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盛回頭在眾人臉上掃視一圈,見個個面露尷尬,便心中了然。連忙歉聲道:“還請小兄弟見諒,我們這次是瞞著師長輩們偷跑出來玩耍,所以身上都沒帶銀兩,煩請小兄弟告知名諱,拜在哪位大人門下,回到幫內(nèi)我們一定加倍賠償?!彼@話說的甚是誠懇,生怕再惹的眼前少年不滿,他自己內(nèi)心清楚已方人雖多,但估計加起來也都不是眼前少年的對手。
其實刑西鳳早已瞥見此刻眾人神態(tài),知道楊盛所言不虛。見到眾人在他面前都已規(guī)規(guī)矩矩,本就小孩心性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便道:“我叫刑西鳳,乃是馬副壇主門下弟子,今日便等你們離去,回去再把錢給我送去吧?!?p> 眾人一聽馬天奇,腦中頓時浮現(xiàn)出布衣衛(wèi)選拔時渾身泥濘猥瑣搞笑的馬副壇主的身影。各自心想,原來那日擾亂選拔現(xiàn)場,而后又被馬副壇主收入門下的孩童就是眼前之人,也不知馬副壇主傳授給他什么功夫,竟這般了得,我等是萬萬不及也。
原來此時離當初布衣衛(wèi)選拔已有半年時間,這半年來刑西鳳在馬天奇的刻意安排下,每日在這山間以搬缸之法來修煉《刺秦訣》。日曬雨淋風餐露宿,此時的他身形相貌和當初亂入會場時已有不小變化,故眾少年初見他時并未認出他就是當初馬天奇所收的小乞丐。
這時原本臉上尚有不忿之色的王墨成,一聽刑西鳳自報家門,趕緊走上前,臉色一變笑嘻嘻的道:“原來是刑大哥啊,我們平日早就得知刑大哥威名,今日一見果然是不同凡響?!逼溆嗌倌暌姞钜布娂娚锨昂托涛鼬P套著近乎,年少慕強,此時他們見到刑西鳳武功遠勝自己,早已個個心生傾佩之情。
這時人群中突然有人說了句:“刑大哥如此了得,不如我們就認刑大哥當我們老大吧!”
其余幾個少年聞聽言也紛紛跟著附和,他們也不管刑西鳳年齡其實比他們還小上一些,爭先恐后的跟著說話之人“老大、老大”的喊了起來。一時間在這山間小道上“老大長”“老大短”叫的好不熱鬧,這一下倒把刑西鳳弄的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趙虎經(jīng)歷這番同樣對刑西鳳佩服的五體投地,早就把剛才刑西鳳拎著自己掄來掄去的情形忘的一干二凈,對眾人改認別的老大倒也沒往心里去,反而也跟著眾人一口一個老大的喊著。只有楊盛老成些,沒去跟著眾人嬉鬧,但心中也已跟著眾人默認了刑西鳳這個比自己矮一個頭的老大了。
刑西鳳入劍門幫這幾個月來,所遇之人極少,也就馬天奇和幾個相熟的綠衣衛(wèi),但這些人年紀都比其大上許多,平時根本就說不上幾句話。這時身邊突然來了一幫和自己年紀相差無幾的少年,心中亦覺歡喜,也就順理成章的默認了自己是這般人老大的事實。一時間各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相互介紹,好不熱鬧。
這時候人群中有人問道:“老大,你搬這缸干嘛?不如你去歇著讓我們來幫你吧?!边€不等刑西鳳回答,這二人便動身走到那口完好的大缸前,準備合二人之力去搬缸。
他倆本是想在眾人面前表現(xiàn)一番,二人倒也默契,各自抓住缸沿的一側(cè),便卯足了勁往上提,哪知這大缸在二人合力之下只是微微離地,兩人此時臉蛋已漲的通紅,想要往前移動缸身卻是兩腿發(fā)軟,一步也邁不開。
正在僵持之際,突然其中一人手上一滑,只聽“當”的一聲,那大缸又重重砸下地面,好在二人并未舉得過高,大缸依舊完好。
刑西鳳見狀趕忙阻止道:“不可,這缸甚是沉重你們可搬不動。若是再砸壞一口,我那酒鬼師父可沒好果子給我吃?!北娙诵南埋斎?,他們原本見刑西鳳雙手各拎一缸,在山間行走如履平地,只道此缸分量不大,哪知這般一試卻是如此沉重,此時眾人心中更是對刑西鳳佩服的五體投地。
一整日,這群半大小子聚在一起,徹底放飛自我,盡情游玩嬉戲。渴了就喝山泉水,餓了便去山間打些野味果腹,彼此間嬉笑怒罵相見恨晚,早把平日里師父們的教誨拋到九霄云外。山中無歲月,直到太陽落山眾人才依依不舍的各自分別。
等刑西鳳衣衫盡濕的回到自己屋里時,天色已黑透,這時才想起:“今日光顧著和兄弟們玩耍,只洗了五只酒缸,還打破了一只,等那老酒鬼回來少不得要挨一頓責罰了。即便責罰也不能說是被我虎兄弟踢碎的,就說我自己不小心摔碎的罷?!贝丝趟睦镆惨颜J下了趙虎等人作兄弟,自然把那破缸之責一力承擔了。一想起白天機緣巧合成為那幫少年的老大,刑西鳳臉上不禁浮現(xiàn)了一絲無奈苦笑,不過他也好久沒有像今日這么開心了?;匚读撕靡粫哼@才收斂心神,自去拿出《刺秦訣》參悟其中法門去了。
這幾個月來,刑西鳳便如這般白天運氣搬缸,晚上研習那《刺秦訣》里運氣的法門,二者相互映證,再加上馬天奇偶爾從旁指點,此時的他功力早已和剛?cè)雱﹂T幫時不可同日而語,《刺秦訣》第一層功法也已略有小成。這也是他本就天資極高,身上又有股不服輸?shù)膭?,才會進步如此神速,若是換成其他孩童,不是早已累趴,就是被那《刺秦訣》里繁澀復雜的文字給逼瘋了。
第二日,刑西鳳特意起個大早,如平時般起身去后山洗缸。去時路上他心中便想著,這幾日可得加把勁多洗幾個缸,才好把昨日耽誤的數(shù)量給補足了,想到這里腳下步伐不禁加快了幾分。
就在刑西鳳快走近那間的破敗倉庫時,忽然察覺到一絲異樣。本來關(guān)好的木門,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被人打開了,等刑西鳳走進仔細看時,瞥見門口地上赫然散落著幾點殷紅的血跡,此時尚未干透,血跡零散一直延續(xù)到庫房內(nèi)角落里的一口大缸前。
刑西鳳心中疑惑,暗道:莫不是有什么受傷的動物跑進去了。為了安全起見,他隨手拿起門邊的一根木棍,躡手躡腳的朝那口大缸走去,想一探究竟。
等他慢慢走到那口缸前,朝缸里一看時頓時被嚇了一跳,此時缸里正蜷縮一個的四五十歲男人,一米多高的大缸差不多已經(jīng)被他身體塞滿了。只見這人雙目緊閉滿臉血污,狀若昏迷。在他胸口位置赫然好幾處醒目傷口,似被利刃所刺,尤自不斷往外滲血,一身藍衣早已被鮮血染成黑色,顯是受傷極重。
“藍衣使”刑西鳳一見到此情景,腦子里不由浮現(xiàn)出這三個字,此人裝束正是劍門幫的布衣衛(wèi)藍衣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