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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麗蘇文的惡毒女配想活命

第四章 路見不平

  爺爺住在內(nèi)院最東邊的怡天院,是整個府里最僻靜的地方,平時鮮有人來往,是個頤養(yǎng)天年的好地方。

  凌千依救人心切,盡管身上有傷,卻仍舊足下生風(fēng),凌青云一路小跑著才勉強(qiáng)跟上她的步伐。

  凌青云腳步未停,氣喘吁吁地道:“少城主今日出門怎不乘坐轎輦?這么長的一段路,把您累壞了可如何是好?”

  她嘴上說的是擔(dān)心累壞了凌千依,但怎么看都是她自己想要坐轎輦。

  有在原地等轎輦的工夫,凌千依自己都能走到怡天院了。

  凌千依也不同她廢話,直截了當(dāng)?shù)氐溃骸澳闳糇卟粍恿吮阏f一聲,我找個婢女接替你?!?p>  凌青云當(dāng)即閉嘴,乖乖帶路。她還指望著能幫凌千依殺了葉秋霜,好戴罪立功,日后能不計前嫌地關(guān)照自己呢,怎能錯失這次良機(jī)。

  兩人走了約有一刻鐘的工夫,一開始路上還時不時有奴婢讓路行禮,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見不到人影了。

  面前是一片梨園,一樹梨花散發(fā)出淡淡清香,沁人心脾卻不刺鼻。

  樹下,青石鋪就的小路上零零散散落著些白色花瓣,讓人不忍踐踏。

  當(dāng)然,凌千依倒是毫不在意地將滿地的白色碎花全踩了過去,她現(xiàn)在挖空心思救女主,哪有欣賞美景的興致。

  延著青石小路,穿過梨園,便是爺爺居住的怡天院了。

  行至深處,忽聽聞一些嘈雜喧鬧之聲。

  梨園之中,格外幽靜,一丁點兒聲音都能傳得很遠(yuǎn)。

  “這里少有人來,所以總有些見不得人的事在這兒發(fā)生,將做錯事的下人帶進(jìn)來,活活打死也不是什么新鮮事了。少城主,不如我們繞道走吧,免得污了您的眼?!?p>  凌青云說這話時神色如常,仿佛打死一個奴婢和殺死一兩只雞鴨沒什么不同。

  凌千依本來對她就沒什么好感,現(xiàn)在更是覺得有些討厭。

  “不管我以前作風(fēng)如何,現(xiàn)在的我可是要改過自新的,哪有見死不救的道理?”

  說完,便躲到前方不遠(yuǎn)處的一棵梨樹后面,偷偷向前望去。徒留懵在原地的凌青云,看著她的背影發(fā)呆,懷疑剛才的話只是她的幻聽。

  梨園中,只見一群家仆手持棍棒將一個柔弱少年團(tuán)團(tuán)圍住。旁邊還站著位十七八歲的男子,錦衣華服,應(yīng)當(dāng)是個本家公子。

  他仗著人多,跳著腳對少年惡語相向,其中許多污言穢語,不堪入耳。

  那公子罵的唾沫橫飛,口干舌燥,少年卻始終恭恭敬敬,面不改色,仿佛嘲諷的對象不是他似的。

  氣得公子指著他捶胸頓足,怒道:“打,給我狠狠地打!本公子不給你點兒顏色看看,你都不知道誰是主,誰是仆!”

  家仆們揚(yáng)起棍棒,少年卻手無寸鐵,他既不抱頭鼠竄,也不跪地求饒,依舊站得端正挺拔,面不改色。

  棍棒即將落下,凌千依看不過去了,這么多棍棒打下來,這柔弱少年就算死不了,日后也定是個殘廢了。

  她正要上前阻止,卻見那少年衣袂翻飛,左右避讓,便將那率先落下的兩道棍棒避了過去。而后雙腳壓住棍棒,兩名家仆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想再抬起來已是絕無可能。

  他掌風(fēng)如刃,看似輕飄飄地一掌卻將兩名家仆推出十步之外,撞得一棵梨樹花枝亂顫,落了一陣花雨。

  其余幾道棍棒相繼落下,他左腳挑起腳下一支棍棒,右手接過,對準(zhǔn)家仆們的下盤,橫掃而去。

  家仆們畢竟不是練家子,下盤不穩(wěn),這一通橫掃下來,無一不抱著大腿,倒地哀嚎。

  這個是柔弱少年?

