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黃昏,天色已經(jīng)完全暗下來了。
江偉雄躺在一塊浮板上,將半截身子露出游泳池水面。忙碌了一整天,能舒服的泡在水里,這種感覺實在是太愜意了!
江一博在泳池的另一邊游水,他已經(jīng)來來回回游了一百多趟了。
梁茵坐在旁邊一邊計數(shù),一邊給他打氣。高挑挺拔、健美豐盈的身材在充滿小資情調(diào)的小碎花三點式的襯托下,看上去完美無缺。
林小婉坐在她的對面剪指甲,纖細的身姿就像河邊的柳條兒一般,細嫩柔軟。腰圍細的仿佛輕輕一握就要斷了似的。路燈的光暈柔和的灑在她珍珠般晶瑩亮白的肌膚上,看上去就像一朵郁金香的蓓蕾,分外的嬌艷動人。
江偉雄打量了三個年輕人一眼,搖了搖頭,嘆息一聲。
梁茵回來了,這在他的意料之中。
梁茵那天帶著她的父母來找他,他就已經(jīng)看出來了,梁茵不會那么容易放下她對江一博的感情。
他料到她遲早會回來找江一博,而江一博最終會接受她。他很了解自己的兒子,江一博并不像嘴上說的那么無情和決斷,他見不得人受苦,尤其見不得梁茵因他而痛不欲生,這會讓他產(chǎn)生負疚感。
何況,梁茵是真的不錯,除了姿色稍遜林小婉,其他各方面的條件都要遠遠好于林小婉。和江一博有同等的學歷,有共同的專業(yè),有很多共同的語言,這在漫長的人生道路中,顯得尤為重要。
林小婉就像江一博青梅竹馬的戀人,兩個人之間有著純真深厚的感情。雖然彼此間從來不知道對方對自己有多么重要,但是經(jīng)歷了世俗的歷練后,就會發(fā)現(xiàn)對方才是生命中的摯愛。
而梁茵更像江一博現(xiàn)實中的伴侶,能干,練達,處理各種棘手問題都非常老練成熟,有著俗世看好的家庭背景和教育背景,很適合成為生活的伴侶。
對江偉雄來說,他的內(nèi)心其實更偏向梁茵一些,因為梁茵跟他一樣在美國留學,有相同的層次和生活習慣,價值觀也比較接近。
但是他知道江一博放不下林小婉,林小婉的命運決定了她一輩子需要江一博,離開他,她就會失去完整的人格和生活的勇氣。甚至無法成為一個完整的人,只會隨波逐流,向下流,流到陰暗狹窄的暗道,最后流不通了,就會消解,消亡!
江一博不會讓她消解和消亡,他會用愛去拯救她。
何況,他對她有著純真的情感,那其實就是他的初戀。初戀的感覺純潔又美好,和梁茵那種在一起幾次就上床的愛情完全不能等同。
想到這里,江偉雄再次嘆了一口氣,為江一博不明朗的婚姻開始有了一絲憂慮。
“你在嘆什么氣呢?”劉娜娜不知道什么時候過來了,在岸邊的一張長椅上坐下來,看著他。
“沒什么?!苯瓊バ劭戳怂谎?,繼續(xù)在浮板上晃蕩了幾下。
劉娜娜又問:“你在擔心你兒子的婚事嗎?”
