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院子一眾丫鬟婆子臉上的血色頓無，別說打十板子再賣，就是直接賣出去，還能賣到好人家嗎？還有一家子被賣的，連個回旋的余地都沒有。
不一會兒，秦嬤嬤帶人進來，是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鬟之一嫣紅，進來就跪到老夫人前面，頭抵在地上，瑟瑟發(fā)抖。
秦嬤嬤附到老夫人身邊耳語幾句，老夫人冷笑一聲道：“倒是個有本事的，這府里的差事還能挑挑揀揀，當自己是半個主子了，嫣紅，你跟在我身邊十幾年了吧？”
“回~回老夫人，下月就滿十~十二年了~”嫣紅知道老夫人不是跟她敘舊情，但越冷靜越害怕。
“十二年啊，我對女兒朝思暮想的時候你都瞧見的，我痛不欲生的時候你也在身旁的，國公府每年派人出去找尋你也是知道的，怎么就覺得我不疼女兒呢？”
“老夫人，您所受的苦，奴婢都知道，奴婢沒有覺得您不疼大小姐，也沒有對大小姐不敬~”
“哼，那當初芙蓉讓你們自薦來伺候大小姐的時候，你為什么極力鼓動錦繡？我記得當初已經(jīng)說的很清楚了，但凡你們有一點不情愿，都可以不去。”秦嬤嬤厲聲問道。
“奴婢沒有鼓動錦繡，只是跟她說伺候大小姐的好處~”嫣紅極力辯解，當時只有她們兩個，誰都自證不了。
“好處？是不是大小姐鄉(xiāng)下村婦，什么都不懂，院子里什么都是大丫鬟說了算？是不是大小姐見識淺薄，珠寶首飾都不認得，到時候什么樣小姐的首飾匣子跟丫鬟的都沒區(qū)別？還是云家一家賤民，去了就能當家做主？”秦嬤嬤越說越氣憤，一個丫鬟，怎么敢？
嫣紅越聽心越沉，身體也慢慢癱軟在地上，邊哭邊喃喃道：“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我只是不想去云家，我家里人都在京城，不想獨自留在魏州和廣平，我~”
“是老奴的錯，讓這么蠢的人留在老夫人身邊。”
秦嬤嬤跪下請罪，院子里的大小事宜算是她掌管著，雖然慢慢移交給了芙蓉，但這幾個大丫鬟確實是她帶出來的，以前怎么就沒發(fā)現(xiàn)這么蠢呢？
老夫人擺擺手，讓秦嬤嬤起來說：“是你平時太親力親為了，什么事都不放心，事事躬親，處處把關(guān)，自然發(fā)現(xiàn)不了她們的毛病，這次算是吸取教訓吧?！?p> 讓人把嫣紅拉出去后，老夫人又把芙蓉叫進來：“以后~”
“外祖母，孫女兒有個請求，望外祖母答應！”云想看這架勢，這是準備讓芙蓉伺候她娘啊，老夫人身邊一共四個大丫鬟，這次被廢了兩個，再要來一個芙蓉，老夫人身邊就不得用了。
“哦？什么事？你說?！?p> “外祖母，我知道你疼我娘，想把最得力的人都給我娘，可回京路途遙遠，你總得留人在身邊伺候，新人不如舊人熟，
況且在你身邊的老人，到我娘身邊也是新人，還不如直接給我娘全部買成新人，你要不放心就讓秦嬤嬤好好調(diào)教調(diào)教就好了?！?p> 云想極力想把話說的委婉，不讓老夫人覺得她們不信任老夫人的人。
老夫人想了片刻點頭說：“也好，從京城帶來的人也不多，你娘身邊要添人，你身邊也要，索性一起買了，蕓娘，這事你去辦，越快越好?！?p> “母親放心，我這就去讓人尋人牙子過來?！贝蠓蛉苏f完，轉(zhuǎn)身吩咐身邊的李嬤嬤去辦。
見事已了，其他人便安慰珍娘一番，又回去收拾東西。
珍娘扶著老夫人坐下，退一步跪下說：“娘，對不起，女兒多年不在身邊孝順你，還惹你傷心，是女兒的不是?！?p> 老夫人哪舍得讓女兒跪著，連忙拉起來說：“傻孩子，你也是做娘的，怎么就不理解娘的心呢？娘恨不得把天底下最好的東西都給你，什么事都替你做主，
可是娘怕干涉太多，惹你不自在，但你受了委屈總要找娘來說啊，你小的時候，桌腿絆一下腳，你都要找娘來告狀，娘還是希望你是那個處處告狀的珍兒。”
說著說著，老夫人又傷心起來，抱著珍娘又哭一通。
人牙子來的很快，帶來了四五十人，有男有女，有壯有少，云想看著穿著破破爛爛的一群人，心里五味雜陳，想當初，老男人也想把她賣了，賣的地方還不如這里呢。
老夫人先讓秦嬤嬤篩選一遍，病的、臟的、懶的、滑的統(tǒng)統(tǒng)不要，第一輪已經(jīng)篩下去一半。
留下的人中，有一個人頻頻看向被淘汰的那一邊，云想順著眼光看去，是一個又瘦又小的女孩兒，嘴唇青紫，臉色發(fā)白，但眼神堅定倔強，透漏著不服氣。
“那是你什么人？”云想問道。
“啊？”
被問到的小姑娘突然抬起頭，隨后覺得不該和貴人直視，便低下頭小聲說：
“她是我妹妹。”
“你妹妹病了嗎？”云想繼續(xù)問。
小姑娘想說沒有，但話到嘴邊改了口：“是，我妹妹前幾日腹瀉，但這兩日已經(jīng)好了，其他的我妹妹很好的~”
旁邊的人牙子汗已經(jīng)流下來了，恨不得立馬上前捂住死丫頭的嘴。
“你們前幾日吃了什么？”
云想覺得小姑娘不像是得了什么病的，腹瀉讓她想到是不是食物中毒？
“前幾日？吃的都是平常的黑饃，對了，前幾日妹妹撿了一位小姐的帕子，交給小姐后，小姐身邊的姐姐賞給我們幾個饅頭和一盤子豆角吃，晚上我妹妹就開始嘔吐腹瀉，難道是那個姐姐想害我們？”
小姑娘抬頭，眼淚汪汪的問云想。
“不是，她們沒給你們下毒，但是豆角有毒?！?p> “想丫頭，你怎么知道豆角有毒？豆角有毒難道不是有人下毒嗎？”老夫人有趣地看著云想，這小丫頭回回讓她驚喜。
“外祖母，豆角本身并沒有毒，但是做不熟的話，吃了就會腹瀉嘔吐，所以豆角一定要做熟才能吃?！?p> “是這樣嗎？怨不得莊子上每年夏天都有類似的狀況，想想這個時間也就是豆角下來的時候，以前找不到原因，沒少引起恐慌，原來是沒有做熟啊。”
大夫人恍然大悟，竟然就這么信了云想的話，讓云想準備好繼續(xù)解釋的詞，沒了用武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