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處可去之靈魂,此之為爾故鄉(xiāng)……
得令者速速歸來……
歸來……
……
…
靈魂好像被剝離,意識隨之沉入黑暗的空間,漸漸沒有了知覺。
怎么那么難受,大腦一片混亂,手臂不小心碰到了床欄,“嘶?!鳖櫱遐A倒吸了一口涼氣。
身體似乎經(jīng)受了什么虐待,全身上下都是酸疼無比。使不出什么力氣。左手更是麻木不已,只剩下陣陣微涼。
“吱呀”一聲,門被一個身穿淺綠色紗衣,丫鬟模樣的女孩打開了。
那丫鬟走近床邊,準備要為顧清贏掖掖被子。
她的動作忽地一頓,“小姐,你醒了?!”她看到顧清贏睜開了雙眼,不由得欣喜萬分。
“小姐,身子可好些了?渴不渴,要不要先喝點水?!蹦鞘膛煅实卣f著,見顧清贏點了點頭,將她扶起來后就去桌邊倒了水來給顧清贏喂下。
茶水的滋味并不好,似乎是放了多年的茶葉,不僅沒有茶的甘冽還略帶著發(fā)霉特有的味道。
不過好在,水是溫的。
顧清贏喝了口水潤潤嗓子確保自己能發(fā)出聲音后就不再下咽。
她垂下眼眸,不做言語,細細打量著醒來后不同于往日的環(huán)境。待看清周遭的一切后,她的瞳孔劇烈地縮了一下。
只見入目皆是古舊的木制品,家具只有一張桌子和兩張凳子。寥寥無幾的的擺設可以忽略不計。墻角處放著一個一看就很破舊的木箱子和一個有些上了年頭的梳妝臺。全屋最貴的東西應該就是自己身下這張床榻了。
老天爺,這是哪兒???
這應該是一個夢吧?
這是您老人家跟我開的一個玩笑吧?
最重要的是,這地方看起來好窮啊。
我可能點子很背的進入了異時空……
顧清贏內(nèi)心狂風暴雨,表面穩(wěn)得一批。
算了,先把情況弄清楚再說吧。其他的過后再談。
她面上不顯,微微抬了抬眸子看著身邊的侍女。那雙眸子是惑人心魄的狐貍眼,現(xiàn)在卻似是斂滿了水霧,眼簾上兩彎烏羽輕顫。右眼皮上小小的淡色淚痣如初綻的花。
“我待你如何?”顧清贏淡淡開口,聲音略微喑啞但好像帶著些甜膩與稚嫩。
聲音讓顧清贏有些吃驚,這明顯不是自己的聲線。
那侍女想都沒想就說:“小姐待月陽自是好的。”
“月陽,那你可知我為何會這樣問你嗎?”
月陽聞言“撲通”一聲就跪下了:“爹爹戰(zhàn)死后,娘親受不了刺激便隨爹爹去了。只留下月陽一人。幸而受將軍庇佑,入府伺候小姐,自知卑賤,但小姐卻從未輕視我半分,待月陽情同姐妹。月陽便是下輩子當牛做馬也報答不了小姐的恩情啊。”
語畢,月陽的聲音已經(jīng)有些哽咽了。
哦豁,自己可能是跳躍到異時空了。還不小心只跳躍了靈魂。
不過幸好身邊這丫頭現(xiàn)在看上去可能是個真心的。顧清贏心想。這勉強算是自己跳躍到這個異時空以來的第一件好事了。
顧清贏原本想起身去扶,好表一表自己的真心實意,結果發(fā)現(xiàn)腦子動了,身體卻沒有什么反應。只好無奈地對著跪在地上的月陽安撫:“月陽,你先起來。別哭了,小姑娘哭多了可就不漂亮了?!?p> 月陽聽到這句話后有點愣神:小姐性子軟弱,為人有些木訥。從前可不會說話安慰自己。
