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翔很快就領(lǐng)會到這樣的安排背后的深層用意。不禁就感到了一股寒意襲來。
他之前只是看到了柯清云好像是真的很看重周允瑞，想要扶持他坐穩(wěn)皇位……
沒想到，原來她早已暗布了后招——以備隨時在周允瑞不堪重用之時，能夠及時找人替換了他？
榮王爺自己是什么態(tài)度，柯翔根本不得而知。他只是知道——無論是血統(tǒng)上還是如今的實力上，“榮王爺”都是現(xiàn)今繼周允瑞和他那個幺弟之外，其他再退一步考慮的旁支中，最合適不過的接替人選！
那么，榮王爺就無異是能同時握有“可作攝政王，背后掌控傀儡皇帝”和“自己最后親自繼位”這兩種選擇的機會和擁有能這么選擇的資格和實力的惟一最可望的“備選”！
柯清云挑現(xiàn)在要柯翔趁著周允瑞還沒敢先對他下手——意圖剪除他這個是柯族滲入朝廷已經(jīng)爬到的最高權(quán)位的心患之余，也能借此給柯族以警示——他周允瑞想要劃下的不肯讓步的不容柯族觸犯的邊界線，——柯清云是想在周允瑞真敢這么做之前，先把他柯翔轉(zhuǎn)移到“榮王爺”那邊的陣營去？
“難道，她是想為日后的萬一必須退求其次的‘篡位’，提前做好準備？”柯翔不禁這樣想著。
“你想歪了。后招當然是要有的?！@本來就是我族的規(guī)矩：做一備二?！?，我留有后手，而且一定不會只有一個‘備選’，有什么好奇怪的？——照理說，就算我不說，你也該是能想得到的才對?！?p> 沒想到，柯清云不僅久違的又對柯翔使用了她那會令他心畏又不敢言的“讀心術(shù)”，還一副理所當然地直戳她眼中的柯翔對她提的要求的認識中的最大盲點。
“我……”柯翔本想為自己辯解，可一時間，竟然罕見的腦袋一片空白，完全找不到能駁倒他認為的是柯清云對他的偏見的有力論據(jù)？
他突然發(fā)現(xiàn)，原來他還真的已經(jīng)差不多淡忘了兒時先于雁國科考指定必學的內(nèi)容之前，是先跟著柯族的師父學習的那些“柯史”……
一切如今柯族人眼中的“理所當然”的作風、思考方式等等，其實全都能在幾乎每五年就會重新改版重印派發(fā)給各個負責情報集散的樞紐任務(wù)的“中介處”那兒——比如現(xiàn)在雁京城內(nèi)的那個“福來客?！本褪瞧渲械囊惶幹薪椤镱^建有的一處作“閱覽室”用的暗室里的“柯史”中，就可以查閱得到。
只是，自從入仕以后，柯翔就再沒心思去在意看似與他當時的任務(wù)無關(guān)的這等“小事”——還是每五年才能等來一次的信息翻新，——跟他后來越來越混得如魚得水的仕途發(fā)展相比，就算不知道“全族”近來又有了多少的變化——那些“遙遠的變化”對雁國又能有多大的影響呢？
既然對雁國沒有多大影響，那作為雁國的官員，而且還是離雁國的權(quán)力中心越來越近的，是周氏王朝建朝以來晉升最快、最有發(fā)展前途的新晉官員——柯翔年輕有為，大受當時還在的先皇器重，他自己的利益跟先皇、跟整個雁國的利益捆綁得越來越緊密——那在柯翔看來，他就是這樣的重要，不可替代，且將會跟他看到的雁國一樣的，同樣不會被柯族的那些變化影響到多少?！孪柽@么想，又有什么不對呢？
——何況，在柯清云到來之前，柯翔這些年這么過來，也一直就過得很好啊……
那么，柯翔會越來越相信自己的判斷，越來越堅信——遲早有一天，他或許就能不再受制于柯族，反而是柯族今后在雁國的發(fā)展將要越來越看他的臉色，需要通過他、倚賴他，才能得以進展順利?！@樣評估自己在柯族與雁國之間的不可替代的牽線價值，又有什么錯呢？
曾經(jīng)這樣的暢想，曾經(jīng)那樣的一帆風順，早已助長了柯翔不想回頭、不再顧忌后果的過分高估自己還全然對此毫無自知的高傲自負，——即便之后因為先皇的突然病重、最后駕崩，再之后又歷經(jīng)了不得不被迫受柯族牽連，讓周允瑞知道了他的另一重身份，以致他再難得到周允瑞的信任，——即便是接二連三地遭遇不順，柯翔也還沒有徹底放棄他心里認為自己的真正價值是能配得上的他那樣的暢想的……
他始終覺得，他不是缺能耐，而是缺了一個機會！
直到——突然聽到柯清云指派給他的新任務(wù)，柯翔心里那個隱秘的角落，就立即意識到了——他等待的機會，終于來了！
然而……
“你是不是覺得，你能大展拳腳的機會來了？是不是以為，只要設(shè)法讓周允瑞與柯族之間再難互信，你就有機會扳倒周允瑞，借著幫助榮王爺上位的大功，讓你成為第一個能夠參政擁有攝政實權(quán)的‘雁國駙馬’？是不是還想著，只要你對雁國有著能讓‘雁皇’都得忌你三分的話語權(quán)，那我們柯族在雁國的‘生意’往來，就都得看你的臉色？——你剛才，是不是在想這些？”
柯清云冷不丁地這樣問道。
柯翔差點以為是他自己剛才一時走神且想得太入神、把想象的未來描繪得太過真實，以致他竟然把自己的心思都說出來了還不自知？——不然，柯清云怎么就能知道得這么清楚？！
真的差點就把柯翔的心臟給嚇得要停跳了！連呼吸都開始有些困難起來。
額角，他竟然會被她嚇得開始冒出了冷汗？！
看著柯翔再難掩飾已經(jīng)幾露于表的情緒，柯清云冷笑一聲，就對柯翔再最后補了一刀。她明知故問道：
“你是不是很奇怪，我怎么就這么清楚你剛才在想些什么？”
柯翔聽后，完全愣住了。也不敢再做他想。這一刻，他從未有過的惶恐無措，簡直都要完全相信了——柯清云真的能看穿別人心里在想什么！是真的！
他，不敢再想了。怕她再看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