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很晚了,該回家睡覺了!”荼米掃視一眼仍然寂靜的村子,決定還是先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莫名其妙進了個不知名怪物的造物境,差點就小命不保,看樣子此刻村里并不太平,她區(qū)區(qū)一個凡人,還是不要有牽扯,趕緊有多遠躲多遠的好。
荼米話音一落,便落跑似的轉(zhuǎn)身往村外溜。
“不去看看怎么回事嗎,你不是也覺得這村里有問題?”步笙緊隨其后跟上來。
“我是貓嗎?我不是!所以謝謝,我不好奇。你既然如此好奇,就趕緊回去看看吧。”荼米腳步不停地快速往回跑。
開玩笑,才到村口就遭遇了二話不說便定人抓人的猛獸,她既不是活夠了嫌命長想找死,也不是神仙下凡能四處搭救蒼生,又何必為了區(qū)區(qū)好奇心便把自己往未知危險里送。
步笙感到了又一陣無語:這小姑娘就是個滾刀肉。
她不信別人,所以任憑威逼利誘,也什么用都沒有。枉費他之前精心安排那么多出戲,善意的、誘惑的、恐嚇的、逼迫的,不但都被她一一看破,還故意似的總會在最后收到一波來自她的眼神攻擊,一抹云淡風(fēng)輕又略帶嘲諷的鄙視,讓人萬分受挫又無能為力。
步笙轉(zhuǎn)身往村子飛去,他知道荼米今晚不會回頭了。這人下意識里是趨吉避害的,因為沒有能力,所以該躲的都會躲。但還不壞,雖然表現(xiàn)得謹慎,可遇到背東西的老人、摔跤的孩子,都會忍不住出手幫忙。
所以他能猜到她這句話的言外之意,她希望他回去看看,說不定能幫上什么忙。
經(jīng)過這三個多月的觀察,步笙拿荼米毫無辦法,排除直接弄暈綁架回去,他只能極力發(fā)揮自己揣度女人心的天賦,抓住每次機會好好搞好自己的人設(shè)。
好在成效不錯,荼米已經(jīng)慢慢不再認定他們是壞人,不再那么排斥他們跟著了。
等一鼓作氣沖到山神廟的時候,荼米才發(fā)現(xiàn)步笙沒有跟上來。
荼米想,他應(yīng)該是回村里去了吧。
荼米一直很疑惑,步笙他們雖然行為舉止細想起來不似壞人,但作為一個修行者卻一定要跟著她這個凡人的迷之路數(shù),總讓她懷疑他們有什么潛藏的不良目的。
所以不怪她對他們心生猜忌,想要離得遠遠地,實在是世道艱難,可懷疑的比可信任的多得多。
只是奈何她不會法術(shù),怎么甩也甩不脫這兩顆牛皮糖。
荼米生起了一堆火,一邊驅(qū)散夜晚的寒意,一邊百無聊賴地等步笙的消息。
步笙突然奔進廟里,白色廣袖帶風(fēng)起,廟門發(fā)出一陣吱呀聲??戳丝礇]有睡覺,還撐著臉坐在火堆旁取暖的荼米,開口說道“他們都回來了”。
“回來了?”荼米忙站起來面對步笙。
“嗯,我連著查看了兩家農(nóng)戶,家里都沒有人。不過感受到村后幾里外有些動靜就去看了看,發(fā)現(xiàn)一個小子正在山坳小路上慢悠悠走著,問了才知道大家都去山上了?!?p> “去山上了?”荼米有些疑惑,是村后那座落霞美景輝映的大山嗎?
