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澤首先反應(yīng)過來,把白老師拽到一旁,用自己的身體和神殿的墻形成一個防護死角。他一直不顯山不露水,沒想到一進到到神殿里,那雙眼睛都不一樣了。剩下的人也都戒備了起來。
姜燦和不那么醉的詹姆斯緊接著抄起槍就往外跑,我想起樓時麒還在外面,下意識地也跟著跑了起來。還沒跑幾步就見姜燦他們站在了原地,我也連忙停了下來,差點被滾動的珠寶崴到腳。再一看,樓時麒拽著一個面無血色的外國人連滾帶爬地沖進了神殿。
他踩著滾落滿地的金銀財寶一路跑到我們跟前,嘴里喊著:“愣著干嘛,快跑?。 ?p> 在他們身后,神殿高聳的石門外,一雙覆蓋著粘膜的金色蛇瞳剛好撞進我的視線。那大黑蛇吐著信子,巨大的蛇頭下是散落一地的奇珍異寶。月光一照,顯出了那些剔透寶石上黏著的一層血光。
怎么會這樣?我僵在原地。
失神間我沒控制好重心,差點兒在華貴的寶石地磚上扭到腳,反而是還拽著個拖油瓶都能健步如飛的樓時麒及時扶住了我。他看起來慌慌張張,其實冷靜得可怕。我倆對視一眼,他立馬移開視線。這時更多的人圍了過來,我也只得跟著戒備地盯著殿門。
阿佩普并沒有進神殿的意思,它只是在門外游動一番,然后重新趴伏在地上,好像只是在確認(rèn)我們不會出去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怎么感覺這黑蛇好像比剛剛要更大了一些。
神殿深處,杰奎琳神經(jīng)質(zhì)的笑聲從背后傳來:“哈哈哈哈哈...我說過,游戲已經(jīng)開始了?!笔且呀?jīng)不在這里的布魯斯開啟了游戲。
雖然非常匪夷所思,但是我真的懷疑,甚至在心里認(rèn)定了這個布魯斯就是布萊克爵士失蹤六十年的叔叔,不然根本解釋不通他的反常和對這里的了解。可是人真的可以長生不老么?如果布魯斯也是一個布萊克的話,為什么在亞諾的晚宴上見過他的布萊克爵士還要我們來這里找他呢,難不成是我在這退無可退的地方被逼的胡思亂想了?
等再次走進神殿深處,圍到祭壇旁,擺在我們面前的只剩下一條路。
在幾個話事人激情討論之時,我又去端詳祭壇后的巨幅壁畫,最醒目的地方繪有法老虔誠地高舉著祭品獻給一個面目不清的神。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在古埃及的壁畫里,法老會把祭品舉過頭頂,徹底表示臣服的??礃幼舆@神確實很不一般,而且那祭品還指明了是賽特之骨。
難怪這神殿里除了太陽神,也沒看見賽特。
可竟然明目張膽地寫出來要用神明的身軀獻祭給另一個神明。要知道,在古埃及人眼里,文字和圖像都是有魔力的:
【任何寫就的,既成事實】
更令我驚訝的是,在法老向神明的祈求里,只有死亡,沒有重生。怎么死亡在這里成了最高的恩賜呢?
這壁畫著實匪夷所思,我下意識地想找杰奎琳詢問,可看她的精神狀態(tài)只能暫時作罷。眼見爭執(zhí)里的火藥味更強,卡爾不管不顧地就要拆墻。
我大喊一聲:“等等!”
卡爾面色不善地停下動作,我咽了咽吐沫:“咱們帶祭品了么?”
