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離開日爾曼，回到我以前的藏身地。我的面具被汗水濕透了，春天的酷熱并沒有因為靠近海灣而得到充分的緩解。我把它從臉上扯下來，用手指撫摸我的頭發(fā)。
杰曼…尤杰尼，我不夠小心。
事后看來，我應該采取預防措施，防止一個捕食者鞭打昆蟲。我之前所看到的表明了陣列和靈魂的專業(yè)技能——這兩種技能都是巫術(shù)的特征。但這次最新的攻擊表明，我們的對手作為一名傳統(tǒng)的德克曼也擁有出色的技能。
這位從業(yè)者設置了三層攻擊：第一層是船只，直接送到布里多克游艇俱樂部；第二，靈魂在遠處蜂擁而至，只在接近事件結(jié)束時靠近；第三，偵察蚊子，在該地區(qū)搜索可疑個體，并在觸發(fā)前保持被動。我可以想象我腦海中的策略：引爆船只，派蜂群攻擊幸存者，用蚊子殺死目擊者或阻止計劃干預的人。
這件事做得很仔細：尤其是這件器皿，實際上是一件藝術(shù)品，它的表面覆蓋著銘文，看起來像是外國書法。甚至在它表面可見的死亡能量也起到了模糊作用，而不是暗示它的存在；如果我不是專門尋找入侵者，而是作為客人參加聚會，我可能會完全錯過。
無論這位從業(yè)者是誰，他們都采取了預防措施，避免使用整個家庭的綜合觀察技能。
突然，量子通道打開了。在沒有任何警告的情況下，杰曼的聲音突然進入我的腦海，這有點刺耳，她焦慮的語氣使我的頭撞到游艇俱樂部的底部。
“伊恩！”
“什么？”我抬起頭向杰曼的遠眺方向望去，雖然從這段距離我看不清多少東西?！皠e告訴我還有更多的蚊子——”
“你忘了帶影子的容器?！?p> “是嗎？”我環(huán)顧四周，很明顯那艘船根本看不見?！斑@是個問題嗎……”
就像我在兒童獻祭中所做的那樣，我已經(jīng)從容器中吸取了大部分能量。盡管它的表面仍然籠罩著模糊的螺紋，但它中空的內(nèi)部已經(jīng)失去了能量。
“它就站在望遠鏡的正前方。當我走近時，它表面的陰影開始向我的方向延伸?！?p> 嗯，“陰影部分”是無害的，盡管我能理解為什么它們可能會令人生畏。
“你能從另一邊繞過去嗎？”我問。
“……嗯，是的，我想。好吧，我真的把它踢開了，什么也沒發(fā)生。我又回到原位了?！?p> “太好了。如果你發(fā)現(xiàn)任何不合適的地方，請告訴我?！?p> 游艇俱樂部的客人慢慢地流出來，許多人可能會去澤比德繼續(xù)狂歡。不像彩排晚宴，熱爾曼和我是受歡迎的。我最初選擇繼續(xù)“潛伏者”計劃，但杰曼說服我“以防萬一”改變主意，給我換件衣服。
我必須承認，在游艇俱樂部芳香的護根物中躲了幾個小時后，作為客人參加澤比德的派對聽起來更吸引人。
“朱莉婭阿姨要走了，”杰曼報道。
“馬上就結(jié)束?！避锢騺喴虌尩碾x開是我在杰曼所在地再次會面的信號。朱莉婭阿姨繞著房子轉(zhuǎn)了一圈后不久就會到那里接我們。
我盡可能多地抖掉木屑和土屑，然后踢開地面，用自己的骨頭搭成的腳手架把自己拖到空中。以這種方式控制我的身體可以讓我在著陸前減速；使用更多的死亡能量來加速比保護自己不被強行摔倒要劃算得多。
“你能對這艘船做點什么嗎？”杰曼大聲說，不再使用量子通道。
“你在想什么？”
她從望遠鏡里抬起頭來。“擺脫它周圍的陰影。”
我搖搖頭。“我無法做到這一點而不破壞陣列，但我希望對其進行一些研究?！?p> “你認為你能用它追溯到它的創(chuàng)造者嗎？”
