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管雖然仍是不放心，但見蘇云暢態(tài)度堅決，且一瞬不瞬地盯著那“少年”，總管心里就多少有些數(shù)了——知道這事恐怕還真得蘇云暢自己來。而且，他確實不便在場。否則反而會壞事……
等到總管走后，柯清云就順著此時的氣氛的對蘇云暢打趣道：
“看來，你在這里還是蠻有威懾力的嘛。——盡管不見得人人對你都是忠心不二的?！贿^剛才的那個、一看就知道他的年紀(jì)都能做你‘叔叔’的總管，他對你，倒是真的有幾分在意、心疼，會真的對你言聽計從呢。
“既會下意識的把‘絕不能傷到你’都練成了不用他思考、身體就會自動做到的對你的守護本能，還能只憑你一揮手的，就立即從命，而沒有半絲的不滿、猶豫……對你的實力還是相當(dāng)?shù)男湃文亍呐履悻F(xiàn)在都‘這樣’了……”
“哼。你倒是看出了不少?！碧K云暢并不意外地冷笑道。
“彼此彼此?！笨虑逶圃捓镉性?，兩眼彎彎，但笑意卻不及眼底。
“說吧。你想談什么？——我坐不了多久。這點，你應(yīng)該比我更清楚。”
蘇云暢留意了下他倆現(xiàn)在的“主客顛倒”的坐法，就有意以主人家的口吻向柯清云問明來意。
也是有意要向她彰顯：“主人”的身份，可不是靠一個簡單的座位安排就能夠被決定了的。
“嗯……”柯清云卻好像半點不受他這樣的暗示的影響一般，一如她平日的節(jié)奏的慢條斯理地斟酌了一番。
同時的，她搭在椅上的手，不覺支著下巴；整個人，也十分放松地斜倚在座椅上；原本自然翹著的二郎腿，兩腿挨貼著的不覺就斜倚向與她上身偏倚的相反的方向。
此時，她整個人看著……就好像是把蘇云暢的主座當(dāng)成了她可以倚躺著的矮榻。而她自己，則好像是蘇云暢養(yǎng)在這屋里的一只小貓？
——盡管她的個頭并不比他蘇云暢矮多少。都可以說是雁國少能見到的高個兒的女孩，也是蘇云暢見過的個頭最高的女孩——還是他除了蘇葉雨之外，能夠自己主動記住的女子中最年輕的。
“說起來，她的年紀(jì)倒是跟雨兒相仿呢。難道是巧合？還是說，連這也是他們有意的選擇？”
蘇云暢一瞬間腦里閃過了這樣的直覺，并悄然將它暫存在了心里。
——另外，除了她本身的確過于年輕之外，也可能還有她本身就過于纖瘦的緣故，便使得她在穿上雁國時下最流行的富家子弟們?nèi)粘T著的款式的男裝之后，就顯得她很像是一個小孩套在了大人的衣服里。再加之，她此時那無比放松自若的姿態(tài)……
看上去，——尤其是看在蘇云暢的眼里——從他此時的角度看去，蘇云暢覺得，她簡直就像極了一只慵懶、嬌柔、隨便在哪兒都能隨遇自在的小野貓……
同時間，另一邊，柯清云好像就是故意算好的一般，就是在蘇云暢在意著她這樣的身體動作的變化的同時，在他的目光不自覺地游走于她的全身、在不經(jīng)意間瞟到了她的那雙眼睛的時候，柯清云就正好讓他看到了她向他投去的那一眼誘惑……
“在此之前，我想先聽聽——關(guān)于我，你都知道些什么？”
冷不丁的，柯清云突然這般問道。
蘇云暢一下清醒過來，這才猛然意識到，自己剛才——竟然晃神了？——甚至覺得，自己似被她……勾引了？！
意外的同時，蘇云暢刻意將視線從柯清云轉(zhuǎn)移到了此時已然自己“自覺”地坐在了他對面的柯翔身上。
蘇云暢當(dāng)然也注意到了，與柯翔不同的，柯清云的那兩名護衛(wèi)，都是自覺地分別站立在她的兩旁。
但他此時刻意這樣的轉(zhuǎn)移視線，并非是他看出了什么貓膩，而就只是想掩飾了他自己剛才心里的那一點兒他從未有過的慌亂、失措……
順便，也想借此來轉(zhuǎn)移他們的注意，誤導(dǎo)他們……
“別看我。我可什么都不知道！”柯翔立即為自己辯白道。
目光也迅即從蘇云暢身上轉(zhuǎn)移到了柯清云身上。并且很明顯的就是不打算再主動轉(zhuǎn)移目光去看向此時還在盯著他、心里也不知打著什么主意的蘇云暢。
這么一來，柯翔反倒是意外地“幫”了蘇云暢，讓他更快領(lǐng)會到了他們之間的那點兒微妙的可能的等級關(guān)系……
蘇云暢看出了，他們之間似乎并非是什么“親戚”，而是“上下級”？
緊接著，就聽到柯清云簡直就像是在“證實”他的猜測一般的當(dāng)著蘇云暢的面又仿佛當(dāng)他不存在一般的，似就是她平日里對待柯翔的態(tài)度的回復(fù)柯翔道：
“你緊張什么。你有多少斤兩，我比你清楚。你不知道我的事很正常，你要是知道了，那才是奇怪呢。再者，就算你真知道點兒什么還沒被人察覺的……哼，量你現(xiàn)在也再沒這個膽兒敢隨便泄露出去……”
“他們兩個……是在故意無視我的存在嗎？是故意要用這種方式來羞辱我的‘無能’嗎？”
——蘇云暢起初還滿以為他們是在“幫”他，可旁觀旁聽到后面，又反而忽然間的意識到：他可以有自己的計較，那他們兩個就怎么不會有他們自己的計較了？還是他覺得他們沒有能與他匹敵的智謀，所以才這么理所當(dāng)然的輕視了他們？——那，他如今又是怎么回來這兒的？又是怎么讓自己變成了如今這般的被動的？
一串反問下來，盡管心里不快，但蘇云暢還是承認(rèn)了剛才他的沾沾自喜的確是有些偏頗、有點兒自娛自樂、甚至是自欺的自我安慰……
那么，若是蘇云暢試著以“平等的對手”的視角去重新審視他們二人剛才那樣的互動……
那事情恐怕就又是另一番與蘇云暢剛才所想的截然不同的、直到此刻他才能想象得到的“他們”的真面目：
那女子說得好似確有其事一般？
可她這樣說，還是當(dāng)著外人（也就是蘇云暢自己）的面這樣數(shù)落柯翔，分明就是要故意讓柯翔難堪。
然而柯翔竟然會無言以對，無法辯駁？更沒有質(zhì)疑那女子是在借題發(fā)揮地仗“理”打壓他——這話頭可是他自己先提的。
——可是，柯翔的身體語言卻又明白地表示了，他對她其實是很不服氣又無可奈何？
一言以蔽之，他們倆，似乎并沒有蘇云暢原本以為的那么有默契。相反的，反而不難讓他看出，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其實并沒有好到哪里去？
然而問題就出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