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人,善于布置陷阱,而聰明的獵人,往往以獵物的身份引誘獵物鉆入陷阱。耐心,是捉住獵物的關鍵,等待獵物鉆入陷阱是最漫長最煎熬的環(huán)節(jié)。張?zhí)频牟筷犚言缭珉[匿在伏擊地點,就像蟄伏的猛虎一般,忍受著山中蛇蟲叮咬,瘴氣侵襲,苦苦等待著。
“別亂動,小心山虺[huǐ]鉆到你褲襠里去,哈哈?!?p> “老叔,您老人家可別開玩笑,我最怕這連腳都不長的怪東西,還有這全身長滿了腳的怪東西,不知道會不會帶著毒,想想它們這丑樣子,我都起一身雞皮疙瘩!”
“可不嘛,這山上的蛇蟲簡直可以趕上狼毒箭了,咬上一口,那就是個大膿包痛癢難忍,你還嫌人家丑,小心被聽到給你有口?!?p> “老叔,不待你這么詛咒的,百夫長可說了,你可得保護好我?!?p> “哈哈,你這潑皮,可算是賴上老子了,忍忍吧,等打完仗就不用受這個鳥氣了?!?p> “老叔,聽百夫長說,這才咱們是三萬打五萬,能打贏不?!?p> “不瞞你說,當年你老叔我參加過伊闕之戰(zhàn),那陣仗,幾萬追著三十萬多萬人打,什么概念,老叔手起刀落手起刀落,砍人像切菜,不也是贏了,相信咱們秦軍是最強的?!?p> “那老叔一定見過武安君了吧,他長啥樣子,快講講,是不是很魁梧,很厲害的樣子啊?!?p> “這都快三十年了,早不記得了,一個鼻子兩只眼睛,樣子嘛肯定比你好看?!?p> “那是那是,咱肯定比不上武安君嘛,就是好奇,這么厲害的大人物,總得有些不一樣。”
“比你聰明那是肯定。”
“老叔,你看南邊是不是趙軍來了,我看到他們紅藍旗了!”
“各伍各什保持安靜,不許出聲!不許露頭!不許放箭!等待將軍命令?!眰髁畋b手躡腳的從壕溝走過,嘴里不停念叨著傳達命令,聲音小到不仔細聽都很難聽到。
“兄弟們,打起十二分精神,爭取早收工早回去休息!”被稱作是老叔的什長叮囑道。
......
趙平的前沿先鋒部隊已經抵達大渡灘入口,因此處地形復雜,先鋒將領趙廣勒馬觀察,一面派兵請示趙平,一面派出幾個哨兵下馬上山偵查。
且說這趙平,也算是身份不一般的副將,他本是趙武靈王嫡系公子章之孫,趙華之子。自沙丘兵變公子章失敗被殺牽連全家,趙華聞訊火速舉家逃亡齊國避難,趙惠文王趙何傳位趙孝成王趙丹,趙丹即位大赦天下以表孝道,將避難的趙華一家迎了回來,因趙武靈王在立嗣傳位中的過時導致公子章的悲劇,趙丹心軟便封趙華為上大夫,趙平為軍中副將以示彌補。趙勝在朝堂上與藺相如平民派分庭抗禮,便拉攏趙華,一來二去趙平便被趙勝安排到邯鄲大營統領勝利營,此職一呆便是五年,而勝利營是由趙勝從門客中精挑細選奇人異士組建的部隊,可謂是趙勝的親兵營,此番上黨接收,他便將勝利營帶在身邊一方面保證自己安全,一方面便是想試試刀鋒,看看勝利營到底有多大能耐,而趙平也就自然而然成了他所能依仗的武將。這次收復光狼城,趙勝手下沒有可用之將,礙于趙平這層宗親關系,便草草任命趙平接管隊伍速行速戰(zhàn)速勝。趙平當然是感恩戴德,對趙勝的命令不敢有一絲違背,一改馮亭作戰(zhàn)部署,為節(jié)省時間,命裨將趙廣率三千輕騎在前開路,自己則領三萬緊隨其后,一萬七千護衛(wèi)糧草殿后,先鋒部隊與主力部隊之間也不過相隔三里,而秦軍眼下看到的便是趙廣的先頭部隊。
不過一炷香時間,趙平已是驅馬而至,趙平看著山水相依的地形,指著河灘問道:“前方是何地?”