我聳聳肩，取下口罩，用它作為扇子來冷卻我的臉?！拔疫^去從來沒有遇到過任何做過這種銘文的亡靈巫師儀式師?！痹诟甓嗬瓕佑脕碚賳竞涂刂评S坦的血陣是類似的，但我對這種陣列也知之甚少。
就在這時，茱莉亞姨媽從一根從下面蜿蜒而上的樹根上跳了下來。當她向我們走來時，她的眼睛泛著綠色的光芒，她用來攀登懸崖的根在她身后退縮。
“為什么你妹妹渾身是血？”她問我。
“朱莉婭阿姨——”杰曼開始說話，她的聲音焦慮不安。
“這是我的錯，”我打斷他?！耙粋€善于捕捉昆蟲的捕食者控制了幾只蚊子在我不注意的情況下叮咬杰曼。然后，當我被一個靈魂群分散注意力時，死亡能量通過蚊子叮咬進入她的身體?！?p> “蚊子？”朱莉婭姨媽附和道?！跋麓涡⌒狞c。如果你看到什么不尋常的事，告訴伊恩?！?p> “這并不重要……”杰曼痛苦地咕噥著。
我對這句話嘆了口氣，然后開始談話?！懊魈焓腔槎Y。這是我們面對的任何人采取行動的最后一次真正機會?！?p> 茱莉亞阿姨補充道：“既然我們確定有人在積極地針對這個家庭，我們就需要提高警惕?！薄！拔覀儸F(xiàn)在也知道他們是在追求直系親屬，否則他們會等到西庇德的聚會或婚禮后再發(fā)動攻擊。”
杰曼的眼睛在我們兩人之間閃過?！爸炖驄I阿姨，你認為誰是目標？”
“可能是阿德里卡烏斯，”朱莉婭姨媽微笑著說?！八赡芪耆枇艘粋€他不該侮辱的人。誰知道呢，也許有人因為沒有被邀請參加婚禮而感到被冷落?！彼男θ莺芸熳兂闪斯砟?。“但即使是因為阿德里卡烏斯，他們也犯了一個錯誤，把目標對準了他的整個家庭?！?p> 茱莉亞姨媽說這話時，杰曼的目光與我相遇，她的表情很奇怪。我不知道她是否和我想的一樣：如果沒有我的干預，擴展的杜奈·阿德里卡烏斯·菲奧倫西亞氏族會在第一天晚上遭受攻擊。
盡管朱莉婭姨媽在談論我們家庭的力量，但保護他們的人基本上是一個局外人，一個被他們拋棄的沒有天分的后代。我感到一種強烈的憤慨感油然而生，隨之而來的是厭惡。
為什么我還要費心去幫助他們？為什么我認為僅僅因為我在去參加家庭婚禮的路上，我就應該保護我的親戚？
我的眼睛仍然盯著杰曼，看著她的臉。我有一種強烈的莫名其妙的感覺，只要救她就足夠了。
“接下來呢？”
杰曼轉(zhuǎn)向我，瞇起眼睛?！拔覀兦巴鶟杀鹊碌那f園進行另一次監(jiān)視……除非你愿意打扮?！?p> 朱莉婭姨媽交叉雙臂?！爸炖玻瑒e那么固執(zhí)了?！?p> 我嘆息。我只是…看不出強迫自己與那些瞧不起我和杰曼的人交往有什么意義，更不用說母親了。如果成為一名從業(yè)者是獲得他們青睞所需要的全部，我寧愿與他們完全隔絕。
“我認為今晚不會有第二次進攻，”杰曼繼續(xù)說?！罢娴臎]有必要躲在灌木叢或泥土里，以防有事發(fā)生……”
我能看到她的觀點，但我不能同意。在第一個循環(huán)層中，我無數(shù)次地認為事情不會如此復雜，如此復雜。在每一步中，我都會質(zhì)疑人們?nèi)绾纹谕艺业秸_的方法和正確的答案。難道我真的要把一張被撕碎的地圖的碎片放在船長的房間里，只是為了確定船的大致位置嗎？我怎么能猜到謎題的下一步是改變前往梅諾赫特灣的游輪航線？這一清單不勝枚舉。
很容易認為不會再有第二次攻擊……但這正是我們的對手想要我們思考的。
“你可以進去和朱莉婭姨媽在里面?zhèn)刹煲幌?。我會留在外面監(jiān)視。”
我最終說服他們參加聚會，而我則在外面值班。婚禮的日程安排聲稱澤貝德·杜奈的派對將在晚上8點開始，但這并不能解釋彩排晚宴已經(jīng)很晚了。當我們到達這片廣闊的莊園時，已經(jīng)九點半了。
