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躲不過
面臨如此危機,少年不僅不懼,反而嘴角輕揚,眼神傲慢,似乎在嘲諷對手。
臺下有人認出了來人,尖聲叫道:“那不是蘇少君嗎?”
此話一出,眾修士們前一秒還在為這少年捏一把汗,下一秒懸著的心就放了下來。一個個皆全神貫注,屏氣凝神,不愿錯過他的任何舉動。
蘇少君?
凌千依心頭一驚,隨即又苦笑著自我安慰道:“不可能,男主還在朝露軒乖乖等我回去呢,絕不能是他!”
她心驚膽顫地繼續(xù)看下去,心想著一旦確認少年身份就腳底抹油,悄悄溜走。一個凌寒就已經讓她心驚膽寒了,在沒想好生存計劃之前,她暫時還不想與其他主線人物扯上關系。
擂臺之上,左右雙劍相繼落下,少年的腰間明明就掛著佩劍,可他卻隨手抽出腰間別著的象骨扇,玲瓏剔透的骨扇在他指尖的摩挲下張開,閃著奪目又柔和的白光。
少年神情懶懨,輕抬骨扇,骨扇的邊緣與劍刃相碰,竟輕易格擋住右側凌遠的全力一擊。更出人意料的是,二者相擊,斷掉的不是的看似清脆易折的象骨扇,而是凌遠柔韌的劍刃。
臺下修士皆是張大著嘴巴,一個個目瞪口呆,滿目震驚,一時之間全場寂靜,目光皆集中在紅衣少年身上。
然而危機并未解除,在其右側,凌天手中的長劍悄然落下,已快觸及他的脖頸。
少年面色如常,身體微微后仰,那劍刃便從他細嫩白皙的長脖前險險擦過。
凌天手中長劍已出,還沒來得及收回,身形又尚未站穩(wěn),渾身皆是破綻。
在少年指尖摩挲間,骨扇又疊合了起來。右手微微松開,骨扇從他手中滑落,在空中翻轉著落下,左手恰好在下方接過,以扇尾擊其腹部。
在圍觀之人的眼中只是扇尾的輕輕一擊,可凌天卻狼狽地倒射出去,在地面搽出幾米長的痕跡,口中血沫翻涌,直接被擊出擂臺。
少年張開象骨扇,悠悠地扇起風來。他眉如墨畫,面如冠玉,垂落在肩頭的烏發(fā)被風微微帶起,寬大的袖袍隨著折扇輕輕擺動,更顯英姿卓絕,風度翩翩。
他用不屑地眼神看向凌遠,似是在讓他放馬過來。
修為相差太大,就算他拼死一搏,也毫無勝算可言。凌遠手握一把斷了的長劍,額頭上冒著冷汗,身上打著寒顫,一步步向擂臺邊緣后退著。他忽然雙腿一軟,半跪在地,手里的斷劍滾落到地上,眼神之中早已沒了戰(zhàn)意。
看臺上的一位導師驚嘆著站起,訝然道:“凌天他們二人可是年輕一代里的翹楚,居然這么輕易就敗下陣來,這位傳聞中的蘇少君不愧是天之驕子啊!”
另一位導師點頭嘆道:“清澤蘇氏不愧是聲名顯赫的修真世家,哪里是我們這種小門小戶能比的?”
少年手搖骨扇,輕蔑地道:“不堪一擊!凌氏世家的修士也不過如此!”
面對少年的羞辱,臺下的修士們皆是恨恨地咬著牙,方才的震驚和欽佩已化成了羞憤,可扭頭看了看二位師兄的慘狀,卻又滿臉地無可奈何。
凌千依心中急道:“這么強,還這么狂妄高傲,除了男主還能有誰!溜了,溜了!”
她推開擁擠的人群,急忙往外圍穿行而去。
蘇云錦提高了音量,道:“就沒一個稍微能看得過去的人,陪我過上兩招嗎?”
他此刻的心情已經差到了極點,就因為凌千依受了點小傷,他便被自己的親爹派人從清澤城千里迢迢地打包到這里。他原本想著放下禮,同這個討人厭的黏人精寒暄幾句就告辭,卻沒想到這丫頭今日不知抽了什么風,竟然一大早就沒了人影。
要知道,平時她若是得知他要來,定會早早就出門十里相迎,然后挽著他的胳膊黏上一整天,想要推開她都難??山袢諈s一反常態(tài),他在朝露軒左等右等都不見她回來,白白耽誤著他的時間。
他急不可耐,只想起身告辭,可他連凌千依的面都還沒見著,硬是被老爹派來盯著他的小廝攔下,死活不肯讓他走。于是,他便只好來道場這邊,找些抗揍的修士出出氣,順便打發(fā)時間。
他朝臺下掃視著,凡是與他目光相遇的修士們,皆是低著頭,畏畏縮縮,不敢直視他的雙眼。
那導師忽然開口道:“凌寒,你過來!”
聞言,臺下眾修士皆是面面相覷,四下里議論紛紛,但卻無一人舉手反對。
雖然眾人平日里都因為他的身份低賤而對他指指點點,但唯獨他的實力,是所有人都認同的。更何況,看這蘇少君修為不凡,下手又沒個輕重的,誰也不想這種時候上去做沙包。
凌寒緩步上前,走至看臺。導師同他耳語著什么,便見凌寒臉色忽變,似是有些為難,但還是苦笑著點了點頭。
他不疾不徐地走到擂臺之上,面對這位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仍舊面不改色,不慌不忙,不顯露半分怯色。
凌寒躬身抱拳道:“在下凌寒,乃凌氏世家旁系子弟,中人之姿,還請少君不吝賜教!”
