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男人讓周氏趕車,自己爬到車上去拿肉干袋子。
云想對周氏再次刮目,周氏的隱身術(shù)自然不用說,一路下來,不是老男人叫她,別人都注意不到有這么個人。
而且竟然會趕騾車,這可不是一般的技能,這社會,一個村驢、牛都沒兩頭。
沒見十里堡一個村,只有打頭陣的村長趕著一輛牛車,還有就是隊尾小松家的驢車了,應(yīng)該是一頭一尾做保障的。
老男人會趕騾車,云想沒想那么多,男人么,天生愛車,不管驢車、馬車,還是汽車,上手都快,云想也沒注意老男人開始趕的是否熟練。
可周氏上來就會趕車,這就有點兒意思了,她這二奶奶是個有故事的人啊。
肉干袋子拿出來后,云想眼疾手快從老男人手里奪過來。
“死丫頭,你搶什么?”
老男人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云秀就爬過來搶,
“不想驚動人,就讓她閉嘴?!痹葡攵伎鞜┧肋@個云秀了,估計是一直盯著她呢,要不然反應(yīng)不會這么快。
“我不多要,一百二十八條肉干每人二十一根,剩下兩根給我老奶?!痹葡胍矝]想著老男人能同意,說完就從袋子里往外數(shù)。
老男人制止住云秀,云想這邊差不多數(shù)好了。
“奶奶牙口可咬不動肉干?!痹菩憧刹桓市?,她爹不讓她動,可她不想這肉干白白給了這死丫頭。
要知道以前吃的都是他們家的,自然這肉干也該是他們家的,也就是她的。
云想本不想理她,但覺得還是斷了她的念想好:“老奶咬不動,就放進(jìn)粥里,煮不爛也能借個味兒。”
老男人瞇眼觀察云想,這死丫頭從上次跑出去后,就越來越厲害了,剛她看云秀的眼神帶著凌厲。
拿到肉干,云想回到旮旯剛坐下,就聽見后面?zhèn)鱽眈R蹄聲,扭頭一看,原來是昨天歇在另一邊的那伙人,馬車速度極快,像是著急趕路。
前面的人也注意到了,村長趕緊讓隊伍靠邊站,貴人他們可是得罪不起,不管是有錢的還是有權(quán)的。
不曾想馬車到他們后面就停下來,馬車?yán)锵聛硪粋€青年人,跟車夫耳語幾句,徑直走向村長。
青年人路過云想的時候,嘴角揚起,笑著跟云想點頭示意,表達(dá)了善意。
云想沒被溫柔到,反而有種怪怪的感覺,覺得這人是沖著她來的,不過,隨后又否定,別說她一個小姑娘,就算是個男孩子,十歲,在別人眼中也是上樹掏鳥蛋,下河摸泥鰍的年紀(jì),哪兒值得別人惦記。
可云想不會想到,這青年人還真是沖著她來的,這人姓宋,世代行醫(yī),祖上據(jù)說還出過太醫(yī),之所以趕上來,也是昨天看到救人的一幕,生出了好奇。
本想著次日結(jié)伴同行,看個詳細(xì),沒成想這伙人天不亮就走了,只好快馬加鞭追隨而來,還好,方向沒錯。
隊伍又壯大了,云想覺得跟她沒關(guān)系,去留也不是她能決定的,她自己都是蹭隊的,自然管不得別人,至少,逃難中,人多安全。
三人騎馬跟在云想他們的騾車后面,青年執(zhí)鞭坐在車轅有一搭沒一搭地跟老男人聊天。
雖然此人眼神清正,除了跟老男人說話時,會時不時往這里看一下,但云想知道,這人的余光一直在觀察她。
心里不解,但也不能出言詢問,但從聊天中知道不少信息,知道他們也是從大名府出來的,時間比村長他們晚兩天,他們出城的時候,瘟疫已經(jīng)蔓延。
太陽漸高,曬到皮膚上已經(jīng)有了灼熱感,走到一片樹林邊,村長下令停下修整。
樹林里能吃的已經(jīng)被吃光了,剩下不能吃的,也是半死不活的樣子,但多少有點兒陰涼。
申氏扶著老太太從車上下來,讓老太太靠樹坐下,拿出炊具開始生火做飯。
林子里不缺樹枝,尤其是這干旱的天氣,好多小樹都被旱死了,隨手一折就斷。
水袋里的水昨晚剛剛補給過,還是跟村長熟悉后,村長告訴他們的地方,要不然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地方,水都不好找。
云想去樹林里溜達(dá)溜達(dá),活動一下筋骨,順便撿了幾根柴,聽到身后有腳步聲,回頭一看,是趕車的青年,云想挑眉,這是尋她來了?
“小姑娘,撿柴???我也撿柴?!鼻嗄耆伺e舉手上的兩根柴火棒。
云想:你要是收起那把扇子,就像了。
可干嗎要拆穿人家呢,目前沒有看到惡意,愿意裝就裝著唄,所以云想也點點頭,指著前面說:
“柴很多,隨便撿?!?p> 青年人:話題起的不好。
“聽說你們本要去大名府的?”
云想:你是聽我二爺爺說的。
云想停下?lián)觳竦氖?,直起腰說:“你想問什么就問吧,拐彎抹角,怪累的。”
青年人:這要是我家侄女,非得揍一頓,太不會聊天了。
“這林子雖然不大,但也不至于只有這里有柴,你獨獨過來找我,指定有想問的,
我想了想,也只有昨天救人的時候,你看似本想要過來的,后來我做示范,你一直留意著,想來你應(yīng)該是醫(yī)者,
救人的時候我沒藏著掖著,現(xiàn)在也沒想著隱瞞,想問什么就問吧?!?p> “小姑娘說話一直這么直接嗎?你就不怕我有別的企圖?”
青年人對云想的坦誠有所動容,這小姑娘不簡單,機(jī)智、膽大、觀察入微,昨天那么個境況下,她竟然還能看到他的反應(yīng),一般大人都沒這機(jī)警。
“一個救人的法子而已,沒啥讓你圖的,即使你是個壞人,難不成還能用這個法子害人去?如果是,勸你拿刀砍更省力。”
“有意思,你這小娃娃說話倒是有趣?!?p> 云想:你只注意到我說話了嗎?
“是這樣,我出身醫(yī)者世家,不能說是懸壺濟(jì)世,但醫(yī)者仁心也是有的,以前也是見識過被噎的小童,但都沒能救下來,
倒是祖上札記有記,一成年男子吃棗子被噎,難受至極,肚子在桌角撞了幾下,棗核噴出,
但這法子時靈時不靈,尤其是對于小童,他們往往不敢撞擊,耽誤了救治。”
“撞桌角的即使噴出異物,內(nèi)臟也多少受損吧?”云想咂舌,真夠狠的,桌角也算利器了。
青年人眼睛一亮:“神了,祖宗札記記載過,異物噴出后,內(nèi)臟出血?!?p> “異物不噴出,內(nèi)臟也會出血,只不過沒有記載而已。”
“我們也明了,內(nèi)腹受擊,力度大了,自然受傷,可除了這個也沒別的好法子。”
“桌角尖利,桌邊不可嗎?椅子靠背不行嗎?不過輔助之物講究力度,若要效果見效,還是用昨天的法子,回頭我抄錄~~~”
說到抄錄,云想尷尬了,她沒有筆墨紙,可就算有這些,她也不會寫繁體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