眾人都停下來,像是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一樣看著我。
環(huán)視一圈發(fā)現(xiàn)這里唯一能算得上考古學(xué)家的竟然只有我,已經(jīng)瘋了的杰奎琳和半瘋的派崔克都是不從事發(fā)掘工作的埃及學(xué)家。無奈之下我只好解釋道:“每次考古隊進行發(fā)掘之前都會殺雞宰羊的,咱們哪怕不是去挖東西,貿(mào)然進去不打個招呼也不好吧?!?p> 有人說你事兒倒是挺多。
埃及人接過夏商周和亞諾贊助的水果,放在做成塞尼特棋盤樣子的祭臺前開始祭祀,良久也無事發(fā)生。
我正尷尬著,就聽杰奎琳說:“你們要按游戲規(guī)則來。”
游戲規(guī)則?我湊過去看,果然在那祭壇邊沿陰刻著熟悉的銘文:【以汝血為祭】,而壁畫則指明了要賽特之骨。
“以鮮血為媒介么…”卡哇伊桑自言自語地安撫著懷里肥碩的橘貓,他是用英文說出來的,好像是要說給別人聽的。
“我只聽說過瑪雅血祭,現(xiàn)在墨西哥有些地方還是如此?!笨柺值紫乱粋€雇傭兵道,布斯維爾瞥了他一眼。
“啊您誤會了,我指的是人和神明或者妖怪簽下的契約。”卡哇伊桑道,“在我們國家的傳說里,人類可以通過自己的血液作為媒介,以換取神靈的力量呢。”
常笑不屑地冷哼了一聲。
這聽起來有點兒像中國的歃血為盟,但我們是出于對等的姿態(tài),和卡哇伊桑說的有本質(zhì)上的區(qū)別。
“別扯其他那些不相關(guān)的,這會上哪兒找賽特的骨頭去啊?!笔返俜夷莶荒蜔┝恕?p> 派崔克及時解釋了賽特之骨就是金屬,但是他也沒見過這種操作,學(xué)者的操守讓他沒法提出任何違背古埃及知識范圍的事情。
于是好多雙眼睛都又看向我。
雖然也算是正經(jīng)的考古學(xué)家,但我在埃及學(xué)上的造詣和英法那二位完全不是一個等級的。如今被給予厚望,心里直打鼓。但我還是硬著頭皮提議說每人拿出一件屬于自己的金屬制品擱在那塞尼特棋盤上,就算是孝敬未知神明祂老人家了。
好在莫名其妙的事情太多,也沒人追究我這說法的理論依據(jù),眾人依次到祭壇前獻祭。
杰奎琳先放上了自己的耳環(huán),史蒂芬妮和Alex也有一些飾品,亞諾更別提了,身上不知有多少零零碎碎??沙伺總兒鸵獯罄?,這里更多的還是不帶配飾的,甚至有人開始拆皮帶扣。摩根也被難住了。
我頓覺自己提了個蠢操作,辣眼睛是一回事兒,要是有人拿不出東西來可別找我撒氣。還好Alex及時解圍,她遞給摩根一個鐵質(zhì)十字架。
“這本來就是你的,現(xiàn)在放上去也不算不合規(guī)則?!蹦Ω豢弦??!斑@是她留給你的?!?p> “既然知道她在這里,我們還需要這個么?”Alex這么說著,可那雙綠眼睛還是停在十字架上。
我剛要松口氣,就聽見有人說:“我金屬過敏,身上什么金屬的東西都沒有。”
這種人為什么要來這里!我抬眼一看,說這話的竟然是詹姆斯。這人是來存心找茬兒的吧?丫用狙擊槍的時候沒見過敏啊。像是知道我在腹誹,那不太醉的醉漢說:“我的槍都是特質(zhì)的?!?p> 最后還是詹姆斯的金發(fā)板寸好兄弟贈予了他一顆正常的子彈,這才讓他能去糊弄局。
接下來的人要么是直接往上扔子彈,要么是互相贈送。我甚至看到一個體溫計被放到了祭壇上,獻祭者卡哇伊桑還一臉誠懇地說:“水銀是金屬呀?!比缓笏铝颂鞁D羅的項圈,把上面金屬制的銘牌也畢恭畢敬地擱在了祭壇上。
279的人都往上放了子彈,反正每人的份額都足夠多,我和李元也不例外。樓時麒翹著手指把子彈放了上去,我斜了他一眼。
“干嘛啊,我怕這神惦記上我的戒指,拿遠點兒不行么!”樓時麒嘴上叫嚷著,手指輕輕摩挲了一下他的戒指。
我移開視線。哈桑四人沒有槍支彈藥,但好歹都帶著些配飾。等所有人都擺好祭品以后他們便圍著祭壇便開始吟誦。
古埃及的祭祀文本流傳下來的雖然不少,但是會讀和具體操作的人實屬鳳毛麟角。以這些埃及人的文化水平,估計根本不懂他們自己到底在說些什么。這不是我瞧不起人。就像是很多寺廟里的法師或者信眾其實并不懂梵語,基督教徒連希伯來語是什么都不知道。
哈桑他們面不改色地念叨著,派催克臉色卻越來越糟,就連杰奎琳都不那么瘋了,她甚至顯然覺得埃及人更瘋,因為這個法國埃及學(xué)家猛的就朝祭壇沖了過去。
正說著“以吾血為祭”要劃手臂進行獻祭的萊拉毫無防備,被杰奎琳撞得匕首都脫了手。
我對古埃及語的了解也屬實有限,只聽懂了“復(fù)活”和“取代”,但是完全關(guān)聯(lián)不起來上下文。正想著待會兒得去請教請教,就聽到一聲槍響。
杰奎琳的血濺到了祭壇上,染紅了那行銘文。
【以汝血為祭】
吃土老王
祝趙老師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