  “柔弱少年”拿著棍棒,朝著那公子一步步逼近,嚇得他連連后退,雙腿癱軟,跪地不起,剛才罵得有多難聽,現(xiàn)在就求饒得有多卑微。

  是他自己把人帶到這種偏僻的地方,以多欺少,如今就算被打得再慘,那也怨不得別人。

  凌千依打定主意,立刻繞道而行,不再多管閑事。

  卻沒料到凌青云竟沖到了二人面前,她擋在那位公子身前,正色道:“大膽刁奴,竟敢和主子動手,實在是大逆不道?!?p>  末了,她還沖凌千依藏身的方向微微躬身,笑道:“既然少城主誠心改過,小女也當(dāng)盡一份心力,只要您下令,我這就將這刁奴擒住?!?p>  這女人也太愛在她面前表現(xiàn)了!居然還做了這種多余的事,凌千依想收回先前夸她善于察言觀色的話。

  藏身之處已然暴露,出于無奈,凌千依只好從樹后出來,走到眾人面前。

  其他被打得滿地打滾的家奴們也強(qiáng)忍著疼痛,紛紛起身行禮。

  凌青云的臉上表現(xiàn)得躍躍欲試,為自己想到的點子洋洋得意,她用期待的眼神看向凌千依,像往常一樣等待她的夸獎和命令。

  凌千依偏過頭去,不想用正眼瞧她。

  見少城主過來,原本被嚇得屁滾尿流、滿地求饒的本家公子頓時有了底氣。

  他連滾帶爬地爬到凌千依身邊,抓緊她的衣服下擺,滿臉無辜地道:“少城主救我啊,這刁奴竟敢手持兇器傷害主人,實在是罪該萬死。今天若不是您恰好經(jīng)過,我還不知道要被他打成什么樣子?!?p>  凌青云也在一旁附和道:“人證物證具在,少城主定要為這位公子主持公道,伸張正義,處死那惡仆。”

  他們兩人在凌千依耳邊說得天花亂墜,把少年的罪名安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而那少年卻是默不作聲,絲毫不為自己辯解。

  從看到少城主出現(xiàn)的剎那,他的眼中就失去了光彩,如同一個奔赴刑場的死囚。城主府中,尊卑有別,對他們這些下人毫無公平可言。而凌千依風(fēng)評極差,根本不把奴婢當(dāng)人看,傳言在她手上虐待而死的奴婢就不下十個,盡管他們大多數(shù)人都克盡本分、安分守己。

  而像他這樣當(dāng)場被抓個正著的,下場可想而知。

  凌千依倒并沒有直接下令處死少年,而是在那公子身上左瞧瞧右看看,然后問道:“你身上有傷嗎?”

  本家公子沒料到她會這么問。她這人平時囂張跋扈,以欺辱下人取樂,沒罪都能強(qiáng)加上三分罪來,如今竟沒有立即懲處家仆,實在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如實答道:“那倒沒有,可他剛才確實是想打我來著?!?p>  凌千依雙臂抱胸,低頭看他,道:“我只看到他朝你走過來,你說他是想過來打你,我怎么感覺他是想過去扶你呢?”

  “這,這……”

  本家公子一時語塞,竟沒有答上來。

  看到這兒,少年的眼里才勉強(qiáng)恢復(fù)一絲生氣,看這情形怎么不像是要處置我的樣子?但那人可是凌千依啊,喜怒無常,陰晴不定,也不知道今日她這葫蘆里賣的到底是什么藥。

  “我確實沒看到這少年傷害你,但是你帶人手圍毆于他卻是我親眼所見?!?p>  凌千依微微彎腰,雙目凝神正盯著他,許是這張反派女配臉看起來太過惡毒,又或許是她平日里惡名遠(yuǎn)揚(yáng),臭名昭著,嚇得得這公子竟打了個寒噤,連抓緊她衣服的雙手都哆嗦起來。

  活該!自己心存不軌,打不過別人,還想讓我?guī)湍愠鲱^,想得美!

  凌千依站直身子,強(qiáng)裝嚴(yán)肅道:“家法中有規(guī)定,就算下人們犯了錯,這些本家的少爺小姐們也沒有私自處罰的權(quán)力,對吧?”

  凌青云以前雖然整日幫著凌千依為非作歹,但為了每次東窗事發(fā)前都能將自己摘干凈,所以熟讀整部家法。

  她囁聲道:“第三百二十一條有說過,下人犯錯應(yīng)由城主或少城主裁決,或是送去府中的明法堂。但各家的家奴自行處置,在府里也算是不成文的規(guī)定了?!?p>  一直沉默的少年忽然上前一步,恭聲道:“小人并不是家奴,也不是這位這位公子府上的人。在下本是旁系子弟,只因父母雙亡,無人撫養(yǎng),才在府中的馴獸堂做事?!?p>  家奴一般都是自幼被賣進(jìn)府里的,基本上毫無人權(quán),人人可欺。

  但旁系子弟就不一樣了。他們雖沒有本家子弟有權(quán)有勢,但畢竟與他們同出一脈,城主府對他們格外照拂。

  在這本書里,整個蒼月國都是由修為高深、血統(tǒng)高貴的世家們所掌控,靈力強(qiáng)大的家族不僅有權(quán)有勢,甚至能在陛下面前說上話。

  望晝城凌氏便是這些世家的一員。

  普通的百姓沒有靈脈,根本無法修煉,只有在凌氏同族之中,擁有同種血緣的人,才有修煉的可能。

  本家子弟,血脈是一脈相傳,所以人才輩出。旁系子弟,雖然血脈遠(yuǎn)了些,但也同樣可以修煉,偶爾也會有幾個天賦極強(qiáng)、資質(zhì)超凡的天才出現(xiàn)。

  所以在城主府中,旁系子弟能和本家一樣得到修煉和學(xué)習(xí)的權(quán)力,同樣是凌氏世家的立足之本。

  凌千依看向凌青云,裝作沉思狀,道:“毆打旁系子弟,罪名可不小啊?!?p>  凌青云看懂了她的心思,立刻道:“毆打旁系子弟,初犯,杖三十;再犯,杖一百;仍不改者,驅(qū)逐出府?!?p>  本家公子徹底慌了,如今那刁奴沒事,被處罰的竟成了自己。

  他急忙抱住凌千依的大腿,語無倫次地道:“是他的錯,是他想害我,是他把沒馴服的魔種馬交給我,害得我從馬背上跌落。少城主信我,真的都是他的錯?!?p>  “魔種馬?”

