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殺手十二
“引擎模塊自檢完成，二號引擎故障！
三號引擎故障！
故障！故障……”
報警聲在駕駛室內(nèi)響起，宋青畫立刻按下終止鍵，屏幕上則彈出機神的剖視圖，引擎故障部位亮起紅光。
“十二，你湊近了看！
機神雙腿分別安裝了一顆雙發(fā)渦輪增壓器，這是機神高空飛行的主要推力來源。
一些型號在腰部或者背部還裝有一個小功率副引擎單元，主要是用作低空飛行和短距離沖刺的。
這臺波動2型的副引擎單元就在后腰位置，是一臺單噴發(fā)動機。
這次出故障的地方就是左腿的主引擎和后腰的副引擎。剛才的外部拆解檢查找到了主引擎的故障原因，現(xiàn)在還有一個副引擎的故障點沒有排除，這就是我們今天的目標，處理副引擎的故障?！?p> 宋青畫的講解十分詳細，但是十二并不能完全明白話中含義。
宋青畫并不著急，他帶著十二乘坐升降機來到機神后腰位置，手把手教他拆解副引擎。
“對，就是這樣！用扳手扣住六角螺母，然后逆時針旋轉(zhuǎn)……”
沒有什么教學比手把手實踐更容易讓一個人理解他所接觸的物體，無論哪個方面都是如此。
一天下來，十二記住的詞匯比他十三年來所掌握的還要多得多。
令宋青畫驚訝不已的是十二那過目不忘地記憶力，以及精準地像是機械的那雙手！
一個修理工最需要的兩樣天賦他都具備，這樣的學徒也許用不了一年就能讓教導他的師傅陷入無事可做的地步。
“十二，今天回去后好好梳理一下副引擎的構(gòu)造，明天我會提問哦！答對了有獎！”
聽到“獎勵”，十二就想到了牛皮糖！
他用力地點點頭，表示今晚不睡覺也要把獎勵拿到手！
十二離開后，兼職保姆的戚一餅鬼魅般地出現(xiàn)在了宋青畫身邊。
“戚先生！”
宋青畫被他鬼鬼祟祟地樣子嚇了一跳。
“怎么樣？十二他接受能力不是太差吧？”
戚一餅那副老父親關心兒子的口吻讓宋青畫實在無法把一個殺手和眼前這人聯(lián)系在一起。
“好！前所未有的好！他的天賦絕不能僅僅用來做殺手！太浪費了！
我個人提議，把他培養(yǎng)成一個機械師！
他絕對有潛力成為最頂尖的那一類人！”
宋青畫言辭懇懇。
“這小子有那么優(yōu)秀？”
戚一餅覺得宋青畫在拐彎抹角地夸獎自己，畢竟是自己的人，被夸了臉上也有光嘛。
“戚先生，我沒有奉承您的意思！他真的是天才！至少在這里，我看不到比他更優(yōu)秀的苗子！”
宋青畫臉上的表情讓戚一餅意識到他不是在拍馬屁。
“這樣啊，其實我也很為難，我的衣缽總要有人傳承下去，我把他當半個兒子看待，他要是不做殺手這一行，豈不是白瞎了我一身本領？
容我考慮考慮……”
戚一餅腦海里進行著劇烈地思想斗爭，他覺得人有時候不能太自私，畢竟十二還小，要給他一個選擇的機會。
“我可是極其民主的人，絕不會逼迫他選自己不喜歡的路！”
打定主意的戚一餅手里抓了十個紙團，九個紙團寫了“殺手”二字，一個紙團寫了“機械師”。
“我真是一個開明的人！世間少有啊！”戚一餅暗自得意。
當他向十二攤開手掌，示意他選擇自己的職業(yè)時，十二沒有絲毫猶豫就抓了一個紙團，然后這個紙團就被戚一餅搶走，轉(zhuǎn)過身背對著十二偷偷地看！
“不妙！”
十二的運氣居然也那么好，十分之一的概率，硬是讓他摸到了“機械師”這個紙團。
戚一餅不動聲色地把這個紙團掉包，而后攤開紙團，不出預料地寫著“殺手”二字。
“唉！我本來并不想讓你繼續(xù)我的老路，一條道走到底，奈何這就是天意??！
十二，既然天意如此，那以后就要專心致志地學習殺手相關的所有課程，如此才能繼承我的衣缽。
