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我早不生氣了
剛送走石頭,黑蛋抱著只老母雞跑到院內(nèi):
“翠花嬸,我媽叫我送過來給道子兄弟補補身體?!?p> 黑蛋奔三的人了,還是光棍一條,這么個年齡段還“我媽叫我怎么怎么的”,讓徐翠花覺得這娃腦子有問題。
“黑蛋,你家也不寬裕,這只老母雞正是下蛋的時候呢,換個鹽啊油啊的,你家更需要,快拿回去吧。再說,你還得娶媳婦兒呢,省著留給自己吧。”
徐翠化循循善誘。
徐翠花覺得沒有理由收黑蛋這個一腳踩進光棍群里人的東西。
“可是……翠花嬸,我做過對不起道子兄弟的事,你收了這只老母雞,也算是我賠罪了。”
“什么事,我咋沒聽說?”
“……就是,說道子兄弟與羅小茵那個的事,是我給汪嬸瞎編的……”
徐翠花一愣,原來是你這個二貨?!
想發(fā)火,但更想盡快把他趕走,“這個事呀,都過去了,不用提了?!?p> 徐翠花大度得很,我們道兒發(fā)達了,這些都不在乎了。
然而忽然等到一聲怒吼:
“滾!”
是周道的聲音!
“兄弟,嬸子不是說都過去了嗎,你咋還生這么大氣呢!”
黑蛋抱著這只大母雞,一臉的無辜。
上一世,你這個謊言害得我進局子里呆了兩個月,留了案底,我爹也因此愁出病早早離世,我那時在村里生存不下去只得外出流浪……你說你一句過去就過去了?
“兄弟,你消消氣,哥這不是來給你賠不是來了嘛!”黑蛋決定無論如何也得把這只雞送出去。
“你還不滾?”
周道一腳踹過去,黑蛋的屁股中了一腳,雙腳著地身體飛了一樣滑出去一丈遠,有點摸不著頭腦:這兄弟咋這么有力道?
踉蹌?wù)痉€(wěn),老母雞也從懷里飛跑了,黑蛋涎著臉:
“道子兄弟,哥是給你賠罪來了,今天你不原諒哥,哥明天還得來?!?p> 轉(zhuǎn)身去捉自己那只雞去了。
“道兒,黑蛋改好了,咱不生他的氣了?!?p> 周道坐下來,胸腔里的氣理順了點:“媽,我早不生氣了?!?p> ……
天黑下來,陸陸續(xù)續(xù)還有來串門的人,但看到周道家要生火做飯,坐一坐就走了。
忽然聽到鄰居吵架的聲音。
“咋會事?”周大錘問。
“好象是東子挨打了,你看,這么大的娃了,他嬸子咋還打他呢?”徐翠花有點幸災(zāi)樂禍。
“多大?還不是十五六歲,比道兒還小兩歲呢?!?p> “小咋著,人橫著呢,你沒看道兒小時候,總受他欺負?這個壞小子,下手狠著呢!咱道兒性子悶,從不還手,老吃虧了!”
“狠?初中沒上完就下學(xué)了,指望下地干活還能狠個啥。把狠勁使到修理地球了,出息!土坷垃里能刨出金娃娃來?……你說道兒這性子咋變了呢?這要是東子還想跟道兒動手,不被道兒一巴掌掀翻才怪呢!”
“那肯定的!咱道兒是誰?……光說,到底為啥挨的打?”
“還不是跟咱家道子比的?!?p> ……
老兩口一問一答。然后偷偷的笑了。
……
由于第二天要辦的事情很多,周道早早睡了。
第二天一早,周道騎上東方牌自行車找周來生,來生知道周道要來開證明,趕緊拿出來稿紙,說:“我這人笨,不會寫證明,得勞駕你自己寫一個,章子在那兒,你自己蓋還是我來蓋?”
周道說我自己來。
“咔!”蓋上紅印。
“我說來生,你這個當(dāng)會計的,連個證明都不會寫,我懷疑你的帳是瞎做的,不會是一本糊涂帳吧!”
