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經年悲喜
自從心愛的男友意外離世,段清清已經沉寂了多日。每天工作到很晚才回家,父母朋友的電話一概不接。一直是乖乖女的她開始日夜顛倒,出入酒吧會所等各類場所,無一例外喝的酩酊大醉。
借助酒精的力量來麻痹和遺忘痛苦,是人類慣常使用的手段。
時間又過了一個月,她似乎已經不在悲悲戚戚了。她開始朝九晚五,每天按時上班,按時下班。高興的時候也會笑一笑,工作繁忙的時候也會發(fā)脾氣,餓了的時候吃的比誰都多,困了的時候倒頭就睡。身邊所有的人都以為她已經走出來了。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她開始把自己藏的很深很隱秘,把自己偽裝的像個正常人,卻又帶著點叛逆。
段清清出生在一個普通家庭,爸爸是一名普通的醫(yī)生,在當地的門診部當一個外科醫(yī)生,每天忙的焦頭爛額,顧不上家。親生母親在懷她的時候就身體虛弱。十月懷胎,臨盆當日,因氣血兩虛,來不及搶救,當場去世了……
過了兩年,因為考慮到女兒將來的成長需要一位母親的教導與陪伴,他的父親續(xù)弦了,娶了同鄉(xiāng)的一位女會計。女人小她父親七八歲,在那個年代是個文青,看中父親的穩(wěn)重踏實,即便是二婚還帶個呱呱落地的女兒,女人依然選擇嫁了,并且不顧家里的反對。
成婚當日,就因為段清清高燒不退,半夜鬧得全家都睡不好覺,這婚房之樂,自然是顧不得了。
新來的年輕母親更是一夜沒合眼,照顧了一個晚上。
女人年輕,漂亮,溫柔,有學識,街坊鄰居紛紛替她感到不值,花一樣的年紀,卻沒落個好的歸處。
然而女人卻不這么想,即使每天都過得焦頭爛額,她依然覺得很充實,看著手里抱著的孩子,目光柔和的能滴出水兒來,這小丫頭仿佛是她自己帶來這個世界的。
對年后長大的段清清看著老照片發(fā)呆,照片里是媽媽剛來的時候,她還編著兩個麻花辮,可從她記事以來,媽媽都是盤成一個髻子,扎在后面,只有在洗澡的時候看過媽媽的長發(fā),從肩頸散落下來,是那么的漂亮。
沒過兩年,母親就辭掉了工作,私自拿著嫁妝,在當地開了一家餐館兒,中午晚上忙活照顧客人,閑暇之余方便看顧著“女兒”。父親段文德知道這件事情的當晚,就泣不成聲……又悔又恨,又急又愧,把一輩子的辛酸淚都在那個夜晚流盡了。
月亮很圓,從此,這一家人再沒有分開過……
時光過得飛快,小段清清已經長成了一個十八歲的少女,少女初長成,出落得亭亭玉立,像極了她的親生母親……一綹靚麗的黑發(fā)飛瀑般飄灑下來,細長的鳳眉,一雙麗目如璀璨星河,玲瓏秀挺的瓊鼻秀秀氣氣地生在她那美麗清純、文靜典雅的絕色嬌靨上,滴水櫻桃般的朱唇,線條柔美的雪白肌膚婉如一朵出水芙蓉,身材輕盈,脫俗清雅。與現在的母親方娟內斂秀氣的美完全不一樣。
十六年過去了,由于父親踏實上進的工作,已經升成了主任醫(yī)師,餐館在母親方娟的經營下,成了招牌的老字號,家里的物質條件一躍而起,段清清上高中起,一家人就從老家的城鎮(zhèn)搬進了市里,老餐館也轉租給了他人,母親方娟正經停下來,一心照顧女兒的高中生活。
段清清高考在即,一向品學兼優(yōu)的她考上了重點大學,成為了父母的驕傲,拿到錄取通知書的當晚,段清清向養(yǎng)育自己十六載的母親下跪,連磕了三個重重的響頭,搞得一家人措手不及,母親方娟更是淚流不止,一家人抱在一起,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一刻是比現在更幸福的了……
大學剛畢業(yè),22歲的段清清就被一家上市大公司聘請,一個月的實習期就正式轉正了,月薪四位數。
拿到了人生的第一筆工資,段清清就花光了所有的錢,為母親和父親置辦了各類產品,衣物,給家里添置了大大小小的物件。母親不用時常彎腰掃地了,父親的頸椎腰椎也得到了緩解。。。。。。
工作不到半年,段清清就認識了現在的男朋友,蘇城,熟識以后才發(fā)現,兩個人居然是大學校友,因此有了說不完的話題,在那一個月里,兩個人仿佛陷入了熱戀期,從白天聊到黑夜,把人生的許多第一次,都給了對方。
蘇城家里十分富裕,父母都是知識分子,有涵養(yǎng),有文化,對段清清這個未來兒媳婦也十分滿意,兩個人在相處半年后就見了家長。
又過了一個月,雙方父母就見了面,才23歲的段清清也想不到,自己這么快就會步入人生的轉變期了。她很愛蘇城。
蘇城是個陽光愛笑的男孩,他和段清清是同齡人,溫柔,善良,有耐心,有著溫潤的脾性和十分耐看的容貌:濃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揚起,長而微卷的睫毛下,有著一雙像朝露一樣清澈的眼睛,英挺的鼻梁,像玫瑰花瓣一樣粉嫩的嘴唇,還有白皙的皮膚。
如果,如果沒有那一場意外,也許他們就要結婚了……
段清清至今都不敢相信,這個他愛的男人,就這么永遠的離開了……死于一場車禍。
段清清在蘇城死后,每日過得渾渾噩噩,父親段文德來看了她兩次,因為工作的原因,只好匆匆離去。
母親方娟沒日沒夜的陪在段清清身邊,生怕這個傻孩子會想不開……
事發(fā)一個月后,蘇城的父母來了一通電話,段清清過去了。
開門的是家里灑掃的阿姨,阿姨將段清清引進客廳,此時蘇城的父親正坐在沙發(fā)上抽煙,眉頭緊皺著,比半個月前蒼老了許多,頭發(fā)也白了不少。
看見清清進來,蘇建成先是恍惚了一下,隨即站定,掐滅了手頭剛抽了兩口的煙,招呼著段清清過來坐。
段清清慢慢的走過去,坐在了沙發(fā)的邊角,兩個人沉默著,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
過了好長一段時間,蘇城的母親從樓上下來,伴隨著不間斷的咳嗽聲,段清清連忙站起了身,朝著樓梯望去。蘇城的母親披著一件單薄的披肩,慢慢的走下來,手里拿了一個古老的木質盒子……灑掃的阿姨見狀,連忙上去攙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