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郭讓冥思苦想,給自己編纂身世的時候。
他卻沒有意識到,對方其實早就察覺到了他的存在......
只見兩個年青男子中較胖的一位,湊到老人耳邊低語道:“師伯,前面那個宵小之輩躲在崖壁后面鬼鬼祟祟,要不要弟子上去擒住他拷問一番?!?p> 老人微微搖頭,擺手回道:“不必,我已探查過,此人氣息微弱,只是個凡夫俗子。何苦與他計較?!?p> “師父,您不是說過,落龍山深處妖獸橫行,是個極其危險的地方嗎?一介凡人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走在最后的大胸女弟子秀眉微蹙,一臉不解地向老人詢問道。
“傻徒兒,你可聽過苛政猛于虎也。而今朝廷無道,百姓民不聊生。有人躲在這荒山大澤里逃避徭役,再也尋常不過?!闭f著,老人撫須苦笑,悲從中來:“哎,朝堂上的事,也不是我們這些小門小派能過問的。不用理會他,咱們趕自己的路就好?!?p> 感慨過后,他領(lǐng)著三名弟子繞開郭讓藏身的地方,悄然往另一邊走去。
“該怎么說呢,怎么說呢......我就說我......誒?人怎么跑啦?!”
郭讓并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當看到那四個人好像刻意躲著他,漸行漸遠的時候,他頓時慌了。
“諸位,且慢!”這幾人要是錯過,他恐怕得等到猴年馬月才能重返文明社會了。于是再也顧不上什么說辭忌諱,學著古人文鄒鄒地腔調(diào),郭讓火急火燎追了過去。
老人一行人聽到他在后面呼喊,停下腳步轉(zhuǎn)身好奇地向他看來。那個長相英俊,方才并未開口的瘦削青年不禁笑道:“怪了,這廝看到我們這些御獸師不但不怕,反而還上趕著追過來。當真是個妙人?!?p> “妙個屁??!你瞧他那身打扮,赤膊短發(fā),蓬頭垢面,跟個野人似的。要不是長的還算俊俏,又會說人話,我還以為是個馬猴妖獸化形了呢?”那名女弟子一雙杏眼微瞇,嘴巴當真歹毒。
她的話,惹得另外兩名弟子跟著笑出聲來。老人失望地搖了搖頭,再沒有理會他們,而是一步跨到郭讓身前。
“小兄弟,你叫住我們所謂何事?”看到老人和顏悅色,追上來的郭讓心里輕松了不少。
郭讓朝他抱拳行禮,用剛才臨時編好的說辭從容答道:“老人家,十幾年前我全家被仇人追殺,父母帶著年幼的我流落于此。如今父母俱已不在,獨剩我孤苦伶仃在這山里如同野人般過活。我看幾位面相和善,故而斗膽相見,懇請恩公帶我重返人間?!?p> 話未講完,郭讓已經(jīng)哭的鼻涕眼淚一起流了出來。這里面,有表演的成分,也有他兩個多月心酸的真實感受。試問一個人家庭美滿,生活幸福的現(xiàn)代人。忽然被粗暴地扔到這個危機四伏,舉目無親的蠻荒之地,哪能沒有一點悲傷和委屈。
“你倒是好膽,敢來求御獸師幫忙!”老人還未回應(yīng),身后那胖子便搶先出言譏誚道。他拿出一顆發(fā)光的銅球在手中飛速旋轉(zhuǎn),準備小刀拉屁股,給郭讓開開眼。
“御獸師?什么玩意兒?”郭讓腦子迅速轉(zhuǎn)動,雖然在地球上見慣了各種“大風大浪”,他對于胖子賣弄的小把戲并沒有絲毫興趣。但臉上還是要裝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恍然大悟般驚嘆道:“哎呀,原來幾位是御獸師啊,請恕小人有眼無珠。我打小便在這山里長大,對外界孤陋寡聞,望大人們勿怪!”
三個年青弟子從郭讓言語中聽到滿滿的敬畏,臉上俱是露出得意之色。不過領(lǐng)頭的老人表情卻凝重起來:“小兄弟莫要和老朽說笑,這山里噬人的妖獸多如牛毛,如果沒有許多人相互扶持,死里求生。你一人怎能獨存?”