江偉雄說:“是的,他從小媽媽就不在身邊,我有時候想管他,卻抽不出時間,真是讓我無能為力?!?p> “有時間你也管不了,這種事情,誰能管得了?他們自己喜歡就好。不是所有人都像你看到的那樣,非主流的人大把。就像我和你,不也挺好的嗎?我不是你的什么人,卻并不妨礙我把你侍候的比你老婆還好。你結(jié)過婚又怎么樣?她還不是在一博不到兩歲就跟人跑了。”
江偉雄說:“這是兩碼事,不要混為一談?!?p> 說完快速向深水處游去。
他知道這個女人的心思,她在偷偷愛著他,為他的即若即離暗自神傷。但他不是江一博,他是個原則性很強的人,不會為任何人改變自己的立場和態(tài)度。
劉娜娜是偏僻山村的保姆,盡管成為他的貼身保姆后,見識、口才、知識都得到巨大的提升,但骨子里的基因不會改變。也就是說,她依然和他隔了幾條太平洋,永遠都不在一個頻道上。
她可以為他洗衣煮飯,可以為他洗澡按摩。但僅此而已,她不會成為他真正的伴侶,抑或真正的情人。
他不會因為一個女人的自作多情而陷入其中,把自己代入進去。
每當她為他做一件事,他就會付給她服務費,把和她的界限劃分的清清楚楚。她永遠是他的保姆,而他,永遠都不可能成為她的情人亦或丈夫。
英俊帥氣的外表,滿腹才華和高學歷,令他也有過很多女性追求者。女性對男性帥氣外表、高學歷、高智商、社會地位、財富的崇拜,絲毫不亞于男性對于美女的追求。
和霓裳離婚后,他曾經(jīng)有過幾次短暫戀愛,對象都是從市區(qū)來這里工作的女醫(yī)護。但是他很難投入其中,最后都不了了之了。
假如江一博不能像他一樣理性和決斷,早晚會被這些女人牽扯進復雜的情感紛爭中,帶來無盡的煩惱,最后干擾到學業(yè)和工作。
他朝江一博望過去,看到江一博在仰游,梁茵和林小婉圍繞在他身邊,兩個人嬌笑聲不斷,畫面十分和諧。
他又想到劉娜娜剛剛說的那一番話,不是每個人都是生活的主流,也有很多非主流。
或許她說得對,可江一博只能和一個女人結(jié)婚,他不能娶兩個女人。
江偉雄再次嘆了一口氣,閉上眼睛,用兩個大拇指揉了揉太陽穴。
梁茵這會站到了泳池的跳臺上,準備飛身跳下去。
江一博大聲將她制止住了:“不要,小茵!”
“為什么?”梁茵歪著頭問。
“你剛剛做完手術(shù),不可以做劇烈運動?!?p> “好吧!”梁茵坐下去,用腳澆起一串串浪花。
林小婉飛快地從江一博身邊游過去,她的身體像鰻魚一樣,在水中輕柔地擺動著。
江一博追過去,一把將她抓起來,用兩只手舉的高高的。
林小婉嚇的手腳亂蹬大喊起來:“你干什么?你這個家伙,快放我下來,小茵姐,快來救救我!”
梁茵飛快地游過去,用兩只手襲擊江一博,三個人再次打鬧起來,在水面上濺起兩米多高的水浪。
游到晚上九點左右,三個人從泳池中走了出來。
劉娜娜準備了一些茶水和點心,擺放在客廳的茶幾上。
江偉雄換好衣服,正用毛巾擦干頭發(fā)走出來,見梁茵和林小婉去各自的房間了,把江一博從他的房間里叫了出來。
“找我什么事?”江一博一邊走一邊整理睡衣的領(lǐng)子問道。
“坐吧!”江偉雄說,“趁她們兩個這會不在,我想跟你談談?!?p> “哦!”江一博在他對面的沙發(fā)上坐了下來,“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但是我也沒有辦法,目前只能這樣,把一切交給時間去解決?!?p> “你知道就好?!苯瓊バ壅f,“你要記住,你只能和一個女人結(jié)婚?!?p> 江一博說:“我現(xiàn)在沒有想結(jié)婚的問題?!?p> “你之前不是答應小婉,等她本科畢業(yè)了就娶她嗎?”
“是的?!?p> “你現(xiàn)在還準備履行承諾嗎?”
“當然?!?p> “那梁茵怎么辦?”
“說了交給時間去解決?!?p> “兩年后還是現(xiàn)在這種狀況呢?”
江一博說:“那你要我怎么樣?眼睜睜地看著梁茵去死?”
江偉雄說:“你從小就沒有母親在身邊,我希望能多關(guān)注你的婚姻大事,現(xiàn)在搞成這樣,讓我很難過?!?p> 江一博說:“可梁茵脾臟破裂大出血,她去美國一個星期就回來了,只是想見到我,你要我怎么辦?把她趕出去嗎?”
江偉雄說:“你喜歡她嗎?不喜歡就隨她去,談戀愛分手誰都會經(jīng)歷,這個世界不是誰離了誰就不能活了。她二十七年沒有你,不一樣活的好好的?為了一個男人從那么遠跑回來,現(xiàn)在的教育是怎么了?讀那么多書都讀到哪里去了?對社會的貢獻為零,整天幻想自己是言情劇的女主角嗎?”
江一博說:“她答應我,會和我在學業(yè)和工作上攜手,用她所學的知識,和我一起做些有用的事情,但前提是我要同意她在我身邊?!?p> 江偉雄說:“那你喜歡她嗎?如果沒有愛情的根基,她這樣就是強人所難,會讓你感到憋屈和無奈。你告訴我,你到底喜不喜歡她?”
