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男人不能說不行
周道他們趕到雉城的時候,已是傍晚時分。
大家略微安頓一下,到招待所餐廳用餐。
一坐下,何景就屁顛屁顛跑了過來:“兩位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這哥們的高興勁掩飾不住,笑得合不攏嘴。
周道:“滾吧,退出室外重新迎接一次!”
何景嘿嘿一笑,女人一樣虛擂了周道一拳,順勢坐了下來,“我說,你們要是再不來,我就撤回去了。”
什么情況讓這位體重有點超標(biāo)、身形粗壯的哥們表現(xiàn)出陰柔的一面?看來在何景一個人苦撐的這幾天,經(jīng)歷了非同一般的心理“煎熬”。
這位“事業(yè)直男”看到救星到來,直接柔化成一副軟泥貼的模樣,令周道內(nèi)心,……極度鄙視。
周道:“覺悟不高啊何景,你應(yīng)當(dāng)說人在陣地在,人亡陣地亡?!?p> 何景報怨道,“你咒我啊周道!你倆不知道,我一個人在這里的壓力有多大,譚所長一天兩頭跑來問我,周組長什么時候回來,那意思是周組長若是不回來,宛都電視臺就別拍了,好象我何景就不算個人似的?!?p> 你算個人嗎?
周道笑瞇瞇的不說話,聽何景渲泄一肚子的“苦水”:
“還有,前天省考古隊出發(fā)的時候,譚所找我摧問周組長到崗的日期,意思更明了,要是周組長下不來,他就答應(yīng)省考古隊通知省電視臺了!”
“誰在說我的壞話?”譚云剛剛招呼省考古隊的隊友們用過餐,看到周道坐在另一桌邊,干脆跑了過來。
何景有些難為情的笑了笑:
“……”
畢竟背后說人,不是何景這種“正派人”好意思的。
周道則一臉友好的表情:
“譚所長,我們是在表揚您,您一直等我們回來再開工,充分體現(xiàn)了我們宛都考古所與宛都電視臺兄弟們的魚水之情!”
譚云道:“什么魚水……我以為你說魚水之歡呢!”
老譚自己笑了起來:
“老實說,我還真怕你來遲了!省考古所那個老頑固一直想請省臺下來,我想啊,這件事得等宛都電視臺先報出來再說?!?p> 周道點點頭:“還是譚所夠朋友!”
省考古所看譚云跑這張桌來了,幾個人交談著什么,其中一人站起身,朝周道這張桌走了過來。
譚云一見來人,立馬站起來,將來人引見給周道他們。
“哎呀,我這只顧說話了,忘了給各位介紹了,這位是省考古隊的宋博士,宋博士是省考古所的專家,去年參加過帝丘考古發(fā)掘,這次由宋博士親自帶隊?!@位是宛都電視臺《發(fā)現(xiàn)楚長城》專題組組長周道……”
“久仰久仰!”
周道站起身跟宋博士握手,瞭了一眼宋博士,個頭雖沒周道高,但腦門發(fā)亮,頭發(fā)稀少,一看就是“絕頂聰明”的人。
周道又介紹了何景和魏麗麗。
宋博士跟何景握了握手,當(dāng)面向魏麗麗時,他剛剛伸出的手縮了回來,神色懔了一下,明顯是被魏麗麗清麗脫俗的美貌震憾,沒有再向魏麗麗伸手。
宋博士坐下來,轉(zhuǎn)向周道,語言不露聲色:
“這么年輕的組長?了不起!”
這話聽起來原本沒啥,但從他的語氣里,明顯有一絲話外之音。
周道對此并不在意,畢竟,自己這么年輕,讓人產(chǎn)生誤解是正常的事情,他隨即謙遜道:
“宋博士過獎了,剛剛譚所說的帝丘考古,莫不是發(fā)現(xiàn)‘大華第一龍’的那次考古發(fā)掘?”
這一句話讓宋博士眼睛一亮:
這個年輕人居然知道“大華第一龍”?
他記得當(dāng)時這個新聞也只是在《大華考古學(xué)》雜志登載過一期,而且篇幅不大。
一個電視臺的記者,居然有興趣閱讀考古專業(yè)雜志,這讓宋博士刮目相看。
他跟老譚低聲說:“老譚,你介紹的這位宛都電視臺的周組長靠譜,這么年輕,能對考古行業(yè)如此熟悉,難得。
這要是省臺那些個小年輕,估計一問三不知,更不要說了解了?!?p> 譚云這些天已下定決心,電話回絕了連國順要他在確定楚長城斷代后,重回省考古所的邀請,當(dāng)他卸下掛礙后,心里就敞亮多了,所以說起話來就沒有任何顧忌:
“宋博士,你有所不知,這次宛都考古所來雉城考查,我是被這個年輕的周組長牽著牛鼻子來的?!?p> 宋博士皺起眉頭,堂堂中夏省學(xué)術(shù)霸權(quán)譚云,也會被人牽著鼻子走?還特么牛鼻子?
這不正常!
好奇心促使他一反常態(tài)的發(fā)問:“真有這種事?”
