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周旋
虞晚汐突然想起來原著中,秦修夜最討厭的人就是那種陽奉陰違、裝模作樣的人,在他的瘋奴苑里,這種人也最多。
虞晚汐默默咽了一口口水,在所有人的注目下,突然撲通一聲跪在了秦修夜面前,抱住他的腿,可憐兮兮地開始痛哭懺悔,“王爺您說得沒錯,他們就是受我指使才去燒那扎小人的......”
秦修夜眉頭幾不可查地蹙了蹙,冷眸睨了眼幾乎整個掛在他從腿上的虞晚汐,無意間瞥見她哭得梨花帶雨的半張臉,那面容嬌嬌如月容般,竟讓他生出一絲憐憫。
這絲憐憫生得他自己都覺得可笑,但到底沒讓他把虞晚汐給踹開。
秦修夜斂起身上的戾氣,眼底蘊起一抹獵奇,“本王沒想到,王妃倒是很坦蕩。”
虞晚汐邊哭邊點頭,“是啊,做人就是要坦坦蕩蕩的,可......可是王爺,您一定是誤會了,我讓阿莫他們做的這個扎小人,并不是詛咒您的,是、是詛咒一個傷害了阿珂壞人?!?p> 秦修夜微微揚了揚唇,“是嗎?”
虞晚汐淚眼婆娑地向阿珂那邊瞅了一眼,發(fā)現(xiàn)他也在看向她這邊。
她用眼神給他傳了個話,兄弟,現(xiàn)在就看你了,只要你會編,咱就能脫身。
阿珂仿佛真的接受到了她給的眼神意會,悄無聲息地遞給她一個“您放心的眼神”,便開始了他的故事。
“王爺,王妃說的句句屬實,這個人是、是賤奴在虞府后院打雜時的共事,從很小時候開始,這個人就欺負(fù)賤奴,后來承蒙王妃慧眼,招到身旁伺候,賤奴才不至于再被那人欺了去?!?p> “前幾日,賤奴得到他贖身并成親的消息,王妃替我抱不平,不想見得他過得比賤奴好,這才將他的生辰八字弄在這扎小人上,命賤奴們連夜把它燒了,不曾想這生辰八字竟和王爺您......”
說到這兒,阿珂突然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一個頭。
“說到底,這件事全因賤奴而起,王妃是無辜的,還望王爺不要怪罪?!?p> 聽完這一番話,虞晚汐直呼這孩子有才,值得培養(yǎng),就在這時,某反派的目光再次聚焦到她身上。
“原來是這樣啊?!?p> 察覺這道審視的目光,虞晚汐趕忙點頭,閃著星光的眼睛里充滿了真誠,“千真萬確!”
然而,秦修夜這次并沒有繼續(xù)平靜如水地和她搭著話,他突然斂起眸色,嗓音肅殺陰沉,“這種巧言令色,你覺得本王會信嗎?”
虞晚汐就這樣直接怔住了:“......”您能別這么喜怒無常嗎?怪嚇人的。
秦修夜冷哼一聲,將目光從她身上移開,對著站在外面的王府護(hù)衛(wèi)吩咐道:“把這兩個信口雌黃的賤奴拉下去,嚴(yán)刑拷打,直到他們說實話為止?!?p> 頓了頓,秦修夜面無表情地將目光落回到虞晚汐身上,“至于王妃......”
虞晚汐仰頭對上他投下來的目光,心上一怵。
死就死吧,保不齊她在這里死了之后就能回家了呢。
虞晚汐就這樣打算停止狡辯,一切隨緣的時候,突然瞥見阿軻和阿莫看著她的目光,擔(dān)憂、悲傷又帶著一絲絲期盼。
她的心臟就這般沒來由的抽痛了一下,酸酸的,很不是滋味。
造孽??!