當然了，我也不是蠻不講理的人，你可以保有自己的愛好，比如機械師這個職業(yè)，閑著無聊可以玩一玩嘛，別太當一回事就是了?！?p> 果然是史上第一開明之人，說起這種“厚顏無恥”地話沒有一點心理負擔。
十二吃虧就吃虧在讀書少這件事上，錯過了唯一一次改變自己人生的機會。
“時間差不多了，你自己進去吧，不要浪費時間，迅速進入狀態(tài)，這每一秒釋放出的砶素都是錢在燃燒，彌足珍貴?。 ?p> 十二被戚一餅推進了靜室，而后十二就看到四壁陣列式噴嘴向外吐出縷縷藍煙。
這種藍煙帶著一股特殊的清香，有提升醒腦之功效。
十二按照戚一餅的吩咐坐在鋪了一層薄毯的地板上，雙手自然地搭在盤起的雙腿上，閉上了眼。
靜室內(nèi)，除了噴嘴口吐出藍煙時會有細微地聲響，余下的就只有自己的呼吸聲。
十二很快進入冥想狀態(tài)，他甚至都沒有什么雜念需要摒棄，因為他的腦袋“空空如也”。
讀書少也有讀書少的好處，思想單純就不容易生出壞心思，雜念也隨之減少。
霧態(tài)的砶素順著鼻腔進入身體，感受到這一奇特的能量，心跳驟然加快。
心臟供血的速度提高，每一滴血液都與砶素進行了友好親熱的交談，雙方達成一致后，血液載著砶素順著血管游走全身。
十二閉著眼察覺不到，而悄悄潛入靜室的戚一餅則瞪大了眼睛觀察十二的變化。
十二的體表外，距離肌膚尚有一指的高度，一層不可見的屏障悄然張開。
那層屏障緩慢卻堅定地大口吞噬游離在靜室內(nèi)的砶素，而后迅速送入十二體內(nèi)。
“不可思議！吞噬秘鑰竟然自行開啟二次過濾？
這至少也是操控期才有的變化，居然在探索期就出現(xiàn)了，難道真的有神靈蘇醒了？”
戚一餅眉頭緊鎖，這一變化是好是壞他也難以把握，往小了說個人實力增長固然可喜，可往大了想，秘鑰的自主性大幅提高，這不就是相應的權(quán)柄在蘇醒嗎？
這是不是在預示神靈即將再度降臨？
“已經(jīng)過去上千年了，即便神靈蘇醒也不再是難以對付，或許有些人還想著狩獵這些對危險一無所知地神靈吧？”
戚一餅眉頭舒展，天塌下來還有高個子頂著呢，輪不到他操這份心。
悄然退出房間的戚一餅沒有看到的是，十二的體表有一縷縷不易察覺地神秘紋路若隱若現(xiàn)，它們緩慢但堅定地在十二周身游走，一旦察覺什么風吹草動立刻就會消散隱去行跡。
它們似乎在考察十二的身體，猶豫著是否要寄宿于這具身體。
一個小時一晃而過，十二神采奕奕，他感覺到四肢充滿力量，比吃了兩大顆牛皮糖還帶勁！
走出靜室，十二發(fā)現(xiàn)自己的床上多了兩本紙頁發(fā)黃的書。
一本名為《學齡前寶寶必識的3000字》，一本是《999個為什么》。
這是大災變之后的人類苦心編纂的教育書籍，只是隨著時間推移，科技高速發(fā)展，已經(jīng)很少看到紙質(zhì)讀物了，這可是戚一餅花了大功夫淘來的古籍！
抱著兩本書爬上床，十二在翻了十來頁后就上下眼皮打架，腦袋一歪沉沉地睡過去了。
不得不說，這種古籍在對付任何人的時候都極具“催眠”效果，特別是失眠人群，多看幾眼保管一覺睡到大天亮。
十二的生物鐘準時把他叫醒，戚一餅在他剛一睜眼的下一秒就推門而入。
“起了？穿上衣服跟我走！”
戚一餅丟下句話就出了房間。
十二穿好衣服走到門邊，盯著門鎖看了兩眼。
他無比確定自己休息前有把門關上且上了保險，這會兒輕輕松松被戚一餅推開，讓他對門鎖的安全性產(chǎn)生了懷疑。
猶豫再三，十二按下了床頭的服務呼叫按鈕。
房間內(nèi)置的通訊器里傳來聲音：“您好，尊敬的021號房主，有什么可以幫您的嗎？”
一道動人的女聲從通訊器里傳來。
“鎖壞了?！?p> “好的！麻煩您告知一下，是靜室的鎖還是房間門鎖呢？”
“門鎖。”
“門鎖是嗎？好的，在十分鐘后我們的維修人員會上門為您服務，不占用您任何時間。
您還有其它問題需要解答嗎？”
