p> 其實孔蘇神廟沒啥看頭,正準備招呼著打道回府,突然老張眼尖發(fā)現了殘破的神廟一角竟然出現了幾樣水果。我們好奇地湊過去看,橙子和香蕉整齊地碼在那兒,不像是隨手放下的。
阿天隨口道:“這不會是給孔蘇的貢品吧?”
老張也看著我。
在他倆的注視下我只得說:“可能是這里有人還信著古埃及的神吧?!钡窃捯怀隹谖叶加X得可笑,在這個時代什么人還會保有逝去千年的信仰啊。
我們轉身要走,回頭就看見身后站了一個穿著樸素阿拉伯長袍的年輕埃及人。
在埃及各個景點都有給自己安排工作的人。他們在神廟各自占據一個庭院,要是在帝王谷就是占據一墓葬,等游客來了就進行講解,以此賺一些小費,見到中國游客可能還會要點兒清涼油??傊源蜻M了卡爾納克神廟,老張這一路掏了不少錢了。
那個年輕人看看我們,又看看擺著‘祭品’的角落問:“你們是來旅游的么?”
老張點點頭。年輕人大概給我們介紹了一下兒孔蘇神廟,我們沒有打斷他。等他說完,老張遞給他二十埃鎊的小費。他笑笑接下了,說自己叫蘇格拉底。
我們莞爾。見過了那么多默罕默德和阿里,沒想到會碰到一個蘇格拉底。
告辭后我們往外走,就聽到蘇格拉底在身后說:
“You believe or not, God never leave Thebes.
信不信由你,眾神未曾離開底比斯。”
這人用的是盧克索的舊稱,底比斯。
我詫異地回過頭。那個年輕人站在破敗的已經沒有了神像的神廟里,身上披著曾經屬于神明的陽光。雖說他正在低頭把老張給的錢收起來,但也莫名帶上了莊重的顏色。我再次看向那單薄的祭品。某些人偶爾地供奉,就像是那個古老帝國茍延殘喘的氣象。
說不定三千多年后,神明真的還在注視著法老們?yōu)榈k們修建的廟宇。
回酒店時路過盧克索神廟,恰好趕上清真寺禮拜。當初修建這所清真寺的時候不知道下面有個古埃及的神廟,這就導致了現在去清真寺禮拜的人要先經過盧克索神廟,而在盧克索神廟里能聽到清真寺的禮拜聲,頗有種時空交融的錯亂感。
晚上我們就在酒店里吃的,這算是盧克索最有名的酒店,用老張的話來說來都來了,體驗感還是要拉滿的。
我們挑了個靠窗的位置,能邊吃邊看尼羅河。不過沒人去看,阿天和老張兩雙眼睛盯著我,我避無可避,也只能看回去。
“現在說說吧,你在多柱大廳里怎么回事?!卑⑻礻愂隽怂膯栴}。
我瞅瞅老張,他是那會兒把我從幻覺里搖醒的人,目前我把那會兒的經歷稱為幻覺。
老張見我看他,忙說:“大圣問你話呢,你看我干嘛。”
我說:“我這不正要說呢嘛。你先告訴我,為啥那會兒你要晃我?!?p> “老王你是要訛人是吧?當時你直愣愣地盯著那破柱子,后來又使勁兒回頭,脖子都快扭折了,跟魔怔了似的。這也就算了,最后你不知道跟誰較勁死活不喘氣兒,我再不晃你你憋死了怎么算?”老張憤憤地說,像是還心有余悸。
我尷尬地咧了咧嘴,又看了眼老張。他現在還氣呼呼的,好像受了多大氣似的。我討好地把不愛吃的甜點推到他面前,說:“嗐,我這不就問問嘛,生啥氣啊?!?p> 老張拿叉子一叉那米糕。:“你別來這套,快說,到底怎么回事兒?!?p> 我撇撇嘴,把那離奇的經歷說了,然后又補充了一句:“最后我好像看到了燭光落在了圖特摩斯三世的王名上,但是不敢確定?!?p> 老張和阿天都安靜地聽著。
“我一開始以為只是幻覺,就是那種突然出神然后自動播放的腦內小劇場,但是聽老張這么一說好像我真的表現出來了啊。”
老張小聲嘀咕了句:“我差點兒以為你要被空氣憋死了?!?p> “我這不是沒事兒嘛?!?p> 阿天不知道尋思著什么,一直沒接話。
我還想找補兩句,老張一拍桌子下了定論:“這事兒邪性”,然后認真地看著我說:“老王,咱要不還是走了吧?”