“不敢隱瞞仙長,在下能活到現(xiàn)在,正是因為身邊有只妖獸護著我。若不是它,我恐怕早就不在人世了?!卑l(fā)現(xiàn)老人不好忽悠,郭讓無奈之下只好先把蘇可可供出來。
聽到他這番話,老人神色為之一震。半信半疑地追問道:“你是說你能與妖獸共存?你也修行過御獸之法!”
“小子并未修行過任何法門,只不過那只妖獸是我看著長大的,我與它......與她就如同家人一般。”
郭讓回想起穿越以來和蘇可可相依為命的日子,心中忽然升起許多感觸。
現(xiàn)在想想,這狗看似整天欺負他。但當兩人真遇到危險時,卻總是奮不顧身護在他身前。
眼見郭讓回答的如此淡定,老人臉上也現(xiàn)出一絲猶豫:“這孩子身上,的確沒有半點修煉過的氣息。莫非他當真天賦異稟,是個修行御獸之道的好苗子?”
接著他又嘆了口氣暗忖道:“也罷,如果真如他所言,沒有修習過任何御獸法門卻能和妖獸共處得當。那我就將他收入門下,做個掛名弟子吧。即便有假,也不過是個沒有威脅的可憐人罷了。把他送下山給些銀錢,讓他自謀生路就是!”
思慮再三,老人笑著繼續(xù)對郭讓進行試探:“想不到小兄弟你還有如此機緣,我觀你談吐不凡舉止有度,想來尊父母生前也不是粗人?!?p> “家父略通文墨,從小便教導(dǎo)晚輩讀書識字!”郭讓本來想說他爹是秀才,但又怕這個世界沒有這種稱呼,只能含糊作答。
“怪不得,這樣吧,老朽與三名子侄還有些事情要做。明日我們依然在此相會,屆時老朽帶你一起下山,不知你意下如何?”
“多謝仙長!”郭讓身體微顫,由衷的一揖到地。
這一天,他已經(jīng)盼了兩個多月。
蘇可可憑借強橫的身體,也許能在這荒野里如魚得水。但他不過是個普通人,就算不被野獸吃掉,說不定哪天因為一場風寒便直接要了老命。
“無需客氣,你先回去收拾一下,老朽斷不會食言!”老人扶起郭讓,態(tài)度和藹可親。
“師伯,這小子來歷不明,你別讓他三言兩語給騙了??!”
“是呀師父,你看他油嘴滑舌的,就不像個好人。咱們干嘛要幫他!”
“師叔,我落龍宗又不是官府,沒有必要為個山野難民費神?!?p> 聽到老人明天要帶郭讓一起走,身后三名弟子都有些不樂意了,七嘴八舌勸說起來。
“爾等閉嘴!圣人有云,君子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虧你們還是御獸修行之士,居然沒有半點扶危濟貧的仁義精神。你們修的是哪門子的法,行的又是哪門子的道!”
氣憤弟子們?nèi)绱死溲?,老人不由火冒三丈。他?xùn)斥完自家弟子,再次態(tài)度堅定地向郭讓做出承諾:“小兄弟不用理會他們,你若真想走,明日這個時候只管來此地等我便是!”
“老先生大恩,小子沒齒難忘!”縱使郭讓依舊保持著警惕,但他也看得出來,這位白胡子老大爺?shù)拇_是個好人。
他心里默默給老大爺發(fā)了張好人卡,至于那三個家伙嘛......
算了,大人不記小人過吧。
......
與老人分別后,郭讓去鹽坑刮了點鹽土。到了晌午時分,才返回到蘇可可身邊。
蘇可可見他這么久才歸來,劈頭蓋臉地罵道:”小郭子,你個王八蛋,想餓死老娘呀!”
罵完她還覺得不解氣,跳過來用前爪準備給郭讓來一個“愛的撫摸”。
卻不料眼前男人竟直接捉住了她修長健壯的前肢,一改平時不著調(diào)的樣子,表情鄭重地看著她說道:“可可,我要走了。我在路上遇見了這個世界的人類,他們已經(jīng)答應(yīng),明天帶我一起離開?!?p> “?。俊碧K可可一只前爪被郭讓托著,半直著身子愣在原地。
過了許久,她才憋出一句話來:“我......我不讓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