十二掛斷聯(lián)絡后，出了門，不一會兒一名維修工來到021室門前。
“怪了！門鎖好好的呀！哪里有問題？
前臺，是不是搞錯呢？”
維修工用備用鑰匙打開門，試了好幾遍，又蹲在門邊用手電反復照。
“別亂說話！021號住的可是黑牌殺手，你再仔細瞧瞧？
如果還沒發(fā)現(xiàn)，那就給人家換一把新鎖，越貴越好的那種！”
“懂了！”
……
十二在食堂尋到了戚一餅，他已經(jīng)點好了早餐。
“怎么這么慢？”戚一餅隨口提了一嘴。
“門壞了?！?p> 十二坐下，淡淡說了句，抓起一個包子塞進嘴里。
“嗯？啊！門壞了啊……哈哈哈哈！”
戚一餅忙喝仰起脖子喝了一口豆?jié){，掩飾面部表情地變化。
他只是用了點巧勁把門鎖頂開，沒想到給十二造成了小小的困惑。
“趕緊吃，待會帶你出去遛一遛。”
忙著轉(zhuǎn)移注意力的戚一餅給十二又夾了兩個大肉包和一根黃澄澄的玉米。
“走！”
兩人風卷殘云般消滅了一大桌食物，隨后就走向基地出口。
“戚先生！”
“戚先生早！”
“戚先生要出去啊！”
一路上都有人向戚一餅問好，連帶著一邊的十二都吸引了不少人的關注。
“登記一下，我和戚十二外出一會兒，大概晚上會回來，讓廚房那邊留晚飯，行了就這些了。”
戚一餅在出口崗亭位置對值班人員說道。
值班人員不敢怠慢，記下每個字后迅速放行，連二人去向都沒敢多問一句。
基地的大門緩緩開啟，迎面吹來的黃沙可不認得他戚一餅，毫不客氣地打在二人身上。
迎著撲面而來的黃土，兩人一步一個腳印走出了百十米，在一棵枯樹前停下。
“十二啊……呸呸……今兒我?guī)恪夼蕖@惱人的風！”
戚一餅今日沒有帶著那把長刀，他便從枯樹上折下一截枯枝，朝著吹來的狂風隨意揮砍了兩下，裹挾著黃土的狂風頓時消散，身前多出兩道半尺深的溝壑！
“你確實有當殺手的潛質(zhì)，但是能否成為一個殺手不能光靠別人肯定，關鍵還是要看你的能耐。
裂骨荒狹基地方圓五十里內(nèi)除了咱們的人，再看不到一個活口。
但超出了這個距離，就有人煙了。
沿著這條線一直往前，你就能看到一個規(guī)模不大的流民聚點，總共也沒多少人，還是新遷來的。
這伙兒流民也不是什么善茬，他們歇腳的地方原本是一個三十多人的小村子，他們把男人都殺了后就強占了那兒，所以你不用有任何心里負擔，你要做的就是弄死他們！”
戚一餅盯著十二的眼睛，如果他看到十二有一絲猶豫，他立馬帶著十二回基地，寧可讓他成為機械師也不會再讓他成為一個殺手。
十二已經(jīng)十三歲了，再教導他學會冷漠已經(jīng)晚了，哪怕他心思單純，戚一餅也不會給他這個機會，或者他心里其實也隱隱期待著什么。
然而十二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丁點的波動，心跳與呼吸也沒有變化，仿佛在聽戚一餅陳述一件極為普通的小事。
戚一餅松了口氣，十二還有機會成為殺手，但不知怎的，戚一餅卻感覺不到一點快樂。
“拿著吧！”
戚一餅將那兩把槍遞到十二手中。
“子彈都滿的，保險打開，按下扳機就行了，這個不用我再教你了吧？”
十二將兩把槍塞進口兜里，而那把餐刀則緊緊握在手中。
“我的要求是弄死流民聚點里所有敢拿起武器的人！
記?。o論男女，無論老少，當他站在你的對面并且握有武器時，他就是你的敵人！
殺死他，不計手段！”
戚一餅拍了拍他的肩膀。
戚十二輕輕點頭：“嗯。”
轉(zhuǎn)過身，十二不急不緩地朝著目的地走去。
“這傻小子，怎么不多問點情報呢？
對面有多少人？解秘者幾個？什么裝備？
唉！還是太年輕了，殺手這碗飯不好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