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匡威走的時候,朱秀讓馬三收拾行李,主仆兩個挎著包袱,屁顛顛跟隨史匡威返回天雄軍駐扎的空覺寺。
軍營大帳當(dāng)然沒有磚瓦房住的舒服,而且軍中物資短缺,也騰不出一頂單獨的帳篷,朱秀和馬三只能跟一幫都頭擠大通鋪,忍受各種濃厚的男人味。
條件雖說簡陋,勝在安全,不用再擔(dān)心劉承祐和左衛(wèi)軍找麻煩。
兩日后,柴榮回城,朱秀第一時間守在中軍大帳外迎接。
“漳水沿岸多設(shè)警戒,夜里增添一倍,以防契丹人渡河....”
“碼頭船舶大多被契丹人掠奪一空,我軍需增添水面戒備,派人向附近百姓征調(diào)漁船,不要用強,每條船以市價的七成貼補....”
柴榮一邊跟身邊的幾名都指揮使、都虞候交代,一邊快步走向大帳。
“行軍參謀朱秀拜見牙帥!”
朱秀站在幾名高大魁梧的執(zhí)戟衛(wèi)兵旁邊很不起眼,柴榮似乎沒看見他,急了,拔高嗓門嚷嚷著揖禮,引來衛(wèi)兵們一陣白眼。
柴榮腳步一頓,愣了愣,笑著頷首:“隨我入帳?!?p> “下吏遵命!”
朱秀咧嘴,朝那幾個嘲笑他的衛(wèi)兵齜牙,顛顛兒跑到張永德身邊,隨眾將士一同入帳。
張永德衣甲鮮亮,黑色披風(fēng)繡老虎頭,扶刀昂首,威風(fēng)凜凜,朱秀毫不吝嗇地朝他投去贊美崇拜的目光。
張永德冷峻面龐劃過一絲不自然,步伐加快,裝作不認(rèn)識身邊這個左顧右盼、丟人現(xiàn)眼的家伙。
軍帳中,柴榮把軍務(wù)事無巨細地交代完畢,才揮手讓部下們退出帳。
張永德默不作聲地奉上熱茶,柴榮仰靠著椅子歇息片刻,揉揉血絲滿布的眼睛,喝口熱茶才恢復(fù)幾分精神。
“牙帥執(zhí)掌滄州防務(wù),十?dāng)?shù)萬軍民的擔(dān)子壓在肩頭,可千萬要保重身體!”
朱秀一臉關(guān)切,斜了眼面無表情的張永德,這家伙搶了他原本想干的活兒。
柴榮放下茶盞道:“劉承祐找你的事,史節(jié)帥與我說了,往后你就搬到大營住,夜里睡覺也能踏實些?!?p> “...是...”朱秀撇嘴,想到了那徹夜的磨牙、呼嚕、放屁聲,還有那縈繞鼻息間的汗臭、腳臭、屁臭....
“黑火雷具體的配制和操作方法,你撰寫的如何?”柴榮問道,對朱秀嚴(yán)詞拒絕劉承祐拉攏一事,似乎持不予置評的態(tài)度。
“回稟牙帥,下吏已經(jīng)整理成冊,檢查無誤后,就可以呈給牙帥過目?!敝煨憷侠蠈崒嵒卦挕?p> “很好?!辈駱s點點頭。
朱秀眨巴眼,這就完啦?
劉承祐都把注意打到黑火雷上了,你老哥也沒有絲毫反應(yīng)嗎?
他這位科學(xué)先驅(qū)者、黑火雷的發(fā)明者、檀州隱士四有先生的高徒,都快被劉承祐挖墻腳了,你老哥也不表示表示?安撫人心?表態(tài)將來封我個大官,賜我一座大宅,再嫁我個姐妹公主啥的?
就算是空頭支票,你老哥好歹給我開一張呀!
朱秀郁悶了,感覺自己很不受重視。
柴榮似乎心事重重,取出一份文書翻看數(shù)遍,眉頭緊鎖,神情變化莫測。
朱秀注意到,那份文書是明黃細錦封皮,做工考究,隱隱有龍紋圖樣。
難道是皇帝旨意?
“聽聞符娘子傷勢好轉(zhuǎn),已能下地走動?”
柴榮忽然沒頭沒腦問了句。
朱秀忙道:“大夫說符娘子熱癥已消,傷口開始愈合,休養(yǎng)月余就能痊愈,期間可以多下地活動,活絡(luò)血脈?!?p> 柴榮起身道:“你們隨我前往刺史府探望符娘子?!?p> 張永德道:“牙帥隨身物品里,還有一株遼東山參,可否帶上作為禮物?”
柴榮自己都沒想起來,他還有株老山參帶在身邊,笑道:“還是抱一細心,帶上吧!”
收拾妥當(dāng),一行人往刺史府趕去。
朱秀騎著他心愛的小毛驢,緊跟在張永德身邊。
“抱一兄,牙帥今日似乎頗有心事哈?”朱秀瞥了眼張永德懷里抱著的錦盒,這年頭的老山參一定是極品中的極品,掰一點須莖吃,說不定都能補得鼻血橫流。
“嗯?!睆堄赖买T高頭大馬,回答簡短而有力。
“我看牙帥手上那道文書,似乎是宮里直接發(fā)下的敕文?”朱秀篤定地推測。
“不錯?!?p> “莫非是官家旨意?”
“不知道?!?p> 朱秀感嘆一聲,頗有些幽怨地道:“為何那夜過后,抱一兄就對小弟不聞不問?小弟做錯了何事?得罪了抱一兄?”
朱秀滿心迷惑,襲擊契丹大營那晚,張永德還在他昏迷之時,幫他擦洗頭臉,怎么之后就恢復(fù)成以往的高冷模樣,對他愛答不理。
朱秀反思,覺得自己沒做錯什么,也就是那夜共乘一騎時,抱張永德的虎腰抱的緊了些,明顯感覺到他的身子有些僵硬....
朱秀不提還好,再度提起,張永德面皮輕輕抽搐,忍住一巴掌呼過去的沖動,冷冷瞟他一眼,牙縫里蹦出幾個字:“往后,不許再近我身!某此生,最恨有龍陽之好者!”
朱秀睜大眼,震驚、悲憤、痛心疾首:“抱一兄何出此言?莫不是以為小弟....啊~當(dāng)真是潑天之冤!我朱家九代單傳,還要靠小弟延續(xù)香火,如何會做那斷袖之徒?”
張永德皺眉道:“你之前不是說,自幼被契丹人擄走,連家中父母姊妹都不記得,如何會斷定家門是九代單傳?”
“呃....這個...家?guī)煏聪?,初見我時,就斷言老朱家香火不旺,故而有此一說....”
朱秀面不紅氣不喘,緊接著又補充一句:“家?guī)熯€說,自我之后,老朱家將會開枝散葉,播種于世間!”
張永德俊臉冷沉,嫌棄地低頭斜他一眼。
朱秀摸摸光頭,笑容燦爛。
賊禿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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