“對,問去山上干什么也不回答,那小子丟下句‘都已經(jīng)回來了’就拔腿往村里跑。我覺得有些可疑,便想著去山那邊看看,去了才發(fā)現(xiàn)村長正帶著村里老少陸陸續(xù)續(xù)地往回走。”步笙停了停,等荼米發(fā)問。
“老的小的都出動了?”荼蘼一臉問號。
“對,老的背著扶著,小的抱著牽著,全去了?!辈襟瞎首鞲呱?。
“你就直說是怎么回事吧”看著步笙一臉正經(jīng),但卻閃爍著引誘小白花入套光彩的眼神。荼米按下探究欲,白了步笙一眼。
步笙無奈地捏了下衣袖,用干巴巴的語氣說:“村長說有個小子去山上撿柴很晚沒回來,所以大家都去找他,找到人就都回來了?!闭f完便一揮衣袖,往火堆對面的地上變出那金色祥云紋墊子,一閃身走過去坐下了。
荼米先是一臉懵,然后心生氣結(jié)。這樣子是不打算再說什么了?難道自己大半夜不睡覺就等到這么個明顯有問題的結(jié)果?
吸口氣按捺下情緒,她揚起一張略帶好奇的臉,緊走兩步挨著步笙的墊子蹲下:“之后呢,你沒再打探打探?”
“打探什么?”步笙面無表情。
“為了找個人把全村老老少少都帶上了,這正常嗎?”荼米循循善誘。
“正常。村長就是這么說的,而且大家也都平安無事地回來了?!辈襟匣卮鸬匮院喴赓W。
盯著步笙的臉,荼米感受到了一股難言的憋屈:“該,讓你自己先噎人”。
泄氣地走回自己的小床,荼米決定什么都不說、不想了,先睡覺。反正村民都回來了,步笙也說平安無事,應(yīng)該是看過的,那就先不管了。跟人熬夜置氣會長不高的,還是等明天吃飯的時候自己去悄悄打探下吧。
看著荼米爬上她那張用一塊門板搭起,只鋪了些稻草的小床,背對自己拉起那塊用破布做的想遮又好似什么都遮不住的床簾,步笙嘴角溢出一絲苦笑。
這疏離感是天生的吧?這么小的人,怎么會這樣呢!再多問一句也好啊,好奇心就這么點?
但這人真就這么讓人感到無力。她活得蒼白無趣,像是隨風(fēng)四散的云,懶散地沒什么活著的意義,但又對別人很警惕、很疏離,努力地克制壓抑,讓自己對什么都只保留有限的在意。
步笙低頭盯著自己的衣袖,感到想要攻克這小姑娘的路還很遙遠。
如今只能趁著荼米在村民的事上難得展現(xiàn)的這點好奇心,好好另想個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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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小爺放手,放下!”荼米在迷迷糊糊中聽到一陣嘈雜的喊叫,尖銳又略顯童稚的聲音,吵得人腦瓜鈍鈍的疼。
費力地睜開眼,看著頭頂一個個窟窿眼的破布,迷瞪了好一會兒。發(fā)現(xiàn)她仍然還在山神廟,還是沒能穿回去。
“哎,看來自己的穿越?jīng)]那么隨意,昨晚的祈禱沒靈驗,還是逃不脫即將面臨的麻煩。為了癟癟的肚子,今天還是得去村里走一趟了?!?p> 認命般地坐起身,荼米轉(zhuǎn)頭往喊叫聲傳來的方向看去。
“鐵鍋燉大鵝?”荼米驚訝地睜大了眼,難道時來運轉(zhuǎn),正巧肚子餓就有大餐吃?
飛速躥下床,荼米三步并作兩,奔向步笙趕緊問“要煮嗎?”。
雖然很餓,但做飯這種事還是不能馬虎的,水煮鵝可不行,太腥,很浪費肉。
等走近看清步笙手里的東西,荼米猶疑地停住腳步:“這是什么東西?”。
“呸,你才是東西”步笙手里胡亂掙扎的一團白色停止了動作,發(fā)出靈活的反擊。
“白雞?”荼米聞言一怔,然后快速略帶挑釁地又問。
“你才是雞,弱雞?!卑讏F絲毫不落下風(fēng)。
“喲嚯,還是個厲害的?!陛泵仔睦镆活D,便看著白團不再說話,反正有人正收拾著,看它接下來要怎么懟。
步笙抓著白團的兩只腳,揭開面前的蓋子便作勢往里放。
此時荼米才看清,原本她以為的鍋也不是鍋,而是個刻著繁復(fù)符文的黑銅色四耳古鼎。