顧清贏見月陽呆愣著不起身,只好玩笑般開口:“月陽,傻了啊?快些起來。我現(xiàn)在下不了床,可扶不動你?!?p> 月陽聽到后回過神,擦了擦眼淚:“是!小姐!我,我這就起身?!?p> 這個小侍女的心思有點單純,套話什么的,可真是不要太簡單。
說干就干,顧清贏怕冷似的抖了抖身子,語氣有些哀哀:“月陽,我心里有些疼?!?p> 月陽心疼地看著自家小姐,言語中是難以抑制地悲憤:“小姐莫傷心,那二殿下他配不上你。明明是先前雙方指腹為婚,又不是我們上趕著去給他當王妃。夫人不在了,他居然說是長輩玩笑,現(xiàn)在不認這門婚事。就算二殿下天橫貴胄,但當年可是皇上下的旨。他憑什么來找相爺退婚。相爺,他,他居然覺得是您的錯。您可是嫡女啊,他竟然還對您動了家法?!?p> 顧清贏理了理,這就是個渣爹不親,親娘早逝的小可憐帶著小侍女勉強活著,隱忍多年,只盼著一朝嫁給情郎就一切順遂了,誰知道情郎也是個渣男的故事啊。
這姑娘是真的慘了。
顧清贏的只穿著一襲里衣。因為剛剛喝水的動作,衣領微微開了些。
月陽不經(jīng)意間看到顧清贏身上的傷口,大片白皙的皮膚布滿了黑黑的淤青。
月陽眼淚又掉了下來:“小姐不怕,我再給您擦點藥膏。有點疼,您忍著些?!?p> 她從顧清贏的床邊上的暗格里拿出一個瓷瓶。期間一直在“吧嗒吧嗒”地掉眼淚。
顧清贏微微嘆氣,這姑娘挺好,怎么就是那么愛哭呢:“好了,先不哭。我沒事的,不怕。我們以后會好好?!?p> 月陽抹了把臉:“嗯。不哭。我們不能讓別人看笑話。小姐,我給您擦藥了?!?p> 微涼的藥膏隨著月陽柔和的手法在顧清贏的身上活化開來,她漸漸體會到了皮膚上的變化。溫熱,舒暢,身體開始有了些感覺。并沒有什么特別疼的感觸。
顧清贏閉上眼睛,嬌小的面龐因為剛受過家法而顯得更加脆弱。月陽看著自家小姐蒼白的臉色,心中更是一緊,手法越發(fā)輕柔。
雖然此刻顧清贏看著平靜,腦子卻在飛速運轉。
因為她現(xiàn)在明確地意識到了一點——這真的不是夢??!
既然如此,那她為什么會來到這個世界,她需要為來到這個世界做些什么,也就是,付出什么代價。
這是當務之急的兩個問題。
她剛剛細細感受過月陽給她涂藥的地方,發(fā)現(xiàn)丞相對這具身體動用的并不是出血的手段。傷也是傷在了里子,皮膚上看著嚇人的淤青只要用上好的傷藥外敷,不出幾日就可消散。
如此,外人根本就看不出這個含著金湯匙出生的“相國嫡長女”遭受了怎樣不公的待遇。
嘖,姐妹啊,你這怕不是個后爹。
不不不,后爹都沒你這個爹后。
畢竟后爹為了面子上好看會給你藥。
你連藥都沒有。
顧清贏默默地為原主悲傷了一下。
那么,左手指尖微涼的觸感有些黏膩,顧清贏當然不會蠢到認為這是水。那絕對是血。
不過很奇怪的一點就是,這么大的出血量,為什么沒有血腥味呢?
剛開始她以為是自己身體不適,五感還不通透。所以聞不到血腥味。
不過事實并不是這樣。
因為月陽也并未對她身上的異常有什么反應。
月陽前面的話可能有待考證。但不管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罷。月陽是真的一點反應都沒有。
如果不是月陽演技太好她沒看出來的話,那就只能說明月陽根本就沒有聞到什么味道。
那,這又是為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