江一博猶豫了一下,說:“喜歡?!?p> 江偉雄說:“到底是喜歡還是同情?”
“我也不知道,你教教我,該怎么區(qū)分?”
江偉雄說:“如果你和她在一起感到憋屈,不快樂,不幸福,就是不喜歡?!?p> 江一博說:“可我也沒有感到很憋屈?!?p> 江偉雄說:“那就是喜歡了,小婉呢?”
“喜歡,都喜歡?!苯徊┱f完,攤開兩只手,做了個無可奈何的姿勢,“就是這樣,你滿意了吧?我不想再為這個問題糾結(jié)了,說了一切都交給時間!”
“臭小子!”江偉雄笑了起來,“我也不想再管你這種事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江一博呼了一口氣:“反正,我誰都不想傷害,只要她們不互相爭風吃醋鉤心斗角就行?!?p> 江偉雄說:“以后再來個女人怎么辦?她告訴你沒有你她會死,在你面前割個腕,喝個藥,你又得讓她留下來。你就是沒有原則,像你老爸我,從來不被女人牽扯進去?!?p> 劉娜娜走了過來:“吵什么呢?多好,一朵白玫瑰,一朵紅玫瑰,兩個都很不錯,又都很愛一博,滿足了所有男人的愿望,不是正好嗎?”
江偉雄聽她說完,和江一博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都不說話了。
過了一會兒,梁茵穿著一身粉色的長袖睡衣,拿著一盤圍棋走了下來。
“江叔叔,來,我們切磋一把?!?p> “好吧!”江偉雄將棋盤打開,和梁茵對壘起來。
“小婉呢?”江一博問。
“應該在她房間吧!”梁茵說。
江一博快速朝樓上走去,走到二樓,在林小婉的房間門口停了下來,輕輕地敲了敲門。
門很快被拉開了,林小婉出現(xiàn)在門口,朝他看了看,又看了看四周,一把將他拽了進去。
“小茵姐呢?”她問。
“和我爸下棋,我上來看看你?!苯徊┱f完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
“我剛聽到你跟叔叔吵架了。”林小婉走到他身邊坐下來,“想不到叔叔還真是老古董,這有什么關(guān)系?我都不在乎。”
“唉!”江一博嘆了一口氣,“我也沒想到會弄成這樣,可是我真的不想看到你們?nèi)魏我粋€人因為我受傷?!?p> 林小婉說:“別想了,我都說了我不在乎?!?p> “真的不在乎?”江一博將她擁在懷里,用手指輕輕地刮了刮她那只漂亮可愛的鼻子。
林小婉說:“我沒有她那樣的高學歷,沒有她那樣的背景和家世,我根本就配不上你,什么都給不了你。你如果和她結(jié)婚,能讓我留在你身邊,我簡直要高興的笑醒?!?p> 江一博說:“可是小婉,我不會讓你無名無分見不得光,我說過我要娶你,給你真正的幸福!”
“一博!”林小婉哭了起來,“我是真的……不奢望什么……我只是個灰姑娘,一個可憐的失去雙親的孤女。你們一家給我的已經(jīng)太多太多了……我奢望不起那樣的幸福……”
“不,我一定要讓你穿著漂亮的婚紗走進禮堂!”江一博說完緊緊抱住她,熱烈親吻她的臉和嘴唇。
林小婉緊緊閉上雙目,雙手抓住他的肩膀,身體輕微地顫抖起來。
片刻后,江一博坐起身,一把松開她。
“你怎么啦?”她問。
“打住?!彼χf,“我們之間僅限于此?!?p> 林小婉摸了摸她的臉和嘴唇:“你只可以親親我的臉和嘴唇嗎?”
“是的。”他站起身,“就這樣吧,你早點睡。”
“可現(xiàn)在還很早,我根本睡不著?!?p> “那我們一起看電視吧!”江一博說完將電視打開,坐在沙發(fā)上,讓她依偎在他懷里。
這時鄭凱突然在新聞媒體中出現(xiàn)了,他看上去頭部和臉部腫的非常厲害,好像被暴打過的輪胎一樣。
新聞媒體紛紛將麥克風對準他,問他輸?shù)舯荣惖母惺堋?p> 鄭凱什么都沒有說,突然趴在桌子上痛哭起來。
記者們?nèi)繃先?,所有攝像機對準他,“咔咔咔”的聲音不絕入耳。
過了一會兒,鄭凱抬起頭,整張臉對準面前的攝像機,用低的不能再低的聲音說:“我的基因系統(tǒng)出問題了,再也打不了比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