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回營
明月出天山,蒼茫云海間。長風(fēng)幾萬里,吹度玉門關(guān)。
碧空澄凈,長風(fēng)作響,沙漠中沒有路標(biāo),就連常年行走于兩國邊境的商旅都要依靠老駱駝來指路,李明溪卻很熟悉路徑,聶卿深一腳淺一腳地跟在他身后,一路走過來,倒是看見了不少人和動物的骨骸。
二人再次遙遙看見西疆軍的軍旗的時候,一瞬間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佛母城外正有將士騎馬巡防,見到有人過來遠遠就揮著長刀奔了過來,聶卿與李明溪對視一眼,心里升起濃重的防備來,二人各自握緊了掩在身側(cè)的武器。
那人竟真是本著取他們兩的命來的!長刀裂空之聲直直襲向二人頭頂,聶卿跟李明溪狼狽地閃開身子,那人見二人躲過,眉間戾氣橫生,再次揮刀,聶卿提刀來擋,怒喝道:“放肆!西疆軍何時這么巡防了?!”
李明溪上前一步,亮出一塊漆黑的刻著兇狠獸頭的令牌來,冷聲呵斥道:“我乃西疆軍風(fēng)營右衛(wèi)統(tǒng)領(lǐng)李明溪,你不認得我,難道連西疆軍的令牌也不認得了嗎?!”
馬上那人看見風(fēng)營獸頭令牌明顯愣了一下,臉上露出躊躇之色,可他眼中殺意未減,聶卿心里警鈴大作,這人已經(jīng)知道他們是風(fēng)營的將士了,可是手中的長刀還沒有放下,她瞳孔縮了縮,那個想法下意識在腦中滑出。
圣人恐怕已下旨讓沈逢川回去了,榮申很有可能成了西疆軍的統(tǒng)帥。
李明溪也注意到了馬上人的動作,他想著之前分散著的林二小六他們,隱在身后的左手不由自主緊握成拳,風(fēng)營在西疆軍中素有令名,很是得其他三營的敬重,這人很有可能是榮家養(yǎng)的狗,所以才會對他們欲除之而后快。
榮申之前只敢暗中膈應(yīng)他們,現(xiàn)在怎么敢在大白天就對他們動手?
那林二他們呢?那幾個暗探不是什么好相與的角色,他們遇上了必有一場惡戰(zhàn),打贏了也會受傷,若是回到西疆軍,還能對榮家的人設(shè)防嗎?
他們會不會沒有戰(zhàn)死在沙場上,卻挨了同袍的刀?
李明溪腦子里那些不好的猜想一個個冒出來,他咬緊牙關(guān),雙眼通紅,聶卿發(fā)覺他不對勁,一把進身上前,腳后跟狠狠踩在李明溪的腳背上,她看著馬上那人,從懷里掏出來一塊銀亮亮的令牌,道:“我乃當(dāng)朝太傅江青柏之子的至交好友,我二人前幾日外出探訪,現(xiàn)在有重要情報要求見大帥,若是耽誤了軍情,你有幾個腦袋夠砍?”
三人在門口僵持不下,柵欄突然大開,榮昭手握一卷冊繭,從里面走了出來,他看見聶卿和李明溪,冷淡的神色突然變成大喜,他三步并作兩步從里面跑了出來,連冊繭落在了地上都顧不上撿,“楚兄弟,還有明溪,你們二人竟然沒死,這真是太好了!快,快隨我回城見榮大帥!”
馬上那人似乎有些怔愣,見榮昭要帶著二人走,他遲疑開口道:“歸德郎將,這,這二人是——”
“我說的你剛剛沒有聽見?”榮昭不客氣地出聲打斷了他的話,他冰冷地看向馬上人,眼中閃過不知名的情緒,“風(fēng)營對西疆軍有多重要,不需要我告訴你吧?大帥這幾天日夜長吁短嘆,你還敢攔?!”