話音落下,凌千依足下一頓,回頭望去,便見這大反派已經和男主已經對上了陣。
她隔著人群,扭頭看了一眼被人抬了下去,到現(xiàn)在還顫抖不止的凌遠,又看了一眼倒地不起,被送往愈休堂療傷的凌天。要知道,凌寒最終的結局可是被男主斬于劍下,他哪里會是男主的對手?
凌千依已經走到了道場門口的石碑旁,再過了前面的小橋就能出去了,可原本要踏出的腳卻怎么也邁不出去。
她心中糾結道:“凌寒好歹幫了我這么多次,就這樣見死不救,看他被打成重傷,好像不太好吧?”
這該死的人情債!
蘇云錦搖著骨扇,負手而立,仍舊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似乎是在等凌寒先出手。
凌寒拔劍對視,口中低念著法訣,周身氣壓逐漸暴漲,足下火苗竄動,三條火龍應召而生。
火龍長約百尺,直沖云霄,聲聲龍鳴響徹天際,口吐熊熊烈焰,在蘇云錦的頭頂上空蜿蜒盤旋,場面十分壯觀。
臺下時不時傳來幾句唏噓之聲,身為旁門子弟卻有如此修為,不免令人心生嫉妒。
“居然是離火咒,這可是凌氏最頂級的術式!”
“師傅也太偏心了,居然教一個旁門子弟這么高級的法訣?!?p> ……
不過還是助威吶喊之聲居多。雖然眾人平時沒少欺辱他,但在這被人砸場子的關鍵時刻,在整個世家的修士都被羞辱卻無力還手的時候,大家都出奇地團結,一致對外,將翻盤的希望都寄托在這個看似柔弱的旁門子弟身上。
“居然能一連召出三條火龍,這次絕對能讓這位蘇少君吃點苦頭!”
“凌寒師弟,別讓我們失望啊!”
“讓他見識見識我們凌氏修士的實力!”
……
蘇云錦的神色第一次變得凝重起來,他勾起嘴角,眼角帶笑,顯得尤為興奮。
象骨扇“啪”地一聲合了起來,被他插回腰間,腰上所系的佩劍第一次出鞘。
凌千依記起書中關于這把劍的介紹,長三尺有余,極為輕巧,劍鞘紅如血,劍刃薄如紙,劍身耀如星,名為桃夭。
而凌寒手中所持不過是道場統(tǒng)一分發(fā)的普通長劍,尋常精鐵所制,二兩銀子一把,買三送一!
凌千依長嘆一聲,看來這場比試的結果早已沒了懸念。
蘇云錦抬起右臂,劍尖一指凌寒,笑道:“你倒還有幾分實力,且讓我來好好玩玩!”
說罷,他將桃夭直起,劍刃一指長空,方才還晴空萬里的澄澈天空,忽然之間陰云密布,場中立即狂風大作起來。
萬里烏云連綿不絕,一道道閃電撕裂長空,如同迅猛的長蛇蜿蜒而來,雷鳴之聲如戰(zhàn)鼓般震耳發(fā)聵。
看臺上的導師大驚失色,慌道:“這是奔雷訣!傳言鎮(zhèn)國公曾用此發(fā)輕易驅除了一整座山脈的魔獸,驚雷所至,無處逢生!”
另一位導師也道:“看來這次凌寒要吃些苦頭了,好在他只是旁門子弟,縱使輕易敗陣,也無傷大雅!”
擂臺之上,火龍與天雷糾纏,火光沖天,電閃雷鳴,爭斗不休。
場中一黑一紅兩道身影快如鬼魅,讓人難以捕捉他們的動作。只能看到劍影交錯間,他們的身形一觸即分,而后又卷土重來,兩人有來有回,竟打得不相上下,難分伯仲。
戰(zhàn)況整整持續(xù)了一盞茶的時間,兩人都漸露疲態(tài),空中的火龍滅了一條,云中落下天雷的速度也慢下許多。
沒想到區(qū)區(qū)一個旁門子弟居然能在大名鼎鼎的蘇少君手上撐這么久的時間,全場都沸騰起來,歡呼聲不絕于耳,就連臺上的導師都露出欣慰的神色,對他另眼相看。
紅衣少年又是一劍劈來,凌寒持劍的手臂卻是微微一滯,神色猶疑。
方才上臺前,導師同他耳語道:“他畢竟是清澤來的少君,你行事切記分寸,萬不可拂了他的面子?!?p> 意思便是讓他陪這位少君打到盡興,卻又不能擊敗他,只能在恰到好處的地方佯裝不敵,敗下陣來。
這場比試的結果是早已注定好的,他在府中人人可欺,哪里有拒絕的權利?
他以內力灌注劍身,原本就脆弱的劍刃上立刻崩裂出道道細紋,只需輕輕一擊便會斷成碎片。
他舉劍格擋,看著直沖而來的劍刃,眼中露出些許懼色,身體不自覺地側身微避,只盼在桃夭擊碎長劍后,不會刺中他的要害。
縱使他心智再怎么成熟,也終究只不過是個十三歲的孩子。看著逐漸逼近的劍尖,他仿佛能聽到自己加快的心跳聲,只覺得緊張到連呼吸都快停止了。
只是令他出乎意料的是,竟會有一個少女奮不顧身地沖上擂臺,毫無修為的她緩緩抬起雙臂,將他護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