“稟將軍,此灘名曰大渡灘,在沁水與太行山脈之間,因此處平緩,被沖刷出這么一片開闊的平原地帶,從山上看鳥瞰,就像山的肚子一樣,當地人都稱之為大肚子灘。”向導答。
“這里河水不急,河面卻是很寬,山勢這么復雜,容易藏兵,我看此地安靜得很,有種不祥的預兆。末將已派出幾支斥候偵查,很快就有結果了?!壁w廣話音未落,忽的一陣怪風掠過,將一面趙旗吹斷,眾人皆驚,看著趙平如何決斷。趙平本無帶兵經驗,遇事心慌得不得了,又無可商量之人,心想:平原君督促速戰(zhàn)速決,如今光狼城就在眼下停滯不前必遭忌諱,況且秦人不過寥寥一兩萬之數,對決與此未必吃虧。這時斥候陸續(xù)返回稟告并未一場,張平便喝了一口甘冽的趙酒壯壯膽,咕嘟咕嘟意猶未盡甩掉酒袋抹了抹嘴上的酒漬,大喊:“自家門口怕個鳥,沖過去,這么短距離很快就能通過,不要杞人憂天了,秦兵不過萬數人,他敢以少圍多,那是找死!兄弟們,我們速速通過,拿下光狼城,今晚在城里喝慶功酒!”眾人如同打了雞血一般,嗷嗷大叫,搖晃著手中的長戟驅馬疾馳而去。
只聽一聲炮響,漫山遍野的喊殺聲讓趙平打了個冷顫,酒意醒了一半,趙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舉足無措。雖有些慌張,但部隊的防御陣型迅速組織成型。
“張?zhí)乒Ш驅④姸鄷r矣!”張?zhí)频膬扇f騎兵早已在出口擺開陣勢,見趙軍勒馬駐足,恭維道。
“我不找你你卻自己送上門來,好膽量耶!”
“將軍閣下,這大渡灘一馬平川是個好地方,你我皆是爽快之人,不如此地擺開陣勢廝殺一番如何,好看看是我大秦鐵騎天下無敵,還是趙國胡服騎射更勝一籌?”
“聽說三晉的將軍們都想和你這游擊將軍好好打上一仗你都不給面子,今日我趙平真是祖上冒青光了。”趙平輕浮的說道,“似乎我也沒有其他選擇,既然公平對決,何必前后埋伏,只怕山中另有刀兵吧,張?zhí)茖④姷拿曉谕猓瑥埰秸娌恢朗窍嘈拍氵€是拒絕你呢?”
“哈哈,將軍如若勝我,區(qū)區(qū)雕蟲小技又何足掛齒,既然對決,便絕無冷箭傷人,還請閣下放一百個心,這個保證張?zhí)七€是能做得了主的。”
“好!如何對決,還請明示!”
“我大秦鐵騎兩萬兩千出戰(zhàn),我觀將軍也少說三萬之眾,兩萬對三萬,將軍覺得可否?”
“戰(zhàn)爭豈是兒戲,如張?zhí)茖④娮孕?,那便依了將軍,莫說我大趙欺負爾等!”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如若勝我,光狼城亦歸將軍所有!”
“哈哈,如此乃是水到渠成,將軍何須贅言,即已約定,你我便南北對峙,你北我南,灘上廝殺便可!”
“正和我意,就這樣辦!”
一場君子之戰(zhàn)正式拉開了序幕。
經過趙武靈王推行胡服騎射的趙國鐵騎是趙平選擇硬碰硬的根本所在。趙國全民易胡服,習騎射,人人尚武成習。優(yōu)化兵源錄用,同時在訓練及戰(zhàn)爭中鍛煉,成就這支強大的趙國鐵騎。兵制的改革同樣大大提升了騎兵的遠程攻擊和沖擊力拼殺,真正發(fā)揮出騎兵優(yōu)勢。繼而導致趙武靈王時期軍力日益強盛,才有后來一舉吞滅中山國,大敗林胡、樓煩二族,開辟云中、雁門、代郡三郡,還修筑了“趙長城”,成就一世英名。反思秦國,對外基本靠的是步兵方陣,強悍的銳士不容冒犯,但騎兵卻鮮有耳聞。實力豈可與我大趙鐵騎抗衡?何況三萬對兩萬,兵力優(yōu)勢顯而易見,此戰(zhàn)是秦將目中無人,咎由自取。我趙平此戰(zhàn)之后便可大揚國威,成名諸侯。就在趙平心里打著小算盤,張?zhí)齐m說夸下???,但本人確是粗枝大葉,粗中有細之人,且說身穿胡服的趙國士兵裝束:頭戴青色搭耳帽,上穿窄袖短衣,下穿緊口長褲、腰束皮帶,外附皮革短甲。手拿鐵戟長矛,肩背五十簇箭羽,在作戰(zhàn)中極為靈便。這是趙騎優(yōu)勢,不可否認。胡服騎射,重在騎與射,騎在于速度與沖擊,優(yōu)在于遠攻與精準,趙國軍隊的改革針對游牧民族是對癥下藥,但面對中原的重甲部隊,威力便會大打折扣,尤其是面對魏國的武卒,秦國的銳士,厚厚的鐵甲雖然讓士兵在敏捷度上差強人意,但在防御上便是高出趙軍的胡服好幾個等級。秦孝公之前,秦國基本以車兵步兵為主,騎兵也不過三五萬輕騎,用于偷襲救援等輔助軍事工作,隨著商鞅變法的深入,在組建步兵的同時,初步遴選部分體質優(yōu)異、御術精湛的士兵進行特訓形成初期騎兵,士兵在秦惠文王、秦武王、秦昭襄王三王時期不斷補充與錘煉,同時在裝備上不斷優(yōu)化,騎士的防護由原來少部分裝備有胸甲和其他簡單盔甲逐步被鐵盔鐵甲逐步取代,武器除了原來的長戟短劍弓箭又添加了木槌繩索等,短劍也被替換成六尺長劍。
秦趙騎兵各有優(yōu)劣,狹路相逢唯有勇者可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