“現(xiàn)在只有你和我了，”我喃喃地說，在船的肩膀上敲了一下。我們倆躲在莊園邊緣的一棵大樹里，在大門和最右邊的邊界之間。西庇德的房產(chǎn)比布里多克游艇俱樂部大很多，盡管它不能俯瞰大海。它立即被森林和牧場所包圍，盡管沿著這條路往兩個方向走半英里就有另一處類似的地產(chǎn)。
在等待的過程中，我決定對船進行更徹底的檢查。
模糊處理是如何工作的？我想知道，在我的雙手之間旋轉(zhuǎn)著飛船的軀干。死亡能量通常很明顯；通常，我會把這種陰暗的隱藏歸因于一個黑暗的修行者。
為什么這不是一個黑暗修行者的作品？我問自己，想到了最明顯的問題。我皺著眉頭，用手指輕輕地撫摸著船上毫無特色的臉和脖子。我知道這是德克曼的產(chǎn)物，盡管很難解釋為什么，如果像日爾曼這樣的人問的話。
像朱莉婭阿姨這樣的生活實踐者可能會同意我的看法。杰曼可以用她的裸眼看到船只表面的陰影，但在我看來，這些陰影就像一條又薄又重疊的骯臟的灰色紗布。我猜朱莉婭姨媽也看到了類似的情況。
這里面有一些東西…一些特別的東西使得它特別難以集中注意力。
當我把手伸進光滑的木頭表面時，我突然聽到一聲咔嗒聲。死亡能量紗布在融化成虛無之前凍結(jié)在原地，讓我第一次無障礙地看到了這個容器。透過陰暗的外表，我隱約看到的銘文現(xiàn)在看起來像是黑色的傷口，延伸到整艘船的全身。就好像有人決定拿一具人類尸體，用棕色的血液和破損的皮膚作為墨水，在尸體表面雕刻一個儀式陣列。
盡管這艘船看起來和摸上去都像是沙松，但它的人形輪廓與強烈的銘文搭配在一起創(chuàng)造了一個令人不安的形象。
我想，幸好杰曼看不出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是什么樣子。它現(xiàn)在看起來比最初看起來更恐怖。
在去除模糊的陰影后，我注意到血管頸部凹陷處嵌入了一個小橢圓形。我把一根手指懸停在它上面，然后試探性地開始給它能量，希望觀察到某種反應。
我沒想到的是被吸引到一個幻象中。我眨眼，世界變黑了。一時間，我在想我是否已經(jīng)滿足了進入下一個循環(huán)層的條件。
我還沒來得及做點什么，世界就開始聚焦了。我靜靜地站在一個大莊園的大廳里，靠墻休息。我可以從我的周邊視覺中看到我穿著一套歷史悠久的盔甲。我的對面躺著一套相配的盔甲，穿著一個人體模型。
我在哪里？
場景又變了。這一次，我躺在一個黑暗的壁櫥里；在我周圍是其他木制的人體模型和木偶，盡管我的視野僅限于眼前的東西。
壁櫥一亮就打開了。我朝著錯誤的方向，看不見那個從后面抓住我的人的臉，抓住我的肩膀，把我抬到地板上。我倒在一堆，我的視線不幸地局限在下面地毯上的花卉圖案上。
當我被拖進一條長長的走廊時，花的圖案發(fā)生了變化。拖拽我的人轉(zhuǎn)過街角，把我撞倒在一個小木塊上，這個木塊標志著大廳和封閉房間之間的過渡。顛簸改變了我的頭部位置，讓我更好地感覺到自己被拖到了哪里。
在房間的中央有兩張用帶子包著的金屬桌子。我看到一具赤裸的人體被固定在其中一張桌子上，盡管從我的低視角看，我無法分辨他們是死是活。
聽了幾分鐘的拖沓聲后，把我?guī)У椒块g的那個人回來了，把我舉到腋下，把我拖到另一張桌子的底部。他們咕嚕一聲，發(fā)出長長的呻吟聲，把我抬到空桌子上，把我綁起來?，F(xiàn)在我可以更清楚地看到綁在另一張桌子上的人了。
