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皇上的晚飯回到正陽宮已經(jīng)是夜幕四垂了,醇親王親手給趙墨倒了杯茶道:“辛苦你了!”
“做慣的事情怎么會辛苦?”趙墨燦爛一笑,墨云珠一般的大眼睛瞇成了一條線。
看得醇親王心頭一熱,漏跳了一拍。
趙墨喝了口茶忽然問道:“王爺,正陽宮有沒有小廚房?!?p> 醇親王搖了搖頭,問道:“你還有什么要做的?”
趙墨道:“也沒什么。晚上想出去見個長輩,又不想空手去,便想著做些什么點心帶過去?!?p> “你要去見誰?”這里是皇宮,除了那個不親的姨母嘉貴妃和那個視她如仇敵的趙嬋之外,她還有其他熟人嗎?
“也沒什么,算了!睡吧!”
趙墨回寢殿,王爺在書房看書。不多時,就見寢殿燈火熄滅,醇親王看看天上的月亮,“這么早?”嘴角浮起一抹笑意。
趙墨進宮時只道是住一晚便沒帶行李,皇上臨時留他們多住幾日,七喜便安排司衣署的宮人給她和王爺各送來了幾套衣服,但是,送來的女裝都太過繁復,層層疊疊,啰里啰嗦。趙墨便讓久保去向相熟的宮人討了一套宮女的衣服,穿上做飯什么的方便多了!只是出來廚房便要將宮女的衣服換下,稍稍有些麻煩。
此時,她將宮女衣服換上,將枕頭塞進錦被里,讓它代替自己在床上睡覺,又放下幔帳,轉(zhuǎn)身從后窗跳了出去。剛一落地,便看見一個高大身影從陰影中走了出來,月亮照在他身后,逆著光看不清五官,那人不說話只是沉默地看著他。
趙墨趕忙行禮道:“我,我是正陽宮的宮女,我要去,去······”
那人緩緩走過來,冷裂的檀香味撲面而來,“王爺?”
“幸好是我!”醇親王走來,伸手拉住她道:“你要去見母后為何不告訴我?”
“我,我······”趙墨臉上一陣發(fā)燙,她慌著去給婆婆敬茶,咋告訴你?。?p> “走!”身后傳來一陣腳步聲,越來越近,醇親王拉著趙墨躲進陰影之中,夜間巡邏的大內(nèi)侍衛(wèi)從他二人幾步遠的地方經(jīng)過,向下一個宮殿走去。
趙墨的頭貼在寬厚的胸·膛上,咚咚作響的心跳聲直入耳膜,喃喃道:“哇,王爺看見侍衛(wèi)也如此緊張??!”還以為只有自己的心在瘋狂亂跳呢!
她呵氣如蘭,自下而上溫熱的掃過醇親王的耳垂,他低頭,滿天的星辰映在她的眼底,閃爍進了他狂跳的心。
侍衛(wèi)們消失在遠處的黑暗中,醇親王才低聲道:“走這邊!”牽著趙墨出了一手心汗的小手向冷宮方向走去。
銀色的月光灑在二人頭頂清冷又溫柔,把兩人的影子交疊在一起。明明看著并不遠的冷宮真要走過去的話還挺費時間的,狹長的甬道、各宮院幾乎一模一模的宮門不停的重復著,拐彎還有,再拐彎還有,怎么都走不完似的!這是皇宮啊還是迷宮啊?
“到了!”醇親王沉聲道。
與其他宮院不同的是冷宮門前有兩個侍衛(wèi)把守,不過此時,兩個侍衛(wèi)都靠在門邊睡著了。
趙墨喃喃道:“皇宮的侍衛(wèi)也可以這么混水摸魚嗎?”
醇親王道:“哪里都一樣!”
房廊之上的追影一頭黑線:“哥剛才的隔空點穴又算什么?”