我啪地拍上他的手背:“你丫半天就想到了這個?”他縮回手嘟嘟囔囔著為你好你還打人沒天理小心遭報應。我懶得理他,把米糕連著叉子一起撤了回來。
這時候阿天問我:“你剛剛說‘聞到’了尼羅河水的味道,你怎么知道是尼羅河?”
我一愣:“其實我也不確定那就是尼羅河,但是歷史上尼羅河曾經流經過那里,所以下意識地就覺得是尼羅河水了?!?p> 然后我給他們講了我所知道的卡爾納克神廟的興建史:
卡爾納克神廟在不同的歷史時期建筑規(guī)模都不同。曾經沒有多柱大廳的時候,尼羅河水是直接環(huán)繞著擺放神像的神龕的。在第一王朝初建神廟的時,這里被尼羅河圍著,像是一個孤島。后來隨著尼羅河的漲落,和埃及的發(fā)展,才慢慢變成了神廟群。
“我今天下午的體驗就像是慢慢倒退到千年前,得以看了這個神廟的歷史。好像我是從二十一世紀退回了拉美西斯二世那會兒,然后又退回了圖特摩斯三世的時候。再往前估計就是創(chuàng)世之島了,所以周圍全是水,就把我給淹著了?!?p> 阿天問我:“你有沒看到什么你不知道的?”
我問她這是啥意思。
阿天說:“你剛剛講的這些創(chuàng)世之島和神廟的修建歷史你自己本身就知道對吧?”
我點點頭。
“那你有沒有看到什么你是不知道的呢?比如你說突然展現的色彩,你知道原本它們應該是什么顏色的么?還有剝落的銘文,你知道這些銘文原先是什么么?”
阿天想確認的在是那種情況下我是否突然回憶起了曾經知道的事情。她這么一問,我倒是的確忽略了一些事情。
在那個非自愿私人小劇場里,我看到了大片大片的藍色。從天花板蔓延,就像是逐漸展開的夜幕。充滿生機的綠意自立柱攀爬而上,匠人們深深地把法老的名號鑿刻在仿生的蓮花柱上。好像有吟誦聲,伴隨著忽明忽暗的燭火細細密密地裹了上來。
沉浸其中的時候不覺得,現在竟然可以很完整地回想起來,這跟普通的夢境還是有所區(qū)別的。而且我可以很確定,曾經我從來沒有接觸過這些知識,應該就是在那個沉浸式課堂獲得的教學體驗。
阿天若有所思,但是沒有再追問。
“你說,這會不會是神跡啊?”我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一句蠢話。
老張果然沒放過嘲笑我:“你什么年代的人了還這么迷信?”
我臉一紅,說這不叫迷信,這叫對未知懷有敬畏之心。
“得得得,您說的都對。不過放心吧,就算是有神跡,也不會給你我這種人看的。”
老張說的沒錯。我不禁想,那誰會是真正的觀眾呢?
吃土老王
*多柱大廳右手邊的石柱上面刻著1887和一道印記。那是1887年法國人Gorge?Legrian用尼羅河的水沖洗神廟建筑上的鹽粒時,水位達到的高度。那次引來的尼羅河水大概得有兩三米高,沖干凈了鹽粒的同時也沖毀了神廟建筑,讓其中的無數文物徹底無處可尋了。這還只是當初那幫掠奪者的操作之一。 在古埃及,法老不僅是權力的制高點和神在人間的化身,他們還被期待為能使農業(yè)繁榮,又要戰(zhàn)無不勝的形象。這點從雕塑和棺材面上刻畫的法老都會手拿連枷和彎鉤得以體現,連枷可以用來打谷子,彎鉤是武力和權力的象征。 哈特謝普速特是埃及第一任女法老,也是圖特摩斯三世的繼母和姑姑。她修這座方尖碑的時候意在證明自己是阿蒙神的女兒,名正言順地繼承大統(tǒng)。曾經圖特摩斯三世就是被她放逐到神廟里,遠離權力中心的,直到這位成長后歸來的法老拿回了屬于他的地位。 至圣之所【holy of the holi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