因為臨出發(fā)前,連所長特意叮囑他,這是宛都考古所譚云考古生涯的最大發(fā)現(xiàn),要他配合譚云做好楚長城的發(fā)掘工作。
而這位譚云譚所長卻說,這是周道帶他上路的。
考古發(fā)現(xiàn)一般分為被動發(fā)現(xiàn)和主動發(fā)現(xiàn)。所謂的被動發(fā)現(xiàn)就是因為建筑、開渠、修建水庫等各類施工發(fā)現(xiàn)的古城遺址或古墓葬,比如王子午鼎就是在修建水庫時發(fā)現(xiàn)的。
還有一種是農(nóng)民無意中“咣當(dāng)”一聲一鋤頭挖到一個老物件,風(fēng)格高的農(nóng)民知道這都是屬于大華國國家的,于是主動跑去通知考古所,考古所順藤摸瓜,進一步發(fā)掘,嗯,在中夏省到處都是秦磚漢瓦的土地上,七刨八刨說不定就刨出個國寶來。
而主動發(fā)現(xiàn)則是根據(jù)文獻記載,選定考古范圍進行考古勘探。這對考古工作者的歷史學(xué)識、考古知識等要求很高,一但有重大發(fā)現(xiàn),其含金量更高。
當(dāng)然那些風(fēng)格不高的農(nóng)民或某些所謂的古董愛好者,耍弄分金定位之術(shù),使用自制摸金神器“洛陽鏟”找古物線索,月黑風(fēng)高夜挖洞探寶,那雖然也是主動發(fā)現(xiàn),但那叫“盜掘”,抓住是要沒收作案工具、非法所得,嚴重的還要判刑的。
……
譚云看出宋博士的疑慮,便把宛都電視臺規(guī)劃《發(fā)現(xiàn)楚長城》專題,以及自己如何被周道說動,一起前往雉城探尋石頭城,……跟宋博士說了一遍。
宋博士聽得一愣一愣的,咣啷一聲,思緒炸開,腦門更亮了。
……這家伙,我這是在宛都遇到了個神人?
他莊重的站起來,握著周道的手,一邊招呼附近桌邊的同伴,介紹道:
“這是宛都電視臺專題部的周組長,我們這次楚長城考古最初的發(fā)起者,來來來,我們共同滿上一杯,敬這位周組長一杯!”
省考古所的幾位專家一聽帶頭大哥猛夸眼前的這位年輕人,直接忽略客套環(huán)節(jié),紛紛舉起杯:“敬周組長!”
一群人敬一個人喝酒,看似敬酒,其實這類似于打群架,大家圍著一個人猛揍,互相壯膽,個個都貌似英雄好漢。
要是單挑,估計十個有八個圍攻者都慫了。
此時的周道看著一個個沖他舉起的酒杯,就像看到一個個揮舞的拳頭。
他低聲跟何景說:
“老何,你看到了,這幫人是存心灌倒我,我這人什么都不缺,就缺酒量,我這要是倒了,明天的工作你和魏麗麗記得給我頂上?!?p> 何景這家伙此時不是解圍,反而落井下石:
“周道,是個男人哪個沒個斤把的量,來吧,省考古所領(lǐng)導(dǎo)們一番真心,咱拼也得拼了!”
宋博士看自己的一幫兄弟們不分三七二十一強行灌酒,有失風(fēng)度,便示意大家先坐下。
“酒是一定要敬的,但各位先檢查自己的酒,沒滿的全滿上,我們不能讓宛都電視臺的領(lǐng)導(dǎo)說我們省考古所的人?;!?p> 此時新上來的菜也已陸續(xù)上桌,服務(wù)員將各自的餐具酒具重新擺放一遍,又叫了三瓶宋河上桌,周道面前則被擺了三個空酒杯,被宋博士一一滿上,然后舉杯道:
“我先代表省考古所的同事們敬周組長三杯酒,這第一杯,我先干為敬!”
說罷一揚脖,一杯酒下肚,然后杯底朝下,滴酒不剩。
宋博士乍一看是個老學(xué)究,沒想到原來是個老酒鬼,這家伙一杯酒下肚,面不改色。
一看就是個很難被爆肝的主兒。
再說按宛都的規(guī)矩,敬酒人先喝了一杯誠意酒,接下來這三杯酒就得周道喝了,你不喝,他會編出各種理由讓你喝。
每一種理由,都讓你覺得這杯酒不喝就對不住他八輩兒祖宗。
更對不住頗此的友誼。
如果僅僅是這三杯酒也就罷了,只要你喝了一杯,接下來那幫考古所的一人一輪,各種讓你喝的理由,你不倒下離暈頭轉(zhuǎn)向也不遠了。
酒的后勁一發(fā),你可能還沒回到房間就披肝瀝膽、嘔心瀝血了……
這要是上一世,他一個小電工,不要臉一次中途找個借口逃脫就行了,但現(xiàn)在他的“身份”不同,這是他的主場,毀人設(shè)的事他還不能干。
“譚所,你知道我喝酒不行的……”
周道向譚云求援。
哪知道這個老滑頭一副惡心人的笑臉,“周組長,男人不能說不行,你行的!省所老宋他們的情誼,你得收下。”
“你這個老奸巨滑……”周道都想罵出聲了。然而酒場上,當(dāng)眾“陷害”你的言論被稱為合理的“友情”。
看來這回得出丑了,最讓人難以接受的是,要在魏麗麗這位大美女面前出丑了!
他用眼光瞥了一下魏麗麗,見魏麗麗目光專注的盯著他面前的一排酒杯……好象在欣賞一件藝術(shù)品。
豁上了!幸而這個魏麗麗跟自己不是一路人,自己酒后出丑也不會影響到什么……
他端起酒杯,正要挨個兒一飲而盡,忽聽旁邊一個清麗的女音響起:“等一下!”
周道的酒杯懸在空中。
眾人把目光投向周道一側(cè)的女子,只見那個一直不聲不響的冷妍女子,在輕聲喊停之后,纖纖玉手捏起周道面前的一杯清酒,緩緩地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