來生嘻嘻一笑:“咱寫不好文書,還算不好帳?放心,咱村的帳,有一筆錯了,算我貪污!”
周道拍拍他的肩,“算好帳,多想點法兒,咱村不能一直這么窮了?!?p> 周來生聽這話味兒有所觸動,站起來說:“道哥,雖然你只比我大三天,那也是我哥,你能在外邊闖,兄弟羨慕,知道你就要闖出大名堂了,這要是有機會,給咱村投點項目,也改變改變咱村的面貌。”
印象中,上一世的周來生不是這樣的,雖說周來生和他是發(fā)小,什么事都聽他的,但自從他出了事后,周來生就對自己冷淡了不少。后來聽說很多人舉報周來生貪墨村里的提留款,鬧得上面派工作組來調(diào)查。
后來大約是因為沒查出太大紕漏,周來生對舉報他的人打擊報復(fù),村里因此很不團結(jié)。幸而周道人在外地,沒有牽扯進來。
但是這家伙很會做人,后來會計不干,還當(dāng)上了村長,不得不說在基層,周來生挺會混。
然而周來生多疑,一直懷疑周道在外邊組織了這件事,因此幾次少有的回鄉(xiāng)見面,兩個人也是不冷不熱。
現(xiàn)在聽周來生這么發(fā)自肺腑之言,周道在想不管他后來到底貪了沒貪,但初心還是好的吧。
擺了擺手,道:“你別多想啊,你現(xiàn)在是村干部,把村子帶富裕了是你的責(zé)任,別想往我身上推!”
……
到派出所蓋戶口遷移的章,他也想悄悄的辦,不想驚動別人,免得又像上次那樣,搞得雞飛狗跳。
鄉(xiāng)派出所,基本所有權(quán)力都是所長一人,需要蓋章,就得找所長。所長是個干瘦的中年人,看了看周道帶過來的宛都大學(xué)的函和村里的證明,左右看看,覺得這個名字很熟悉。
“你是大周莊的?叫周道?”
“嗯?!?p> “上次書記給我說,大周莊有個小伙子,在宛都電視臺當(dāng)記者,還采訪過咱縣長,他叫什么來著?”
所長可能昨晚酒喝多了,腦子有點糊。一時想不起曹書記說的那個人叫什么名字。
“哦,我在高中讀書,不在家,沒聽說過這事?!?p> 周道臉皮厚,睜著兩眼說瞎話。
這年代農(nóng)村還沒有戶口本,村里的證明就類似于戶口本的功能。
所長對著證明沉吟了一下,總覺得哪里不對勁,但對方手續(xù)齊全,他就從抽屜里掏出紅章子加蓋了一下。
等周道走遠,所長腦子還在糊。
這時小梁跑過來找茶葉,“叔,我那茶葉喝完了,你這兒有沒有?”
小梁原本已調(diào)到縣團委工作了,這幾天因為紫陌鄉(xiāng)申請縣“新長征突擊手”的事,專程跑回來一趟,指導(dǎo)新的鄉(xiāng)團委解決挖掘典型,以及規(guī)范申報的問題。
所長說:“有,茶幾上茶葉盒里還有半盒,你隨便抓?!?p> 小梁抓起茶葉盒晃了晃,感覺空蕩蕩的,“叔,你是不是記錯了,不是這個茶葉盒吧?!?p> 所長:“哎呀,你看我這腦子,是文件柜里的那盒?!?p> 小梁沒有去文件柜取,畢竟那是存放派出所文件的地方。
“所長一定是昨晚喝多了,看他這迷糊勁就知道了。”
小梁心說。
忽然想起重要的事,所長這樣迷糊,會不會把重要的事給耽擱了?
“對了,曹書記讓我問問,昨晚招待所保衛(wèi)工作落實得咋樣了?!?p> 所長立馬一激凌坐起來。
“這事我親自安排的,讓曹書記放心。我派了兩個便衣,一個在招待所內(nèi)值班,一個在招待所外圍巡回。我自己也在值班,只是后來太困了,喝了幾口小酒,有點迷糊了。你放心,早晨咱的人都來匯報了,一切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