言畢他沒再回頭,單身在前面走著,李明溪站在原地不動,抬起那雙血紅的眼緊盯著馬上人,此時不好當(dāng)場發(fā)作,聶卿輕輕拽了拽李明溪的衣袖,道:“回去?!?p> 她明白李明溪的憤怒,二人都心知肚明,林二他們兇多吉少,馬上那人明顯是得了榮申的授意,如果沒有榮申的首肯,誰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明晃晃地對他們兩下手。
風(fēng)營忠于聶河,更忠于大燕,該探的消息無論多危險他們從沒退縮過,就因為他們不肯順從于榮氏,就要這樣遭到抹殺么?
這可是西疆軍艱難養(yǎng)出來的一支神兵啊……
聶卿的呼吸有些紊亂,她想到小六那張稚嫩的臉龐,心里止不住地冒出邪火來。
她閉了閉眼,如果猜測是真,她一定親手剁了外面那人。
進了城門,榮昭面上也不再維持熱絡(luò),他走路的步子一下子快了許多,聶卿跟在他身后,沉默良久問道:“你為何要幫我們。”
榮昭的身體好像晃了晃,他沒有停頓繼續(xù)向前走,就在聶卿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聽見前方傳來沉悶的聲音:“為了一位同袍?!?p> 三人一路上便沒有再說話,等到了中軍大帳,榮昭臉上才又露出一絲焦急,他一邊掀開帳簾一邊大聲說道:“大帥!明溪和楚兄弟平安回來了,他們說有重要軍情要向您稟報!”
榮申正坐在案桌前提筆寫些什么,似乎是在處理軍務(wù),聽見榮昭的話他連忙放下毛筆迎上前,看見聶卿跟李明溪全胳膊全腿的,眼中似有淚花閃過,他大步走上前拍了拍二人的肩膀,喜聲道:“好!好!平安回來就好!”
頓了頓,榮申探出頭朝他們身后看了看,緩聲詢問道:“就,只有你們兩個嗎?你們,其他的兄弟呢?”
聶卿跟李明溪低頭不語,李明溪握緊了拳頭,雙眼血紅地看向榮申,榮申不由自主后退一步握住了別在腰間的短劍,全身緊繃起來,榮昭在一旁看得心驚膽戰(zhàn)的,手已經(jīng)背在身后對大帳兩旁的護衛(wèi)做了個手勢,就在他以為李明溪下一刻就要暴起殺人的時候,李明溪卻對著榮申,緩緩跪下了。
他低下頭,痛苦地回答道:“對不起大帥,我沒有將他們帶回來?!?p> 榮申心下大驚,他下意識朝榮昭投去個詢問的神色,卻見榮昭也是一臉疑惑之色,對著他微微搖了搖頭,他心思一轉(zhuǎn),連忙上前把李明溪扶了起來,悲痛道:“你說得這是什么話?你跟以武都是九死一生從那群西戎狗手里逃回來的,我怎么會怪你?快起來快起來,西疆軍里從來不行這些虛禮的?!?p> “是我的錯,”榮昭臉色悲慟,“不該任由你們這么少人出去探敵情的?!?p> 聶卿的呼吸都急促起來,她死死按捺住心中噴薄的怒意,都這個時候了,榮申仍對他們帶回來的緊急軍情絕口不提。
是因為提早就知道了吧。
榮申再次重重拍了拍李明溪的肩膀,抹去眼角的淚,他道:“男兒有淚不輕彈,現(xiàn)在還不是悲痛的時候,你二人說有緊急軍情,是探到了西戎有什么異動嗎?”
李明溪站起來,臉色沉著冷酷,“西戎人很有可能是詐降,我們?nèi)ヌ搅说够@溝,發(fā)現(xiàn)峽谷盡頭有樓蘭人修筑的工事,我懷疑他們很有可能會借著豐城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p> 榮申面色沉了下來,他摸著下巴思考半晌,“這件事的確不容小覷,你們九死一生回來,現(xiàn)在想必也很累需要調(diào)養(yǎng),先回去吧,等我想出計策再召你們二人?!?p> “是?!倍藳]再多說,點點頭就回了風(fēng)營大帳。
兩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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