  聽到“魔種馬”這三個字,凌千依的眼睛都亮了起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少年立刻解釋道:“軍隊每月捕獲的魔種馬都會送往馴獸堂,待徹底馴化后,再送給護(hù)城軍。所以常有本家公子在魔種馬還未被送走前,來討要馬匹出游。我們也是勸誡過的,這些馬尚未被完全馴服,忽然魔性大發(fā),傷了人也是在所難免?!?p>  凌千依忍不住嗤笑道:“那不是你自作自受嘛,人家都提醒你了,怎么還怨上別人了?”

  “我,我……”

  本家公子支支吾吾了半天,竟再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次凌青云倒是揣摩對了凌千依的意思,斥責(zé)道:“未經(jīng)許可,擅自動用魔獸,杖二十。兩罪并罰,應(yīng)當(dāng)杖五十?!?p>  凌千依指著一旁觀望的家仆說:“聽見了沒,帶你家公子去明法堂受罰吧!”

  本家公子牢牢抱緊凌千依的大腿,難以置信道:“可我畢竟是本家的人!”

  凌千依使出了吃奶的勁兒,努力掙扎了半天,差點兒連衣服都撕破了,才從他的手中掙脫出來。

  “本家的人又如何?誰不是呢?”凌千依揉了揉被葉秋霜打出的淤痕,略帶哭腔道,“我還是少城主呢,犯了錯還不是照樣被人一頓胖揍!”

  幾個家仆上來拉他,他卻撒潑打滾,死活不依,最終家仆們只好合力將他拖走。

  那本家公子鬼哭狼嚎的聲音漸行漸遠(yuǎn),梨園之中終于恢復(fù)了寧靜。

  少年走到凌千依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道:“多謝少城主出手相救?!?p>  凌千依還未答話,凌青云便搶著道:“少城主向來尊法守禮,是非分明,怎會因為旁系與本家之分就徇私舞弊?”

  這馬屁拍得人心花怒放,難怪凌千依平時最寵她!

  而且這見風(fēng)使舵的本領(lǐng)實在高超,仿佛剛才罵人是刁奴的那位不是她似的。

  雖然凌千依很想給她個白眼,但畢竟已經(jīng)耽誤了這么久的時間,現(xiàn)在還是辦正事要緊。

  凌千依也不與他寒暄,開門見山道:“你們馴獸堂還有魔種馬嗎?我有急事?!?p>  比起大老遠(yuǎn)跑去護(hù)城軍里借魔種馬,還是從府中的馴獸堂里牽一匹更快。

  可她剛懲罰了一個本家公子,現(xiàn)在就要以身試法,實在是出人意料。

  凌青云尷尬地小聲提醒道:“少城主,擅自動用魔獸,杖二十。”

  少年淺笑一聲,道:“小人待會兒要去府外空曠之地馴化魔種馬,少城主可隨時前來視察。只是這魔種馬尚未被徹底馴服,少城主須與在下同乘一匹,才能保證您的安全?!?p>  凌千依高興地手舞足蹈,對著少年連說了數(shù)聲“謝謝”。

  “本來我就不會騎馬,能有你送我去便再好不過了?!?p>  以視察為由的話,連凌青云也被堵得無話可說了。

  她沖少年微微一笑,盯著少年的臉,竟看得入迷了。方才她光顧著見義勇為,此刻才發(fā)現(xiàn)這少年居然生得如此好看。

  皮膚是不遜于女子的雪白光嫩,鼻頭小巧,眉毛淡而彎,一雙眼睛亮晶晶地,仿佛裝著滿天星辰。

  眼神清澈,看起來一副柔弱可欺的樣子,惹人憐愛。

  一頭青絲隨意束著,穿的不過是尋常家奴們穿的灰色布衣,卻仍舊氣質(zhì)脫俗,如同鶴立雞群,周遭的一切都成了陪襯。

  肩頭和烏發(fā)上落著些碎玉花瓣,與這滿樹梨花渾然一體,仿佛是這梨園生出的精靈,冰清玉潔,不容褻瀆。

  凌千依看得呆了,心道,長成這樣都還不是男主嗎?

  她猛地回過神來,拍著少年的肩膀,道:“兄弟,你幫了我這么大一個忙,以后咱們就是朋友了,有什么事姐罩著你。你叫什么名字?”

  “凌寒?!?p>  這兩個字如同晴天霹靂,將凌千依驚得目瞪口呆。

  凌寒,這不是將我千刀萬剮之人的名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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