趙墨躡手躡腳地繞過冷宮大門,來到側(cè)面墻下,抬頭道:“宮墻比咱們別院的墻還要再高一些?!?p> “我?guī)湍???p> “不用!”趙墨向后退了幾步,輕點地面,像是雨燕一樣輕盈地躍上了高墻,停在墻頭轉(zhuǎn)身對著醇親王道:“王爺,上來吧!”
“好!”醇親王單腳向后用力一踏身后的墻,身體瞬間向前向上騰起,伸手扒住墻頭一撐也坐上了墻頭,對趙墨道:“你的輕功和你的廚藝一樣出色!”早知如此還讓久保在別院后墻上墊什么土堆!
趙墨嘻嘻一笑道:“還行吧!”
手撐墻頭,兩人輕巧落地。借著月色,勉強能看到院內(nèi)的景象。與趙墨想像的不同,并沒有一人高的荒草,也沒有到處散落的雜物,而是個整潔的院子,只是院內(nèi)不像其他宮院里那么多裝飾罷了,顯得空蕩蕩的。
正殿房間里透出微黃的燈光,趙墨道:“太好了,母后尚未就寢?!比绻牌潘略俦凰承丫筒惶线m了。
醇親王牽著趙墨的手向房間走,柔聲道:“小心腳下。”
雖然趙女俠一身武功,從小到大都以保護趙擎和豆蔻為己任,可她就是喜歡被醇親王當成隨時都能栽跟斗的小女孩兒這么護著!心里美滋滋噠!
醇親王伸手輕扣房門,輕聲道:“母后?!?p>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空氣突然沉寂下來,連墻角的夜蟲都停止的鳴叫,時間被無限拉長,每一個呼吸都需要用意志力支撐,趙墨甚至都想確認房間里的皇后是不是聽到了自己兒子的那一聲呼喚。
醇親王面沉如水地站在門外等侯著,他堅信這扇門一定會為他打開。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刻鐘也許只是幾個呼吸,年久失修的房門吱呀一聲打開,燭光從她身后射來,門外的黑暗遮住了她的面容,只有眼中閃動的淚光星星點點。一雙飽經(jīng)歲月的手,顫抖著托起醇親王的臉,仿佛是動用了全身的力氣才喚出了一聲:“瑄兒!”
醇親王握住母后的手道:“外面風涼,兒子扶您進屋去?!?p> 醇親王扶母后進屋在圓桌旁坐下,趙墨跟著進來轉(zhuǎn)身關(guān)緊房門。
醇親王拉著趙墨對著母后跪拜道:“兒子(兒媳)給母后請安!”
“兒媳?”魏皇后看著兒子身旁一身宮女打扮的嬌小女子。
趙墨磕頭道:“母后見諒,為夜行方便,兒媳才作宮女裝扮,兒媳是戶部尚書趙中廷之女閨名喚作墨兒?!?p> “這樣啊!”魏皇后展顏,抬手道:“墨兒、瑄兒,地上涼,你們快起來吧!”
魏皇后身后的老嬤嬤搬過兩張吱呀作響的木凳,道:“王爺、王妃娘娘請坐?!?p> “郭嬤嬤,辛苦您老照顧我母后?!贝加H王真誠說道。
“王爺如此便是折煞奴婢了。”郭嬤嬤作了揖退回到魏皇后身后去了。
“母后在此多年,兒臣一直不得來見,還請母后見諒?!?p> “我一在這里有吃有喝、沒病沒痛都是多虧了你費心打點,我心里便知道,你一切安好!”
“母后身體可好些了?上次送來的藥可有效?”
他們母子倆敘話,趙墨在一旁看著,借著不怎么明亮的燭光還能依稀看出魏皇后年輕時一定是個美麗端方的女子,即使現(xiàn)在粗衣布履、頭發(fā)也只拿木簪挽在腦后,卻仍然不減她雍容淡雅的氣度。
趙墨一直納悶,皇上長的那么奔放,為啥醇親王長的如此俊秀,原來都是繼承了母親的完美基因。不禁暗自欣喜:我家夫君太會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