再次直面秦修夜時,虞晚汐的目光中添上了一抹不容置疑的堅定:“王爺,我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您怎么罰我都可以,但阿莫和阿軻也只是聽命行事,求您不要為難他們。”
許是被她的大義凜然給震撼到了,秦修夜忽然溫和地笑了一下,“沒想到我的王妃這么有骨氣?!?p> 虞晚汐篤定地點了點頭,“祖父從小就教導(dǎo)我,為人處世,要堂堂正正,要與人為善,做錯了事情,要負(fù)責(zé)到底,不能逃避?!?p> 頓了頓,她揣度了一眼秦修夜的表情,發(fā)現(xiàn)提到祖父時,他似乎有所動容,便繼續(xù)出聲,故作哀傷地說道:“嫁給王爺您之前的那一天,祖父還特意叮囑奴家,成親之后,奴家便是您的妻子,理應(yīng)相夫教子,克己守分夫妻之間,要互相信任,相濡以沫?!?p> “奴家一直以來謹(jǐn)遵祖父教誨,可嘆的是,奴家還是未能做到周全,惹得王爺您不快,奴家有罪,望王爺責(zé)罰。”
這一番話說下來情真意切、哀婉動人,讓秦修夜著實愣了一下,隨即他寒眸微微斂起,清雋的嗓音中帶著一抹質(zhì)問:“既然如此,王妃為何要在新婚之夜行刺本王?!?p> “那是因為,”虞晚汐眨了眨眼睛,一滴淚水緩緩從她長長的眼睫上滑落下來,“因為奴家和王爺您一樣,也被下了蠱,這巫蠱之術(shù)讓奴家失去理智,著實是害人不淺!”
“幸好昨晚王爺平安無事,洪福齊天,否則奴家萬死,都不能原諒自己。”虞晚汐眼神真摯又充滿愧疚,“但是王爺,我雖然可以為了您去死,但也很怕死,今天晚上的事,您實屬冤枉了奴家,那扎小人真的不是詛咒您的,我這么愛您,敬您,怎么會做這種事呢?”
愛。
她到底是發(fā)瘋了,還是又被人下了蠱,才會說“愛”。
此時此刻,她的那雙杏眼里仿佛有星光,澄澈,看不見任何雜質(zhì),秦修夜盯著這雙眼睛足足看了三秒,隨后神情寡淡地說道:“本王姑且信了你,再有下次,決不輕饒?!?p> 虞晚汐眼睛一亮,猛點頭,以表自己決心,“王爺放下,奴家今后一定會好好愛王爺您的!”
——
虞晚汐和阿莫阿軻一起回到了秦修夜給她配的院子,踏雪院。
這座踏雪院是原來秦修夜母親的住處,他能把原主安排到這里住,說明是真心想要把她當(dāng)妻子對待,只可惜原主心思全都在那個穆染身上,根本就無心做秦修夜的妻子。
虞晚汐回房之后找了金瘡藥給阿莫和阿軻處理傷口,又換了身干凈的衣服。
之后她四仰八叉地往床上一躺,身上的疲憊仿佛在一瞬間消了干凈。
安靜下來之后,也不知道她還沒有完全適應(yīng)這個身體還是因為什么,原主的記憶突然不受控制的往外蹦。
她哪天買了一個好看的首飾,哪天罰了哪個下人,哪天拿了一匹布沒給錢,哪天欺負(fù)了虞卿容和虞卿容的母親,哪天又偷偷給穆染寫了信......
然而更多的是最近幾日的記憶,她怎么去鬧家人拒絕跟秦修夜成親,又是怎么被穆染利用答應(yīng)婚事,在成親前幾日怎么想盡辦法詛咒迫害秦修夜......
等到這些記憶全都自動在腦海里過完了,虞晚汐只覺得內(nèi)心空洞,毫無波瀾。
因為已經(jīng)麻了。
她知道原主囂張跋扈,目中無人,心思惡毒,但沒想到她能作到把幾乎全京城的人都得罪個遍。
秦修夜今晚能繞過她,絕對是她三生有幸。
不過今晚是沒事了,那以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