他們肯定還活著。
我希望我對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的看法是錯誤的。
桌上的人無力地掙扎著，她的臉部分被一個塞子蓋住。她的鼻子和眼睛都紅了，好像在我來之前她一直在哭。
把我拖到桌子上的那個人走到那個堵住嘴的女人跟前。我能看到的只有他的背，穿著卡其色長褲和黑色亞皆色毛衣。我不確定我期望他穿什么——也許是類似于我一直帶著的那件黑色長袍。
我注意到他旁邊有一輛小車，里面裝滿了托盤，里面裝著各種各樣的金屬樂器。他毫不猶豫地伸手去拿手術(shù)刀，像匕首一樣握在拳頭里。我以前從未用過手術(shù)刀，但很明顯，他的握法是非傳統(tǒng)的。他向前傾過桌子，擋住了我的視線。
我聽到一連串低沉的尖叫聲和濕切聲。我親眼目睹、經(jīng)歷并犯下了不少暴力行為，但我很高興我不必去看那個女人的屠殺。
幾分鐘后，當那個男人走開時，我看到那個女人光禿禿的上身上覆蓋著熟悉的銘文。他們淚流滿面，血流成河地流過她的雙腿，并在地上聚集，我現(xiàn)在意識到一個橡膠托盤被放在了那里。這些傷口看起來不像手術(shù)刀能產(chǎn)生的任何東西，邊緣鋸齒狀且深邃，似乎與其說是為了雕刻，不如說是為了折磨。
這名婦女的眼睛狂躁，幾乎在頭骨中向后滾動。這名男子半分鐘后回來，現(xiàn)在穿著黑色罩衫和塑料眼鏡。在他繼續(xù)他那可怕的任務之前，我只瞥了他一眼，雖然這還不足以認出他是陌生人……還是我認識的人。
時間突然向前跳躍。男人走了，女人的身影一覽無余。銘文幾乎覆蓋了她的每一寸皮膚，給人的印象是她被痛苦地剝皮。在她的身體上也有一些較細的線條，這些看起來像是普通手術(shù)刀的工作。
隨著震動，容器的頭部滾動并抬離桌子。作為一個容器，我感覺自己像一個長大成人的蹣跚學步的孩子一樣走向那個仍在呼吸的女人——盡管是無意識的——我的腿在我下面顫抖，導致我的視力前傾。我站在她身上，然后抬起頭。
沒有任何警告，我的視線向前猛沖。我感覺到一個下巴，我甚至不知道我已經(jīng)精神錯亂了；鋒利、參差不齊、碎片狀的牙齒深深地咬住了嫩肉。我花了整整一秒鐘的時間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木船正在吞噬這個女人。
尤杰尼，我真的很想跳過本能地吞食這個現(xiàn)在又醒過來的，嚇壞了的女人。我對如何切斷我與船的連接，以結(jié)束視覺有一種普遍的感覺；然而，我擔心在沒有看到整個愿景的情況下這樣做。這艘船的透視圖可能會讓我看到亡靈巫師的臉。
她不是真的，我提醒自己，因為血管撕裂了她的腸子。
幾分鐘后，在只剩下血跡和一點點血跡后，我聽到身后傳來一陣尖銳的拍手聲。容器凍結(jié)在原地，頭部略微下垂。我可以看到容器的一部分，注意到這名婦女的銘文不知何故重新出現(xiàn)在其表面。
“你弄得一團糟……”亡靈巫師的聲音喊道。就好像是按照一個默示的命令，船的軀干在腰部彎曲，頭部正對著地板?！白屛覀儼涯闱謇硪幌?。”
那個女人的剩飯從船上升起，好像從地心引力中解脫出來，我聽到它們滴落在房間里。容器稍微變直，一塊流動的黑布覆蓋在它的臉上。經(jīng)過短暫的拖拽，布料被拉下并移開；我看到這艘船現(xiàn)在穿著它在布里多克游艇俱樂部穿的黑色長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