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
“喲，我大外孫來了，快進來?！?p> 正在院子里看戲的季老太太笑著招手，雖然兩鬢白發(fā)卻也掩飾不住年輕時候的美貌，將手里的糕點放下，拿過一旁白色的手絹擦了擦手，拉過他仔細打量：“嗯，瘦了，是不是最近太忙，沒按時吃飯?！?p> 肖玦微微一笑，拿起桌上的水壺倒杯茶，放在老太太手里，才在挨著她坐下：“您放心，有按時吃飯。”
“我都知道，外婆看新聞的，這次回來好好住兩天，讓他們做些你愛吃的。”
肖玦從小被養(yǎng)在她膝下，所聞所見都是她親手教導，每次回來總覺得格外親昵。
“好?！?p> 肖玦笑了笑，老太太很少不年不節(jié)的時候找人叫他回來，看來有些事情，需要開誠布公。
老太太喝了可茶緩緩開口：“前陣子，程家的老爺子來了一趟，問起你跟楠丫頭的婚事，今個叫你過來，也是想聽聽你的想法。那丫頭，我見過，長得漂亮，嘴巴甜，知書達理，家教不錯，與我們家又是世交，雖然工作上有些不合適，但也不是什么大問題?！?p> 肖玦垂著眼睛，手指在茶杯壁上來回摩擦，感受停頓，笑著附和了一句：“是不錯?！?p> 老太太很是贊同的點點頭：“你啊，歲數不小了，前幾年推脫工作忙，現(xiàn)在辰星也步入正軌，是該考慮一下終身大事了，你要是覺得楠丫頭不錯，外婆做主，幫你定下來?！?p> 兩家原本也有這方面的意思，不過是順水推舟和成全。
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太冷，太要強了，身邊有個人也是好的。
肖玦哭笑不得：“您怎么還做起了包辦婚姻這種事情?！?p> “我這還不是為了你，你要是早早的給我領個外孫媳婦回來，老婆子我才懶得管你那閑事呢，你瞧瞧，你堂叔伯的那幾個孩子，哪個不是孩子一群了，只有你，還一直單著，外面都傳的不像樣子，成家和立業(yè)都是人生一等一的大事，我歲數大了，還想看著你成家的?！?p> “您放心，這一等一的大事您一準兒能看到，孫媳婦會有的，但一定不是程筱楠，我對她，只是感激當年的情份，僅此而已?！?p> 季老太太喝水的手一頓，扭頭看他，眼底閃過一抹異樣的神色：“當年多虧她了……”停了兩秒：“你不喜歡她？可是我聽到的不大一樣?！?p> “嗯。不喜歡。”
“那就難辦，程家老爺子前陣子特意來提了幾句，我想著，也是好事?！?p> “這事我來處理，您就安心在家看書養(yǎng)花聽聽戲，您安好，我才安心?！?p> 肖玦從口袋里拿出一個盒子，遞給她：“看到很適合您，就拍下來了，看看還算喜歡？”
季老太太打開一看，笑瞇瞇的點點頭：“有年頭了，成色不錯?！睂⒑凶永锏挠耔C拿起來，對著太陽照了照，回頭看他：“你一向眼光好，身邊就沒有看得上的姑娘？”
“有一個?！?p> 肖玦給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輕聲應了一句。
“誰家姑娘，帶來我瞧瞧?！奔纠戏蛉送蝗蛔鄙眢w盯著他看，眼底的光耀眼極了。
“她還沒同意?！?p> “原來還沒追上啊，難得還有看不上你的姑娘?！?p> 肖玦停下來，放下茶杯，第一次嚴肅又堅定的語氣跟她說：“無關家世，無關利益，我只想找個我喜歡的。”
“婚姻不可兒戲?！?p> 季老太太將茶杯放下，眼睛看著遠處的一顆常青樹，緩緩開口：“婚姻里哪有什么永久的兒女情長，有的是共存，你母親就是活生生的例子，阿玦，你可知道，你如今依舊勢單力?。 ?p> “外婆，季家這些年來，早已經開始走下坡路，那些家世共贏，無非是人與人之間的爾虞我詐罷了，您看的最清楚，否則何必是程家?！?p> “南城的天就這么大，季家的事業(yè)總歸是要落在你身上，那些叔叔伯伯，哪有一個是省油的，有一個好的助力，會讓你少走許多彎路?！?p> “我無意接手季家生意，這也是我母親的愿望。”
他對季家，有著莫名的生疏感，再加上母親賠上的一輩子。
“程家，目前確實是最好的選擇，但，終究是你的事情，外婆也不好強加干涉，只是，你要三思而后行。”
季老夫人緩緩起身，略為失望的搖搖頭：“去吧，給你外公上個香，好好的想一想?！?p> 肖鐵松微微欠身：“老太太，何必跟孩子置氣，廚房飯菜已經準備好了，要不先吃飯？”
