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我這淺薄的壽命遭不住你給的恩賜?!?p> 一間昏暗狹窄的房內(nèi),墻上的粉漆脫落,幾塊駁雜的紅磚露著頭,破舊的高低床擠在一起,破窗外吹來一陣涼風(fēng),更顯凄涼。
一個瘦弱的人影坐在榻邊,愣愣的盯著前方,前方幽藍色的光瑩瑩生輝。
藍光密集如電路圖般形成一片細密的底幕。
仔細看去,上面有著極精密的紋路,齒輪在其上咬合,厚重的白色文字浮現(xiàn)。
【今日日志】
【你身死后成功穿越,修行進度加30】
【你糟糕的睡了一覺,修行進度加0.001】
【已為你分配修行最優(yōu)項,目前最優(yōu)項為靈根】
【你的靈根開啟度為百分之九點九】
人影盯著這一排科幻的數(shù)字,久久不語。
突如其來的穿越令他無所適從。
步白,男,大學(xué)畢業(yè),來自社會的毒打使他變得佛系。
昨天,步白熬夜上完晚班,又搬遷完宿舍后沉沉睡去,再一睜眼便到了這里。
原身名字也叫步白。
身份是大悅國,第十八,三等高級城池,襄垣城男性平民。
年幼父母雙亡,被一個老道士收留帶入楓林宗,檢測出其有靈根資質(zhì),得以拜入楓林宗外門成為外門弟子。
三年入練精巔峰,乃是百變難得一遇的煉武奇才,宗門以為道子降世,但三年又三年,因為卡在煉精之境遲遲無法突破煉氣的他,遭受了宗門冷落。
當(dāng)初捧得有多高,摔得就有多慘。
上月,老道士身死,于是同門的欺壓變得更加肆無忌憚。
其中有一位男弟子奉內(nèi)門師叔之命,對他暗下死手。
步白身受重傷含恨而終,留下這副身軀,以及這個系統(tǒng)。
查閱從前的歷史日志。
【昨日日志】
【你肚子疼賭它是個屁,結(jié)果卻輸?shù)囊凰?,修行進度加0.001】
……
【你成功被人打死了,修行進度加10】
【已為你分配修行最優(yōu)項,目前最優(yōu)項為靈根】
【你的靈根開啟度為百分之八點四】
往前翻看,都是這些類似的日志,身受重傷加一點,睡覺加零點零零一點,等等。
截止到三年前,也就是剛剛修煉至練精巔峰,要踏入煉氣之時激活了這個系統(tǒng)。
然后,被坑死。
所以,在步白粗略的使用小學(xué)數(shù)學(xué)計算了一通后,他發(fā)出了上面那句感嘆。
這個系統(tǒng)真的不當(dāng)人子。
它要宿主倒霉才給修行進度。
看著那些踩果皮摔斷腿,放個屁岔氣,喝涼水塞牙縫的種種修行進度。
步白從靈魂深處發(fā)出一陣戰(zhàn)栗。
為什么,會有種特殊的喜悅感。
難道,原主的斯德哥爾摩形成肌肉記憶了?
步白愁啊,正在他愁眉不展之時。
一聲呼喚響起:“白茍,今天倒霉了沒。”
那語氣聽起來就和吃飯了沒一個味兒。
一個人影踩著門檻進來,嘴角帶著玩世不恭的笑意。
消瘦的身軀背沐陽光,如同晨星的雙眸射出,推門懸在半中的手,踏入半個門檻的腿,他的眼神似乎要將步白掃個遍。
“嘖,今天看起來沒什么變化嘛?!蹦侨四樕陷p笑,行了三兩步后便立在步白身邊。
步白腦海中的記憶翻滾,過了會兒沉寂在陰影中的他長舒口氣,似感嘆,似傾訴:“孟天啊?!?p> 將人言否吞下,頓了頓后:“聽說,你馬死了?”
孟天嘴角的笑意忽然斷成兩半。
他的眼眶開始止不住的變紅,熱騰的迷霧涌動,他顫抖的攥緊蒼白的手指,面容有些扭曲的從喉嚨中擠出幾個字:“他瑪?shù)聫埪樽?,敢殺我的馬?!?p> 緩緩站起,比肩的兩人四目相對。
步白輕輕地拍了拍孟天的肩膀:“等以后我賺到錢了,再給你買一匹?!?p> 孟天心如死灰的搖了搖頭,淚水都差點落下:“現(xiàn)在的馬兒都很名貴的,有一種馬,你甚至可以騎著睡覺,就是太貴,要幾百個靈石才能騎一次?!?p> 說完他長嘆口氣松開緊握的拳頭,語氣無力,腔調(diào)深沉:“我們,一次都騎不起,更別說買了?!?p> 他的馬是宗內(nèi)堂哥所贈,僅此一匹,卻被張麻子殺了。
步白聞言有些意動:“你說的是那種從西域引進的馬?”
及此,他又嘆息:“唉,嫉妒使人質(zhì)壁分離,若不是……?!?p> “我懂,”孟天的聲音有些低沉,像是經(jīng)歷了此事后大徹大悟一般:“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當(dāng)師姐上了我的馬時,我就知道,肯定會有這么一天。”
前日四宗相聚,是孟天心中永遠的痛。
如果不是他執(zhí)意要去會場顯擺,如果不是他…,他那匹如玉似的馬就不會…。
步白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臉嚴肅:“你要信我哦,再過一段時間,只需要再過一段時間…?!?p> 孟天聞言心中一震,他眼中煥發(fā)出光芒,那是一種叫做希望的色彩。
“你是說?”孟天輕聲呢喃,似有所悟。
步白沉默:“不,我是說?!?p> 他組織語言,注視著孟天小心試探:“也許再過段時間,你就習(xí)慣了沒馬的日子。”
良久的沉默后,房間回蕩一聲輕吟。
“白茍,”
聽此呼喚,步白抬頭。
孟天與他四目相對,口中輕喃:“我謝謝你全家。”
語氣誠懇,令步白有種錯覺。
他好像真的在感謝自己,甚至。
甚至到了愛屋及烏的境界。
步白猶豫良久:“能不能,再說一遍?”
孟天的眼神變得有些怪異,第一次聽到這種要求的他有些不太適應(yīng)。
他選擇了拒絕。
見這件事情告一段落,步白開始實施自己的計劃。
計劃A。
“天哥,你愿不愿意再信我一次?!彼凵駱O為誠懇,像是得到了備先生的真?zhèn)鳌?p> 孟天橫眉冷對,大擺其手:“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步白軟磨硬泡:“你聽我說,天哥。”
見孟天冷靜下來,他初次嘗試:“你有沒有想過,他們真的只是嫉妒你有馬嗎?”
孟天聽聞此言,眉頭一皺:“他們從小在孤兒院長大,難道不是嫉妒嗎?”
說完,他歉意的瞄了眼步白:“不好意思,我沒有說你,我只是在針對那些沒馬的孤兒。”
他又頓了頓:“你千萬別對號入座啊。”
“咳,”步白就當(dāng)沒聽到一般繼續(xù)分析。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只是說可能,他們看中的不僅僅是你馬的外表,而是內(nèi)在的一些…”
孟天眉頭一挑:“明人不說暗話,你什么時候也變得這么娘們唧唧的了?!?p> 步白聞言一甩衣袖:“我還不是為你好?聽說別人要買你死掉的馬?你不想想為什么別人會看中你馬的尸體嗎?”
孟天細細品味,忽然將手一錘出口驚人:“趁熱?!”
步白:“……人不能,至少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