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第二天早八點,翥慢如約在辦公樓下等待賈律師,賈律師開車過來,搖下車窗,擺了一下手,招呼翥慢上車。
翥慢上車后,問“賈律師,咱們這是要去哪?。俊?p> “帶你去辦個刑事案子?!?p> “啊,太好啦!我來所之后還沒有正經(jīng)辦過案子呢?具體什么罪名?被告人是誰?”翥慢聽有機會接觸到案件,自然高興起來。
“故意傷害,被告人是熊穆”
“熊穆是誰?”
“是…是上次咱們?nèi)ヅ沙鏊目吹降哪莻€”
翥慢一聽,明白了,是賈律師的男朋友啊,翥慢覺得很尷尬,剛才自己竟然還說“有了案子,太好了”,這話該多么傷害賈律師啊。
翥慢剛才由于激動繃緊的身體一軟,跌回到座位中,翥慢沒有再開口,尷尬立刻充滿了這個狹窄的空間。
“翥慢”,賈律師沉浸在自己的思路中,其實并沒有太關注翥慢聽什么,他向右打了個方向盤,繼續(xù)說道“因為上次你和我都去了現(xiàn)場,我的這個情況你也了解,所以我?guī)阋粔K去見熊穆,因為出事的是我最親近的人,所以你不僅要做好記錄等輔助工作,當我一旦失去冷靜時,你一定要提醒我,記住了么?”
“嗯”,翥慢不再多語,只能狠狠地點頭,又想了想,自己對刑事案件一竅不通啊,于是又弱弱地問,“我…我該提醒你什么呢?”
“提醒我要冷靜,上次出事后,警察做了筆錄,你也看到了,因為當時受害人的傷情鑒定沒有出來,所以沒有對熊穆采取強制措施,受害人的傷情很微妙,剛好處于分界線,前幾天,我也試圖在傷情鑒定這里做工作,但是受害人那邊貌似找的人也很厲害,所以最后的鑒定結(jié)果是輕傷,昨天晚上,熊穆被公安帶走了,變更了強制措施,被關押在了看守所,所以我們今天去見熊穆?!?p> “哦”,翥慢除了恩啊哼嘿這類的簡短回應詞,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論業(yè)務,自己沒有賈律師專業(yè),自己還是職場小白,論感情,自己也無這方面的經(jīng)驗,感覺安慰什么都很蒼白。
車大概行使了半個多小時,停在了市看守所門口。
翥慢跟隨賈律師下了車,賈律師先到一個接待窗口,確認了熊穆昨晚確實是已經(jīng)被送進來了,之后賈律師從車后備箱中拿出幾件換洗衣服遞給了接待人員,并給熊穆上了2000元。
翥慢看看接待室里等待的人,一個個都愁眉苦臉,肯定也是和賈律師一樣,自己的家人或者朋友被關押在這里,一籌莫展,好在賈律師們是干法律的,熟門熟路。
翥慢想起來,之前自己說的,生活不美好的時候,去去深夜的派出所或者醫(yī)院,現(xiàn)在應該加上一個,也可以來看守所或者監(jiān)獄看看。
辦了會見手續(xù),翥慢跟從賈律師走進了看守所,翥慢這是第一次進看守所,以前只是聽說過這個地方,連看守所、拘留所、監(jiān)獄都分不清楚,這會卻已經(jīng)在近距離感受了。
看守所高墻環(huán)繞、戒備森嚴,墻角都有高的瞭望臺,上面都有武警持槍把守,看守所的大鐵門一道又一道,翥慢感覺自己經(jīng)過了好幾道門,才和賈律師來到律師會見室。
在這個過程中,翥慢偶爾能遠距離的看見幾個犯罪嫌疑人,他們幾乎都是平頭或者板寸,穿著馬甲,上面寫著“上一看”的字樣和編號,他們中有的表情還很放空,一臉沮喪,似乎是剛進來,還接受不了這個現(xiàn)實,有的應該是進來很長時間了,已經(jīng)適應和接受這里的環(huán)境了,后面的這些人遠遠地見到翥慢,都新鮮地看著翥慢,對她行遠程注目禮,畢竟,在這個閉塞單調(diào)的生活中,偶爾能看見的女性,就是生活中的一抹亮色。
翥慢被他們的眼神盯的很窘迫,趕緊低下頭,也不敢再東張西望,緊隨賈律師身后。
難怪之前聽孫律師她們聊天的時候說,有的監(jiān)獄,都不允許女律師會見男犯人,有的監(jiān)獄,女律師在會見的時候不允許穿裙子,當時翥慢沒敢說話,心里卻很不服氣,這不是赤裸裸地性別歧視嘛,現(xiàn)在有些明白了,在這些常年不和女人接觸的環(huán)境中,面對著這些相對來說,大部分特殊的人群時,這其實也是監(jiān)獄方面對女性的保護。
到了會見室,翥慢觀察了下四周,會見室不大,十余平方米,中間被鐵欄桿分割成兩個區(qū)域,外面是律師坐的地方,放置了兩把椅子和一張桌子,里面只有一個老虎椅。
翥慢坐下,拿下紙筆準備記錄,賈楠開始有些煩躁,并沒有坐下來,在這四五平米的空間里來回踱步。
過了一會,只見熊穆被警察帶進來了,熊穆帶著手銬,穿著橘黃色的馬甲,臉色憔悴,一看就知道昨天晚上沒有休息好,或者是根本就沒有休息。
熊穆是健身教練,是賈律師的伴侶,現(xiàn)在多了一個身份——犯罪嫌疑人。
雖然賈楠以前辦理過很多刑事案件,也見過很多的犯罪嫌疑人,雖然賈楠已經(jīng)有心理建設,但是看到熊穆的這個樣子,眼眶發(fā)紅,想叫“穆穆”,話還沒出口,眼眶就紅了起來。
熊穆?lián)屜纫徊?,一個跨步邁在到隔離欄旁邊,賈楠也趕緊過去,兩個人手握著手,臉貼在兩個欄桿之間,鼻子蹭著彼此的鼻子。
賈楠有些啜泣,熊穆還算堅強,沒有哭,在一旁的翥慢卻哭了。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我們緊緊相擁,卻在兩個世界。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是在一對心愛的人中間掘了一條無法跨越的溝渠。
熊穆替賈楠擦去淚水,輕聲說道“沒事,我沒事,我在里面…挺好的”。
賈律師什么話也說不出來,惟有緊握熊穆的手,將頭抵在欄桿上。
這時候,后面的干警說話了,“哎,你們這是干什么呢?不怕危險啊?趕緊都坐好!”干警粗暴地將熊穆拽離欄桿,把熊穆摁在凳子上,將上面的一個鐵護欄放下,套在了熊穆的脖子上。
雖然熊穆膀大腰圓,但是此刻,這么大的塊頭也只能聽從各種安排,毫無商量的余地。
“哎,你是律師么?你哭什么!坐好了都,大老爺們干什么呢你們這是?你們是兄弟啊??。口s緊會見,沒說的就趕緊走!”干警并不知曉二人的關系,看不慣這男人哭啼的樣子,大聲地呵斥道,說完轉(zhuǎn)身離開了。
翥慢這才有機會細細打量熊穆,熊穆身高目測175左右,之前聽賈律師說過,是健身房的教練,所以長得很結(jié)實,五官還算英氣,大雙眼皮,大眼,可能是從事健身行業(yè)的原因吧,帶著一股虎氣,而不是像賈律師一樣身上是一股文氣、書生氣。
封閉的環(huán)境中就剩下三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