季老夫人擺擺手：“撤了吧?！?p> 這孩子性子像極了他的母親，倔強又執(zhí)著，認定的事情總是難以撼動。
可是，季家的家業(yè)總不能在她手上斷了。
肖玦起身恭敬的說：“我去給外公上香?！?p> ————
肖玦從老宅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蘇陽見他一臉疲憊，趕緊打開車門：“是回南城還是……？”
“回南城吧?！?p> 肖玦疲憊的揉了揉眉心：“之前讓你打聽的事情，有結果了嗎？”
蘇陽系好安全帶，透過后視鏡看了一眼：“秦小姐演出的前一個星期，那位……有找人暗中盯梢了一陣子，現(xiàn)場很干凈，沒有任何蛛絲馬跡可循，后來我找到了肖澈身邊的一個朋友，他只是聽肖澈喝多的時候提了一句，那天會有好事發(fā)生。后來我查詢了他母親的賬戶，確實有一筆賬劃出，但是做的隱秘，加上時間久了，有些東西就查不到了?！?p> 肖玦突然想到，那段時間正是家里鬧得不可開交，他記得，秦苼悅的那個演出他們原本是約好一起的。
而他們剛好因為輿論的事情鬧了些不愉快，又被瑣事拖住，缺席了。
他的心臟像是被錘擊了一下，痛的鉆心刺骨，喘不過氣來。
原來。
一切竟是因他而起。
放在腿上的手緊緊攥在一起，青筋凸顯。
蘇陽透過后視鏡看他臉色陰沉，不動聲色的減緩了車速，盡量保證車子平穩(wěn)。
半晌。
“找人側面關注一下程老爺子的動向?！?p> 外婆一輩子心心念念的就是替外公守住季家家業(yè)，季家的子女生來就是為家族服務的，被這種封建思想困了一輩子，眼看越陷越深。
所以，程老爺子必然是許諾了什么。
突然有些理解母親當初毅然決定脫離家族的苦衷。
…………
秦苼悅吃過晚飯，百般無聊的決定出門丟個垃圾。
沒走兩步，突然撞進一個懷抱，手里還拎著兩個垃圾袋。
“喂，這位仁兄，光天化日耍流氓啊，我報警了哈！”
“頂多算月黑風高?！?p> 肖玦眼底盡是寵溺，一本正經的糾正。
“嘶……你怎么動不動就往我家小區(qū)里扎呢？你不是有什么怪異的癖好吧……”說完猛地退出他的懷抱，意有所指：“前陣子聽說好幾家都丟了女士內褲，不是你干的吧？”
“什么亂七八糟的，路過而已，看你家燈亮著，過來蹭頓飯，誰曾想，某人主動投懷?！?p> 秦苼悅被他這古怪的理由驚的一臉黑線，眼神都懶得多給一個，轉身就走：“躲開，別擋著我丟垃圾?！?p> 肖玦后退一步，側身讓出路來，雙手環(huán)臂，笑吟吟的看著她。
秦苼悅丟完垃圾拍拍手回來，見他一臉倦怠，深邃的眼眸透著微紅，一看就是熬夜后的樣子，忍不住諷刺：“喲，這是剛從那個溫柔鄉(xiāng)里出來的，怎么，人家沒管你飯啊，別是那方面不大行被人轟出來了吧……嘖嘖嘖。”
可惜的直搖頭。
肖玦像是沒聽到她的嘲諷，伸手輕輕地戳了戳她的額頭，直奔重點：“這兩個詞最好不要放在一起用！容易勾起男人的勝負欲。”
“戳什么戳，你心虛了吧。”
秦苼悅仰頭看他，總覺得他哪里怪怪的。
肖玦抬手揉亂她的頭發(fā)，拉了她的手腕就往屋里走。
一言不發(fā)。
“哎哎哎，去哪里？你慢點……”
“蹭飯。”
“蹭飯？去哪？你不會指望我……不會做飯?！?p> 開什么玩笑，做飯這種天份從她出生那一刻壓根兒就沒跟著她一起降生。
輕車熟路的換鞋，脫外套，還給她倒了杯水，然后就一頭扎進了廚房。
這一氣呵成的姿態(tài)……不知道還以為她是客人。
肖玦挽起袖子，打開冰箱觀察了一分鐘，不可置信的轉頭看她：“你的冰箱都用來放面膜？香水？和這些化學實驗瓶子？”
“那叫護膚品，不是化學實驗瓶子！”
冰箱有千萬種，你管我怎么用。
肖玦又回頭看了看一塵不染的灶臺：“這么多天，你是怎么活的？”
不可置信和刷新認知兩種情緒的撕扯。
默默的又把卷起來的袖子重新放下來，語重心長的看了她一眼：“外賣吃多了對身體不好，特別是女性?！?p> 可惜的又看了眼他重金購置的廚房，果然就是個擺設。
秦笙悅凝眉，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女性的標志，完美無瑕！
謬論??！
“以后，我讓張姐過來做飯?！?p> “為什么？”
“你這離公司近，方便我蹭飯?！?p> “…………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